喬薇醒的那會兒,雨已經停了有小半個時辰,碧空如洗,枝葉嫩綠,葉尖兒掛著水珠,陽光一照,如琉璃一般,晶瑩剔透。
姬冥修是下午回的青蓮居,喬薇聽煙兒說他在她睡著后沒多久便起身上朝了,想想都覺得累。
喬薇給他倒了一杯花茶:“你睡會兒吧?晚飯好了我叫你。”
姬冥修喝了一口茶,道:“今天不在府里吃。”
喬薇一怔:“你有應酬啊?”
這才大婚多久,就開始在外應酬了,不乖啊,冥少主。
姬冥修淡淡挑眉:“大婚一個月不到丟下新婚妻子出去應酬,在娘子心里,我就是這種人?”
“那你剛剛說不在府里吃是什么意思?又說不能撇下我,總不會是連我也出去吧…”喬薇眼睛一亮,“我真的能出去?!”
姬冥修看著她眼睛幾乎放綠光的樣子,好氣又好笑:“可真是憋壞你了。”
那可不?
她又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人,她習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快要憋死她了,雖說忍過頭一月,之后便能開始往外走動,但這三十天,也不是這么好挨的。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說道:“晚上有燈會,帶你去逛逛。”
喬薇道:“怎么又有燈會呀?”
七夕有燈會,中秋有燈會,沒什么節日偶爾也能來個燈會,只不過她還沒有真正地去過,說不好奇、不向往是假的。
姬冥修含笑說道:“一年一度的文旦節。”
喬薇疑惑地問:“文旦?不是元旦?”不對,古人不過元旦,壓根沒有元旦的概念。
“你說上元?”姬冥修也微微地困惑。
喬薇搖頭:“上元是正月十五,我們那兒叫元宵節。”
姬冥修看向了喬薇:“你們那兒?滇都?”娘親的身份都是假的,滇都之說怕也是無稽之談。
喬薇笑笑,也不解釋,只問道:“文旦節又是個什么節?”
姬冥修見她岔開了話題,倒也沒繼續追問,說道:“從南楚那邊流傳過來的節日,大致是慶祝文旦成熟豐收。”
喬薇驚訝:“文旦是南楚過來的呀,這么說還是進口的水果?”
“進口?”姬冥修古怪地看向她。
喬薇就道:“別的國家的東西到我們這兒來,叫進口;我們這兒的東西賣去別的國家,叫出口。”
姬冥修頓了頓:“你是指進關、出關?”
喬薇一拍他肩膀:“差不多這個意思!”
姬冥修拉過她的手:“文旦確實是關外來的。”
“那我們怎么出去?老夫人會同意嗎?”喬薇不放心地問,如今雖是荀蘭掌家,但青蓮居的事荀蘭管的不多,多半是老夫人在看著。老夫人盡管十分疼她,可規矩是規矩,總不會因而為這點疼惜,就連規矩都忘了。
“祖母當然不會同意。”姬冥修說著,從柜子里取出一套嶄新的男裝,正是姬家統一的小廝行頭,“換上。”
開溜啊,這個她喜歡!
喬薇抱著衣裳去了浴房,麻溜兒地換上,只是衣裳好換,頭發卻不好弄,她在鄉下只梳個最普通的發髻,到了這邊,每日都得頂著一頭的珠寶首飾,脖子都壓要彎了。
她拆了半天,也沒把發髻拆開,姬冥修輕輕地走過來:“我來。”
喬薇放下了手。
姬冥修將她滿頭珠釵一根根地摘下來,再將發髻散開,如墨的青絲如一匹黑色的錦緞,光潔而柔亮。
“我自己來。”喬薇從他手中接過了長發,挽了個小髻,以一支銅簪固定在頭頂,乍一看,活脫脫一個姬家的小廝,可若細瞧她臉蛋,卻也不太像男子的,果然電視上的女扮男裝都是騙人的,她保證她這么走出去,十個里有八個能認出她是女人,“會不會被認出來啊?”
“不會。”
竟是非常篤定的語氣!
喬薇看向他:“為何不會?”
丞相大人道:“沒哪個女人會這么穿。”
喬薇:“…”
喬薇將碧兒叫入房中,吩咐碧兒守住門,不管誰來拜訪,只道昨兒夜里沒睡夠,已經歇下了。
碧兒點頭,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門口。
姬冥修換下朝服,穿上外出的錦袍,與喬薇一道出了青蓮居。
為了更好地扮演一個小廝的角色,喬薇還十分敬業地為主子打了一把遮陽傘。
看著頭頂上那把女里女氣的粉色桃花傘,丞相大大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路過小花園時,碰到了從東府過來的二夫人李氏。
李氏走得好好的,冷不丁看見一把粉嫩嫩的桃花傘,簡直要被晃花眼睛,哎喲了一聲,才發現傘下站著的正是她的好侄兒姬冥修,她眼珠子都差點瞪掉了!
她侄兒看上去那么爺們兒,原來品位這么獨特啊!
這粉嫩粉嫩的桃花傘,她都不敢撐呢!
姬冥修余光剜了始作俑者一眼,始作俑者低下頭,當起了小鴕鳥,姬冥修看向李氏,皮笑肉不笑地打了招呼:“二嬸。”
李氏壓下心頭震驚,笑著說道:“你這是要出門啊。”
“出去辦點事。”姬冥修道。
“哦。”李氏了然,后宅女人是不方便過問男人的正事的,何況又只是個侄兒,并不是她親生兒子,她看都沒看姬冥修身旁的小廝,說道:“我正要去青蓮居找侄媳,侄媳在嗎?”
姬冥修說道:“昨晚我父親身體不適,她在桐院那邊,守了一宿,剛剛睡下了。”
“這樣啊。”李氏為難地嘆了口氣。
“二嬸找小薇何事?”姬冥修問。
李氏干笑了兩聲,道:“是這樣的,我最近身體不適,聽說侄媳醫術高明,便找她瞧了瞧,侄媳給開了方子,但石榴不小心落了水,把方子弄丟了,我這不是想來找侄媳重開一份嗎?”
姬冥修淡淡點頭:“原來如此,不如二嬸先回,我明日讓人把藥抓好了送到二嬸的府上。”
李氏忙道:“這怎么使得?你讓人把藥方送來就是了。”
姬冥修道:“都是一家人,二嬸不必與我客氣。”
李氏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送走了二嬸,喬薇長長地松了口氣。
好在也就碰到了二嬸一人,一直到出府上了馬車,都沒再出現任何狀況。
姬家所在的地方位于京城以南,算是最為富庶的一帶,姬家的幾府占據了一整條大街,從東頭到西頭,走了足足一刻鐘,一路上還能看見商販與民戶的住宅,細問才知商販是姬家的下人,平時不出門,彼此內部就能形成一個小小的商圈,至于那些住宅,是一些有身份的下人的住所。
真是潑天的富貴啊。
燈會在長流街,長流街有些類似于現代的小商品市場,沒多少奢侈品,全是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價格公道,貨源充足,平時姬冥修走不到這邊來,但長流街有全京城最熱鬧的燈會,每每此時,都會吸引不少大戶人家的公子與千金。
長流街上人山人海,馬車行至街口便再也駛不進去,姬冥修與喬薇下了馬車。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暮光斜斜地投射在地上,大地都添了一片暖意。
“肚子餓不餓?”姬冥修問。
喬薇點點頭:“餓了。”
姬冥修牽著她的手,走向了街角的一個小攤子。
二人的衣著與相貌已經是十分惹眼了,還手拉手,親密得宛若璧人。
路人紛紛搖頭,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姬冥修與喬薇找了一張小桌坐下,四周都是布衣百姓,很難想象他這般貴重的身份,竟也甘愿坐在路邊攤吃東西,可轉念一想,容記當初的大排檔,好像也不是什么上得了檔次的地方,丞相大人可沒少去呢。
老板娘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儼然是認出了姬冥修,道了句公子又來了,隨后問:“公子想吃點什么?”
姬冥修道:“每種口味的麻球都來一份。”
原來是麻球啊,麻球是糯米做的團子,裹上白芝麻,油炸而成,有些是有餡兒的,有些沒有,麻球皮薄香脆,內里甜糯,口感十分不錯,只不過她對油炸食品不感冒,所以吃的不多。
麻球很快被呈了上來,一共六個盤子,每個里頭都有三個麻球。
喬薇眨了眨眼:“這么多?”
姬冥修笑道:“有紅豆沙的、綠豆沙的、麻茸的、蛋黃的、素菜的,還有牛肉豆干的。”
喬薇只吃過甜麻球,卻不知還有放菜的,她小時候吃過一種大的蒸元宵,里頭包的就是菜,咸咸的,糯糯的,很是好吃,只是可惜長大后似乎沒有那種大元宵賣了,都是小小的甜湯圓。
姬冥修知道她愛吃蛋黃,夾了個蛋黃的給她:“這是咸蛋黃的。”
喬薇嘗了一口,糯米與芝麻有一股很淡很淡、不易察覺的甜味,配上咸蛋黃的味道,該死的好吃!
姬冥修又夾了個牛肉豆干的給她:“我和姬婉小時候最愛吃這個口味。”
喬薇不咸不淡地哼了哼:“真的只是你和姬婉?沒有什么蘭?”
姬冥修想了想:“倒是有一次,公主不放心我們,讓她跟來了。”
嘖,是公主不放心,還是你自己舍不得?
小后媽是我老公的青梅竹馬,人生是多么的狗血與無奈呀!
牛肉豆干的味道有些辣,但特別的鮮嫩,配上糯米的口感,有種甜辣的甜辣的味道,好吃極了。
麻球的個頭不大,每個差不多乒乓球大小,喬薇一口氣吃了十一個,肚子都圓滾滾的了,還想再吃,那邊,老板娘端上了一碗面湯。
別說,吃了這么多油炸,還真有些口渴。
面湯的味道就很一般了,但并不影響喬薇喝了一大碗。
喬薇吃飽喝足,用帕子擦了嘴:“下次帶景云和望舒過來吃,他們肯定喜歡。”
姬冥修輕輕一笑:“好。”
二人結了賬離開,此時天色已經暗了,街上的花燈全都擺了出來,五顏六色,新穎別致,街上的行人全都戴上了稀奇古怪的面具,有小販站在街口吆喝:“五文錢一個!十文錢三個!公子!買一個吧!”
姬冥修對喬薇道:“挑一個?”
喬薇挑了個美艷的白狐貍的面具。
小販:一個大男人,長得女里女氣就算了,挑個面具也這么娘!果真是個小男狐貍精!
喬薇把面具戴在臉上,問姬冥修道:“好看嗎?”
姬冥修眼底噙著笑意:“好看。”
喬薇一笑:“那就這個。”
姬冥修本身戴著面具,倒是省得再買,他付了錢,牽著喬薇的手沒入了人群。
一路上,喬薇看到了不少花燈,鯉魚花燈、牡丹花燈、蓮花燈、財神燈、王母燈、嫦娥燈、桃燈、八角玲瓏燈…美輪美奐,目不暇接。
小的,才巴掌大;大的,可比人高。
喬薇看得過癮,眸光一掃,指向前方一個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臺子道:“那邊怎么這么熱鬧?”
姬冥修就道:“那是猜燈謎的,猜中了,花燈就是你的,猜不中,再花錢買。”
猜燈謎啊,她喜歡!
喬薇拉著姬冥修從人群里擠了進去,那是一個酒樓搭建的臺子,上頭吊了頂,頂上用細繩系著各式各樣的花燈,花燈下垂著一張紅字條,上頭便是題目了。
喬薇選了個小仙童的花燈,拿起上頭的紅紙條,念叨:“文君當壚,子牙臨溪,打一成語。”
理科生的腦子瞬間當機了。
周圍不少人朝她看來,想來也是在這題吃了癟,有些垂頭喪氣。
姬冥修道:“沽名釣譽。”
喬薇問一旁的伙計:“是沽名釣譽嗎?”
伙計驚道:“是,是的!”
喬薇挑眉一笑:“這花燈我要了!”隨即,又走向了另一個小仙童的花燈,兩個孩子,總得買一對的,“秋分之后,黃梁頻現,打一成語。”
理科生的腦子繼續當機!
姬冥修道:“夜長夢多。”
“你怎么想出來的?”喬薇不解地問。
姬冥修點了點她腦門兒:“秋夜長,黃粱一夢。”
喬薇恍然大悟,秋分后,夜會變長,黃粱是指黃粱夢,可不就是夜長夢多么?
喬薇又挑了個船燈:“話說七九,打一成語。”
這已經不是當機,是要報廢了。
姬冥修輕松地說道:“信口開河。”
喬薇:這又是怎么想出來的?!
姬冥修提醒道:“數九歌。”
數九歌喬薇曾聽景云背過: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開,八九雁來;九九八十一,家里做飯地里吃。
七九是河開,話說七九,話說河開,可不就是信口開河嗎?
所以做學問這個東西啊,還真不是肚子里有墨就一定能做得出來的,也得思維敏捷、融會貫通。
喬薇別有深意地看向姬冥修,姬冥修道:“怎么了?”
喬薇道:“突然覺得你很厲害。”
姬冥修揉揉她腦袋:“幾個燈謎罷了。”一國丞相要是連街頭的燈謎都猜不出,大概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了。
不過,難得聽到她一句夸贊,倒是十分受用,丞相大人心情大好地說道:“還想要什么燈,相公都給你猜回來。”
喬薇把臺子上一百多個燈謎全都看了,姬冥修一個不錯地猜完,攤主的臉都黑成炭了,他開門做生意的,這怪胎把他花燈全都猜中了,他還要不要賺錢了,要不要了?!
好在喬薇只是猜著好玩兒,并非真的想搬空他生意,只拿了那一對小仙童的花燈便離開了。
小仙童,一男一女,一個給望舒,一個給景云。
夫妻二人各執一燈,繼續逛燈會。
喬薇打了個呵欠。
姬冥修關切地問:“白天沒睡好嗎?”
喬薇又打了個呵欠:“睡得好啊,就是不知怎的,特別犯困。”
姬冥修微微蹙眉:“是不是最近太操勞了?”
她最近最操勞的也就是給人看病了,但開門問診多輕松啊,她在鄉下的時候,又種地又做生意,那才是真的操勞呢,可也沒這么疲倦過。
莫非是進了姬家,也得了富貴人家才有的富貴病?
“不逛了,回吧。”姬冥修拉著她,就要轉身回往馬車上。
喬薇賴著不走:“我還沒逛完呢!我好容易才出來一趟,下次出來指不定什么時候了,你讓我多逛一下!”
姬冥修道:“南楚的使臣來了,會再有一波燈會的,比這個更好看。”
喬薇不依:“那我也要把這條街逛完!”
二人拉拉扯扯間,前方忽然一陣騷動,似乎是噴火的江湖藝人不幸把一個路人燒著了,那個著了火的人瘋狂地沖進人群,人群一下子亂了,一大波行人朝二人這邊涌了過來,那不是幾個人,幾十人,而是數百人,幾乎是如同海上的狂潮,瞬間將二人沖散了。
不少花燈的攤子也遭了殃,場面越發混亂。
喬薇被擠到一間酒樓的角落,一步邁上臺階,從潮汐一般的人群里脫離了出來。
喬薇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看著已經被擠得只剩一根桿子的花燈,無奈地嘆了口氣。
人群還在推擠,忽然,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倒在了地上,眼看著就要被瘋狂涌動的人群踩成肉餅,喬薇一步躍過去,將他抓了起來!
他手里的小木偶掉在原先的地上,瞬間被蜂擁而至的人群踩成木渣。
喬薇嘖嘖搖頭,小子,幸虧姐姐救了你吧,不然被踩成渣的就是你了!
孩子哇哇大哭。
喬薇從懷里拿出一顆糖,遞給他,他塞進嘴里,不哭了。
“你爹娘呢?”喬薇問。
孩子指了指對面的小巷。
“你爹娘在巷子里?”
孩子點頭。
“那你怎么跑這邊來了?”
孩子一臉茫然。
“罷了,我送你過去。”喬薇抱著孩子,待到人群沒那么混亂了,小心翼翼地穿了過去。
巷子有些冷清,黑黝黝的,不像有人的樣子。
喬薇捏了捏他臉蛋:“是這條巷子嗎?你確定?”
孩子吧唧嘴點頭。
“你家住里面?”
孩子仍是點頭。
喬薇抱著他,進了巷子。
巷子陰森森的,不見燈火。
喬薇越走,越心里發毛:“你是不是記錯路了?不是這條巷子吧?這里面哪里有住戶?宅子都是空的。”
孩子沒說話。
吧嗒,前方傳來一聲異響,喬薇柳眉一蹙,將孩子放在了地上,單臂一抖,一把匕首滑入了手中。
“別亂跑知道…”
話未說完,喬薇隱隱覺得不對,一轉頭,那個孩子不見了!
有詐!
喬薇眸光一冷,轉身就要沖出巷子,卻見刷刷刷幾道人影從天而降,攔住了她的去路。
來著六人,穿著夜行衣,蒙著臉,落地無聲,輕功驚人,一看便知道是武林高手。
喬薇可不記得自己幾時惹到過這樣的人物,她惹過的最厲害的就是素心宗了,但素心宗的人已經全部回了門派,不可能是他們;要說是煞血盟的殺手也不可能,姬無雙的命還握在她手里,不會蠢到派人來刺殺她。
喬薇定了定神,波瀾不驚地說道:“閣下是誰?為什么把我引來這種地方?可是我有什么得罪了諸位的地方?”
為首的男子道:“也沒什么大事,不過是見姑娘長得美,想請姑娘伺候伺候我們爺,姑娘伺候得舒服了,我們自會放了姑娘。相信姑娘是個識趣之人,不會讓我們幾個為難。”
爺?喬薇在腦海里搜索了一番與她有過齟齬的男人,能被稱之為爺的,也就是六爺了,但六爺不會派人擄她。
莫非是那個早已消失了八百年的吳大金?
他若有這等本事,當初也不至于把青龍幫輸給她了。
素心宗的五師兄?
都有嫌疑,但都不像。
喬薇道:“那我可以冒昧地問一句,你們爺是誰嗎?”
男子不屑道:“恕在下無可奉告。”
喬薇淡淡一笑:“那可真是抱歉了,我這人挑剔得很,想要我伺候誰,必須得我先看上眼,若是看不上,派了天兵天將來,我也不會從的!”
男子冷聲道:“姑娘看來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喬薇眸光一厲:“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男子打了個手勢,幾人拔出佩劍,一哄而上。
喬薇暗道了一句不要臉,一大群男人,欺負她一個女人,居然帶刀帶劍!
一個黑衣人挑起劍花,朝她的面門招呼了過來,喬薇一匕首擋住他的劍刃,隨后另一條手纏上他胳膊,往下一折,斷了他手骨,將他的劍奪在手里。
喬薇不懂什么武林絕學,全是憑著驚人的反應以及力拔山河的力氣,擋住眾人的攻擊。
但今日狀態不是很好,力氣也小了一大半。
好幾次想把人踹飛,都只踹到了地上。
喬薇暗暗咬牙,這是逼姑奶奶大開殺戒!
又一個男子掄劍沖了過來,喬薇一劍刺中他胸口,鮮血飛濺了喬薇一臉。
還剩兩個。
喬薇掄劍,與為首的黑衣男人對踹了一腳,彼此都被踹到了地上。
男子一個鯉魚打滾站了起來,與同伴一起,朝著喬薇砍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兩枚銀針,閃電一般,自二人的背后,穿透了二人的心臟!
喬薇扭頭一看:“燕叔叔!”
燕飛絕跑了過來,扶起喬薇:“你沒事吧?”
“我沒事。”喬薇拍了拍裙子上的塵垢,一雙手滿是鮮血,拍的裙子上也一片血污。
燕飛絕道:“別管這個了,少主呢?怎么沒和你一起?”
喬薇拿出帕子擦了手上的血:“我們被沖散了!”
燕飛絕嘆氣:“我和老雞也是,我們原本跟著你們的,突然不知怎的,前面的人像是瘋了,我們被沖出了長流街,現在才找過來。”
喬薇順著他目光,看到了巷口的姬無雙。
姬無雙的臉色很臭。
燕飛絕就道:“別理他,他不是生你的氣。”說著,湊近喬薇,小聲道:“他那個便宜娘子懷孕了,他氣壞了。”
啊,從山谷娶回來的香兒姑娘。
喬薇笑笑:“回頭替我恭喜他啊。”
燕飛絕給了個我懂的小眼神,帶著喬薇出了巷子,對姬無雙道:“你給瞧瞧唄,看少主夫人有沒有什么大礙。”
“哼!”姬無雙冷冷地撇過臉。
喬薇道:“我沒受傷。”
姬無雙卻抓住了喬薇的手腕,不一會兒,眉頭一皺,湊近喬薇,在喬薇身上使勁兒地聞了聞。
喬薇古怪地挑了挑眉:“你這是…干嘛?”
姬無雙:“你中毒了。”
喬薇:“哈?”
姬無雙:“五日歡。”
喬薇:“?!”
“這個我知道。”燕飛絕對喬薇解釋道:“五日歡是一種常見的化功散,五天內有解,五天后,神仙也回天乏術了,但它也不算是毒藥吧,服用了性命是無礙的,只不過一身的武學可能就廢掉了。”
喬薇納悶:“我不會武功啊!”
燕飛絕看向姬無雙:“對啊,她不會武功,你是不是弄錯了?誰給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下五日歡?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姬無雙冷冷地掃了燕飛絕一眼:“我又不是下毒的人,我怎么知道?”
“那除非是有人認為她會武功。”燕飛絕覺得自己真相了!
喬薇蹙了蹙眉:“我總犯困,就是因為中了這個什么五日歡嗎?”
“你只犯困?”姬無雙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那眼神,儼然是在看一個小怪物。
喬薇懶洋洋地說道:“嗯,犯困,力氣都使不出來。”
姬無雙看著地上被打得東倒西歪的武林高手:“…”
姬無雙面無表情道:“普通人中了五日歡,就跟吃下足夠藥到一頭大象的劑量的蒙汗藥一樣。”
所以這個還能打死那么多武林高手的女人究竟是個什么怪胎?!
姬無雙腳底都冒寒氣了,往燕飛絕的身側移了一步,決定以后都離這個女人遠遠的!
“哦。”喬薇聳肩。
“哦?”姬無雙瞪眼。
燕飛絕若有所思道:“老雞啊,五日歡這種藥常見嗎?”
姬無雙答道:“藥房是沒得賣,但它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藥,有些大夫能夠配出來。”
燕飛絕嘖了一聲:“丫頭,你心怎么這么大呢?被人下了毒你不知道嗎?”
喬薇心里苦啊,她除了有點困,沒別的異樣,她怎么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毒?
姬無雙看著燕飛絕:“呵,你還是擔心那個下毒的人吧。”
原本能藥倒一頭大象的,結果這丫頭活蹦亂跳的,這毒要是他下的,他都活活氣死了!
燕飛絕拍了拍喬薇的腦門兒:“你可長點心吧!”
媽的,老子的手好像拍腫了…
喬薇疑惑道:“這種藥,是怎么下到我身上的?我是吃了還是喝了還是怎么了?”
姬無雙解釋道:“五日歡是一種熏香,無色無味。”
“多久發作?”喬薇又問。
“一般人當場就會發作。”姬無雙說這話時,又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你估計得幾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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