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下聘之后,婚期定在了十月。
大婚要準備的太多,喬薇沒有親娘在身邊,羅大娘又欠缺城里人成親的經驗,便由四夫人擔起了操辦婚事的重任。
首先是做嫁衣。
以前女子的嫁衣都是由自己一針一線縫出來的,但漸漸的,這種傳統有些流失了,除了寒門女子請不起繡娘,只得在家自己縫制嫁衣外,條件好些的可都是去繡樓使銀子請專人做了。
四夫人請了相熟的繡娘,這位繡娘的家中開著繡樓,在京城一帶小有名氣,她給四夫人做了十幾年的衣裳,繡工與眼光是沒得挑了,就是價錢貴。
“一套一百兩?”喬薇炸毛,這放到現代,就是六十萬人民幣啊!什么嫁衣這么值錢?
繡娘溫和地笑道:“一百兩起價,不同的款式,不同的料子,價錢都不一樣的。”
“那也太貴了!不如你給我一百兩,我給你做一套?”
繡娘被唬得一愣一愣,不是恩伯府的大小姐嗎?怎么…怎么會舍不得一百兩銀子啊?
繡娘一輩子衣食無憂,哪里知道連米都吃不起的日子有多難熬?和兩個孩子差點餓死的時候,喬薇一個銅板都恨不得掰成兩個用,哪里舍得花一百兩銀子去做一套一輩子只能穿一次的衣裳?
四夫人掩面,輕輕地笑了:“也不看看你嫁的是誰,走出去都是喬家的體面,也是他的體面。”
喬薇撇嘴兒:“他認識我的時候,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窮光蛋!”
話雖如此,還是讓繡娘量身了。
繡娘做衣,什么樣的身段沒見過,卻鮮少有喬薇這般勻稱的,腰肢盈盈一握,胸美臀翹,小腹平坦得沒有一絲贅肉,手臂纖細,一雙美腿筆直而修長,這身材,哪里像是生過孩子的?她家的閨女兒年方十五,還沒她窈窕呢。
量完尺寸,繡娘又拿出了三本圖冊,一本是花樣,一本是布料,一本是成衣的款式。
畫得倒是栩栩如生。
喬薇翻開布料圖冊,道:“你們為什么不把布料剪成小片貼上去呢?不比畫出來的直觀嗎?”
繡娘聞言,眸子就是一亮:“這主意好,我從前怎么沒想到?”
客人指著圖冊上的料子做,做出來的效果多少與圖冊上有所不同,有的客人習以為常,便不說什么,卻也有眼底揉不得沙子的,吵著退貨改貨。
若是能把布料貼上去,不論成品是否滿意,起碼料子是挑不出錯兒了吧?
繡娘謝過了喬薇,替喬薇免了一成的手工費。
張張嘴就能省下十好幾兩銀子,四夫人噗嗤一聲笑了:“你這腦袋瓜子怎么長的?這么多主意?”
喬薇攤手:“這得問我爹娘了,把我生成這樣。”
喬薇看完圖冊,料子倒是都還不錯,款式與花樣卻沒有滿意的。
“這兒有這兒有。”喬崢拿著一本小冊子走了進來,“這些都是你娘當年自己畫的,她做了一套,其余的都沒用上,你看看,可有中意的?”
喬薇翻開圖冊,她娘的畫工,真是絕了,那衣裳仿佛要從紙上飛起來似的,每一件都漂亮得不像話,繡娘也忍不住探過腦袋瞄了瞄,眼底流露出濃濃的驚訝與渴望。
“喬姑娘,你這圖冊可否借我一觀?今日的衣裳錢便不收你的了。”
喬薇打趣道:“只一件衣裳錢就想買我一本圖冊,太便宜了吧?就憑這本圖冊,你繡樓的生意能好上一倍信不信啊?”
繡娘咬了咬唇:“多少錢,喬姑娘開個價!”
喬薇就道:“我娘的東西,都是無價之寶,不賣。”
開什么玩笑,有這么寶貝的東西,她不曉得自己開家繡樓呀?
“就這個吧。”喬薇指著其中一款嫁衣,“你要是記不住,我臨摹一份給你。”
“我來我來!”喬崢自告奮勇地仿畫了喬薇選好的式樣,交給繡娘。
繡娘只是看著那圖案,心都酥了,真不知做出來穿在身上,將是何等的艷冠群芳。
喬薇定好自己的衣裳后,又給望舒與景云也分別定了一套喜慶的紅衣紅袍,工期一共是二十天。
四夫人與喬薇打得火熱,三夫人也不甘示弱,戴著幾套珍藏的頭面上了山。
三爺游手好閑,賺不來什么銀子,花銷全靠公中,但公中那點銀子怎么夠呢?三夫人就算腦子進了水也知道該為自己好生謀劃謀劃了。
這是三夫人頭一次踏足山上,與所有人感覺一樣,又嫌棄又震驚,嫌棄的是鄉下的環境,震驚的是喬氏的宅子,居然做得這么大、這么氣派!
金絲楠木不金絲楠木的,她不認得,但一進院子啊,那滿地的薔薇花,開得她以為春天要來了。
柵欄上也鮮花嬌艷,這哪里是個土宅子?分明就是個別墅花園。
不怪大哥樂不思蜀,她都想在這里住一住呢。
“小薇啊,我來看你了。”
說話間,三夫人進了喬薇的屋子,映入眼簾的便是旁側那張明艷喜慶的拔步床,三夫人的步子一下就頓住了。
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床啊?弄得她都想再成一次親了…
“三嬸。”喬薇客氣地打了招呼,她就坐在拔步床的小屋子里,對著梳妝臺試戴四夫人送的耳環。
四夫人也與三夫人打了招呼:“三嫂,你來了。”
三夫人見四夫人已經先她一步出手了,心中略略不爽,但一瞧四夫人只是送了耳環,并沒其他,又神色稍霽。
她笑道:“侄女兒要嫁人了,我這個做嬸嬸的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嘛!這是幾套我陪嫁的頭面,一套紅寶石的,一套純金的,一套玉石的,小薇看看喜不喜歡。”
喬薇打開了盒子,三夫人真是下了血本啊,每一套都精致得不像話,這個三嬸,幾時變得這么識趣了?不做遠近聞名的的鐵公雞了?
“三嬸送的東西真貴重。”四夫人夸贊。
三夫人得意,那可不?她可是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了:“小薇啊,你的嫁衣定了沒啊?沒定的話,我給你介紹個繡娘。”
喬薇微笑:“已經定了,多謝三嬸。”
“哦。”三夫人也不失望,又道:“陪房選了沒呢?”
陪房?
喬薇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關鍵詞,幸虧前世看了不少小說,知道這倆字是個什么意思,就是隨著她嫁去夫家的下人:“還沒。”
三夫人笑道:“那正好,我給你帶了兩個丫鬟,都是機靈又上得了臺面的,保管去了丞相府不給你丟臉。胭脂,翡翠,快進來!”
一個穿著粉色比甲與一個穿著綠色比甲的丫鬟走了進來。
纖細窈窕是喬薇的第一印象,儀態萬方是喬薇的第二印象。
二人在喬薇的身前站定,優雅地行了個福禮:“奴婢見過大小姐。”
喬薇看向粉色比甲的丫鬟:“你叫什么名字?抬起頭來。”
丫鬟緩緩抬起了頭:“回大小姐的話,奴婢叫胭脂。”
喬薇一笑:“人如其名。”
美如胭脂,真真是尤物。
喬薇笑意不變:“多大了?”
“十五。”
喬薇笑道:“比我年輕呢。”
丫鬟的腦袋低了低。
“可讀過什么書?”
“四書五經,略讀了些。”
喬薇驚訝道:“喲,四書五經都讀過了,你這肚子里的墨水比我還多呢,他日隨我去了丞相府,是不是要給丞相來個紅袖添香啊?”
胭脂的肩膀一抖:“奴婢不敢!”
喬薇淡淡地移開視線,笑著看向一旁的翡翠:“你又念了什么書啊?”
翡翠可不敢再提四書五經,只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奴婢識字不多。”
果真是機靈的,都學會拍她馬屁了,喬薇笑了笑:“不識字可不行,我本來就是半吊子,我帶去的丫鬟再不懂,那豈不是平白讓人看了笑話?改日別人拿給我一本賬冊,我一字不懂,你也不懂,那我要你何用?”
翡翠被噎地說不出話來。
三夫人暗暗著急,識字的你嫌人家比你聰明,不識字的你又嫌人家沒用,你到底想怎樣?
喬薇懶得與她兜圈子了,合上首飾盒子:“頭面我收下了,但做人不能太貪心,這兩個頂好的丫鬟就留著三嬸自己用吧。”
三夫人巴巴兒看著心愛的首飾被鎖進抽屜,內心一陣咆哮:拿了我首飾,卻沒辦我的事,黑心啊!
喬薇知道三夫人打的什么主意,欺負她年紀輕,好忽悠,臉皮薄,不好意思拒絕,便想在她身邊安插兩個眼線,讓眼線通過她在丞相面前露個臉,若是被丞相看中收了房,那三房的春天就來了。最好呢,能為丞相生下一兒半女,如此三房也勉強能算姬家的親戚了。
“哎喲,掉了!”喬薇忽然伸出雙手去捧,卻沒捧住,懊惱地看向地板,一陣尋找。
“什么掉了?”三夫人問。
喬薇就道:“三嬸的臉啊。”
“噗——”四夫人一個沒忍住,笑了。
三夫人是黑著臉離開的。
喬薇又把三夫人送的頭面拿出來把玩了一陣:“人不是個人,東西卻是東西。”
四夫人嗔道:“你呀,真不是個吃虧的主兒。”
喬薇也不遮掩,挑眉道:“那可不?誰想在我手里占便宜,下輩子吧!”
四夫人忍俊不禁:“你娘也從不吃虧,但她沒你這么狡猾,你這丫頭,是狐貍變的吧?”
她是狐貍變的就好咯,狐貍不用成親,不用伺候公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多自在!
丫鬟的事到底給喬薇提了個醒,她需要陪房。
做粗活兒的可以去外頭買幾個,心腹卻得是知根知底的。
喬薇叫來了碧兒:“我就要去丞相府了,我想問問你,愿不愿意跟我去?”
碧兒點頭:“愿意。”
喬薇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幾下:“你考慮清楚了,丞相府是世家,規矩大,不比作坊自在,作坊人人都喜歡你,可去了丞相府,或許人人都會排擠你。”
碧兒想了想,仍是點頭:“我知道,我考慮清楚了,我愿意和夫人去。”
更多的喬薇沒問了,碧兒又不是個孩子,她懂得權衡利弊,她若愿意,她其實也十分歡喜,她嘴上說著可能十分危險的話,但碧兒若真的去了,她又如何不會護她周全?
“你去忙吧,讓七娘進來一下。”
“好。”
碧兒出了別墅,在作坊門口碰到了清洗完筐子的小魏,小魏見她從別墅里出來,不由地問了句:“夫人找你干嘛?”
碧兒如實道:“讓我跟去丞相府。”
小魏啊了一聲:“那、那這邊咋辦啦?”
碧兒道:“夫人自有安排,對了小魏,你想去嗎?我瞅著夫人身邊正缺人手,你要是去的話,不會比在作坊賺的少的。”
小魏低下頭:“我不能去。”
“為什么呀?”碧兒驚訝。
小魏道:“我要養家。”
那么多土匪要養活,他走了,他們就沒吃的了。
“碧兒。”小魏低低地開口,臉色有些泛紅。
“怎么了?”碧兒睜大眸子問。
小魏的臉紅得越發厲害:“…沒、沒什么,我先走了。”
碧兒望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氣得跺腳:“呆子!”
七娘點貨點到一半,聽到喬薇叫她,摘下手套,取下圍裙,去了別墅:“夫人,你叫我?”
喬薇點頭:“你與阿貴怎么樣了?”
七娘說道:“老樣子。”
喬薇就道:“我打算把你留在這邊,阿貴我要帶走嗎?如果有影響的話。”
“沒有!”意識到自己可能答得太快的七娘補了一句,“他影響不了我。”
喬薇淡淡地笑了笑,七娘轉身出了屋子。
阿貴忽然從一側閃出來,抱住了她:“我聽見你向夫人開口留我了,你真好,七娘。”
“你放開!”七娘低斥。
阿貴委屈道:“七娘,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去喝酒了,再也不丟下你一個人走了,你原諒我,你和鐘哥兒搬回來吧。”
“你想得美!”七娘掰開他的胳膊,頭也不回地進了作坊。
阿貴:“七娘!七娘!”
喬薇嫁人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不出三日,十里八鄉都知道這個能干的小寡婦要嫁人了,據說嫁的是當今丞相。
他們可不知道丞相年輕有為,只覺當大官兒的年紀也都很大,定是個酸腐的糟老頭子,有人羨慕有人惋惜,也有人嘲諷。
二狗子娘叉腰,站在人家門口,唾沫橫飛地罵:“有種你也去嫁呀!你把你男人蹬了,也去找個當官兒的呀!就你這種豬婆,脫光了看人家睬不睬啊!”
村子里一片熱鬧,說的全都是山上那小寡婦的事。
私塾的小伙伴們也聽說了這個消息,孩子的世界就單純多了,一聽說景云的娘要嫁給一個有錢的大官,要搬去京城的大房子,他們就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私塾的后院,景云盤腿坐在地上,努力拍賣著丞相用過的東西。
“這是丞相喝過的杯子,用丞相的杯子喝水,能提神醒腦,思維活躍,一整日不分神,最適合學習吃力的同學,起步價兩個銅板,現在開始喊價。”
“三個銅板!”
“五個!”
“十個!”
“十五!”
“五十!”
圍觀的小群眾狠狠地抽了口涼氣,從十五蹦到五十,好好好厲害啊!
喊五十的是個員外郎的兒子,小名阿胖,也是景云的高級客戶,每月五兩銀子包干,由景云寫作業、景云替他在夫子面前美言、景云罩著他不讓他被欺負,以及一日一摸小白的特權,他家財大氣粗,不在乎幾十個銅板。
但私塾不止他一個員外郎的兒子呀,另一個VIP客戶,叫薛豆豆的,與他掐起來了:“一百!”
薛豆豆是特級客戶,一月十兩,除了享受阿胖能享受的一切外,還新增了觸犯校規免罰、上課無責打瞌睡、熱心下午茶(早上吃剩了不要的點心)以及一月一次與小白合畫的福利,畫師:景云。
阿胖不甘心輸給薛豆豆,一拍大腿:“一兩!”
薛豆豆不說話了,媽的花一兩銀子買個破杯子,你牛你上啊!
“一兩銀子一次,一兩銀子兩次,一兩銀子三次。”景云一錘子敲在石頭上,“成交,丞相的杯子是你的了。”
阿胖高高興興地掏了錢,迫不及待地打開水囊,把杯子滿上,大大地喝了一口,咂咂嘴,味道怎么有點怪?
喬薇在屋子里東翻西找,七娘端了水進屋灑掃:“找什么呢,夫人?”
喬薇蹙眉:“杯子不見了。”
七娘溫聲道:“哪個杯子?我幫你找。”
喬薇比劃道:“就是小白撿回來當夜壺用的那個。”
景云從包袱里拿出另一樣東西:“這是丞相用過的擦臉布,我娘說它叫毛巾,用丞相的毛巾洗臉,能美容養顏,最適合對容貌不自信的同學,起步價十個銅板。”
景云長得這么好看,原來都是用了丞相的毛巾啊?眾人不約而同地這么想著,很快便有人喊價了:“十五!”
“二十!”
“三十!”
“四十!”
“一百!”
“兩百!”
看來對容貌不自信的同學有很多啊…
“五兩!”
總被望舒嫌棄長得丑的薛豆豆一咬牙,喊出了天價。
小伙伴們靜了,二狗子的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他家一年也賺不到五兩呢,真的好敗家啊…
景云冷靜從容地說道:“五兩一次,五兩二次,五兩三次,成交,丞相的毛巾是你的了。”
喬薇繼續在房中翻找。
七娘道:“一個杯子罷了,我回頭給你送一個過來。”
喬薇古怪地說道:“不是啊,我發現那塊布也不見了!”
七娘:“什么布?”
喬薇:“珠兒的尿布。”
薛豆豆開心地付了錢,拿過丞相的擦臉布,為毛擦臉的布這么硬?
他放在臉上擦了擦,一陣微風吹過,氣味有些銷魂…
這之后又拍賣了一些東西,因為景云和望舒很快就要轉學了,日后即便大家再有錢也不能有機會買到“丞相”的東西了,所以大家都一個勁兒地敗家了起來。
“這本武功秘籍是我的!”
“我的!”
“你都沒錢了!”
“你不也沒了?”
吵架的不是阿胖與薛豆豆,而是另外兩個小敗家子。
其中一個解下了掛在脖子上的金鎖:“我用這個買!”
“我也有長命鎖!”另外一個解下了自己的長命鎖,他的是玉做的。
望舒看著金色的長命鎖,狠狠地吸了吸口水。
景云問:“想要金鎖?”
望舒點頭。
景云要了玉鎖。
望舒:“…”
為即將到來的婚事,丞相府張燈結彩,路面上鋪了厚厚的紅綢,廊下掛上了大紅大紅的燈籠,白玉蘭被搬走了,換上了嬌艷的牡丹,一簇粉、一簇紅、一簇紫,嚴肅的府邸漸漸籠罩了一層喜慶的顏色。
鎏哥兒去落梅院給姬老夫人請安,院子里,幾個機靈的小丫鬟正搭著梯子,替換廊下的八角玲瓏燈,原先的燈是棕色的邊框、白色的燈罩,燈罩上畫了水墨青梅,有種清新素雅的美,如今換上去的也是八角玲瓏燈,邊框卻是深深的朱紅色,燈罩是彩色,繪著幾幅趣味盎然的人物畫,每一盞燈恰巧畫完一個故事。
燈的穗子或紅、或粉、或藍,微風輕輕地吹著,穗子搖曳,死氣沉沉的院子,忽然就有了年輕的顏色,以及一分連鎏哥兒都能感受到的童趣。
“要過年了嗎,祖母?還沒下雪呢。”鎏哥兒走到祖母身邊,疑惑地說。
姬老夫人的藤椅從廊下挪到了院中,她看著丫鬟們掛燈籠,笑容滿面,鎏哥兒問她時,她臉上的笑容沒有散去,鎏哥兒只覺祖母的笑容好暖、好開心,是記憶中沒有的樣子。
姬老夫人摸了摸他小腦袋,慈祥地笑道:“不是過年,是你要有大嫂了。”
“大嫂?”鎏哥兒似懂非懂。
姬老夫人滿臉笑容,耐心地解釋道:“就是你大哥的妻子,你大哥要成親了。”
“像爹和娘那樣嗎?”鎏哥兒問。
姬老夫人點點頭:“對,就像你爹娘那樣。”
“大哥以后都要回來住了嗎?”他好怕大哥。
姬老夫人笑道:“不止你大哥,還有你大嫂和你的小侄兒、小侄女兒,他們和你一樣大,但你是叔叔,所以要照顧他們知道嗎?”
“知道了。”鎏哥兒乖乖地點頭,府里寂寞,能有小伙伴,他也是很高興的。
榮媽媽領著木匠,把一對木材搬了進來。
“這是柜子?”姬老夫人問。
榮媽媽答道:“是床,您訂的那張,很快就能裝好了,您看是裝哪兒比較妥當?東廂還是西廂?”
“裝我屋里吧。”姬老夫人道。
榮媽媽笑道:“也好,玩累了在您屋里歇個午。”
“是給我睡的嗎?”鎏哥兒睜大眸子問。
姬老夫人笑著撫了撫他肩膀:“鎏哥兒喜歡,祖母再讓人給你做一個。”
原來不是給他的,鎏哥兒失望。
大梁朝婚俗,從納征(下聘)開始,直至親迎(迎親),男女雙方都不得見面,否則視為不吉,姬冥修的日常于是變成了乖乖地上朝、思念老婆孩子,乖乖地下朝、思念老婆孩子,以及乖乖地睡覺、思念老婆孩子。
他不來,喬薇就是喬崢一個人的了,喬崢日日陪著女兒,倒是好生過了一把慈父的癮。
但真的只是過癮而已,操辦親事半點指望不上他,全賴四夫人跑前跑后,外加喬薇自己貢獻一點力量。
喬薇坐在房中,擬定賓客的名單,按照犀牛村的風俗,女方出嫁前也是要擺上幾桌酒席的,她得想想到底該請誰。
她寫著,抬眸看了一眼看著她傻笑的喬崢,問道:“你就這么把我嫁了,不會想我么?”
喬崢道:“會想啊。”
喬薇放下筆,瞇眼一笑:“那要不…我不嫁了吧?”
喬崢想了想:“你還是嫁吧,不嫁沒人找你娘了。”
------題外話------
喬薇大哭:我一定是天天簽到送的/(ㄒoㄒ)/
不出意外,會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