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似悄悄停住,月光如水,柔柔地拂動。
姬冥修輕輕地扶住她,她慵懶地搖了起來,嘴里哼著他從未聽過的調調,舒緩、輕柔,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野性的優雅。
早知她醉酒的樣子迷人如斯,當初就該早些把她灌醉才是。
從前的囂張跋扈統統消失不見了,她乖得像只小貓兒,一只跳著舞的小貓兒。
“夫人!夫人!小魏‘自首’了!”
阿貴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生怕慢一秒,那個叫小魏的家伙就把自己的“檢討書”搶了回去。
姬冥修的身子倏然僵住,冷冽的目光,刀子一般,朝阿貴射了過來。
阿貴冷不丁挨了一記可怕的眼刀子,嚇得呼吸都滯住了:“你、你、你誰呀?你在對夫人做什么?”
屋子里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葡萄酒香,夫人明顯是喝醉了,可惡的登徒子,竟趁夫人醉酒對夫人意圖不軌!
阿貴三步并作兩步沖向了姬冥修:“放開夫人!”
姬冥修一掌將阿貴打飛,這一掌盡管沒用內力,卻已足夠讓阿貴吃盡苦頭。
阿貴撞上了身后的墻壁,整個脊背都劇烈地疼痛了起來,阿貴咬牙,抄起一旁的凳子就要砸來。
喬薇打了個呵欠,軟軟又懶懶地道:“別打,他是阿貴。”
姬冥修看著她:“好。”
阿貴愣住了,夫人與他…認識?
姬冥修冷冷地看向阿貴:“還不走?等著挨打?”
阿貴看看姬冥修,又看看在姬冥修懷中溫順乖巧的夫人,漸漸明白了什么,敢情自己不是捉住什么采花賊,而是撞破夫人的“好事”了,夫人平日里總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害他以為夫人沒有男人呢,哪知屋子里藏了這么大一個。
這男人的容貌隱在暗處,但身姿挺拔、氣度不凡,非等閑之輩,自己還是莫要多管閑事了。
阿貴悶頭退下了,當然他自己的那封檢討書也沒能交出去。
姬冥修覺著手中越來越沉,低頭一看,喬幫主這一刻已經閉上眼睡著了。
姬冥修又好氣又好笑:“小沒良心的!”
凌晨時分,喬薇被體內的生物鐘叫醒,睜開眼,便感覺一陣頭痛欲裂,這具身子實在太弱了,對酒精半點抵抗力都沒有,不過是幾杯野山葡萄酒,居然醉成這樣,要知道前世她干掉一斤二鍋頭都不在話下的。
得找機會,把這身子的耐酒性練出來才行,畢竟她還是挺喜歡葡萄酒的。
喬薇扶住脹痛的腦袋坐起身來,一眼看到柜子上的瓷瓶,以及壓在瓷瓶下的字條。
“解酒丸,空腹兩顆。”
這字跡,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了。
所以昨天他是真的來過。
自己還纏著他又親又唱又跳的,那些…也都不是假的。
天啦,她怎么可以這么丟人?簡直把祖宗十八代的臉都丟盡了。
再不喝酒了!死也不喝了!
用過早飯,喬薇將孩子們送去私塾,之后去了作坊,阿貴看她的眼神不大對,又古怪又嫌棄。
偏偏喬薇不記得阿貴沖進來那一段,所以對于阿貴的反應,她很是費解:“膽兒肥了是不是?不坦白從寬,竟然還給老板臉色看,我看你是不想要工資了!”
阿貴已經知道工資就是月錢的意思,上個月比七娘拿得少,心里夠不舒坦了,這個女人若是直接不拿,那他在家里就毫無尊嚴可言了。
堂堂七尺男兒,也有為斗米折腰的時候,阿貴哼了哼,認命地做事去了。
喬薇走到小魏那邊,奇怪的是小魏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等等,犯了錯的好像是這兩只吧?怎么弄得好像她做錯了似的!
喬薇哪里知道,阿貴前腳拿錯了檢討書去告密,小魏后腳就追了上去,小魏自是不擔心夫人會怪罪到他頭上,畢竟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檢討書嘛,是阿貴自己的,他之所以偷偷地跟著,不過是想看看夫人的反應,也好斟酌斟酌自己是給夫人坦白請罪呢,還是干脆卷鋪蓋跑路。
哪知他別的沒看到,卻看見夫人跟個男人抱在一塊兒。
好氣哦!
“小魏啊,你這泥巴是不是裹得太多…”
“哼!”
喬薇話未說完,小魏就重重一哼。
“我說你…”
“哼!”
“你再給我…”
“哼!哼!哼!哼!哼!”小魏叉腰,跺腳,怒目而視!
喬薇先是一怔,隨后一巴掌拍上他腦袋:“哼什么哼呀你?屬豬的?”
小魏不敢哼了,耷拉下腦袋,像個幽怨的小媳婦兒,默默地做事去了。
喬薇看著眼疼,也回屋做事了,昨晚傳字條的內容她沒太大印象了,自然不記得燈會一事,拿出賬本清點了一下賬目,隨后去了一趟羅家。
她欠羅家的銀子還沒還呢,差點忘了。
喬薇拿著錢進了屋:“干娘,我來了。”
“是小薇啊。”羅大娘掀了簾子出來,眼圈紅紅的。
喬薇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干娘,您怎么了?”
羅大娘擦了擦眼睛,小聲道:“不是我,是你趙大娘。”
“趙大娘在里頭?”喬薇從簾子縫兒里瞅了瞅。
羅大娘點點頭:“進來吧。”
喬薇進了羅大娘的屋子,趙大娘聽到喬薇來了,正在擦淚,見人過來,強顏歡笑道:“小喬。”
喬薇在炕上坐下:“怎么了,趙大娘?”
趙大娘心里苦,一開口就是淚。
羅大娘替她答道:“官府要加稅。”
喬薇對古代的稅務并不是很懂,平時在容記賺的銀子,都是容老板代替她繳納的,商人的稅收高,她每次交稅都交得心肝兒疼,農田里的稅她暫時沒有交過,聽說是不那么重,就不知具體如何。
“加多少?”喬薇問。
羅大娘道:“原本是說兩成,鄉親們實在拿不出來,給改成一成半了。”
趙大娘哽咽道:“以前按人頭交個三四百斤就夠了,現如今,要交五六百斤,若遇豐年倒也罷了,今年大旱,多少農田遭了殃,誰家還拿得出這么多糧食?”
古代畝產低,一畝地也才產個兩三百斤,今年形勢嚴峻,有的地全死了,沒死的也長得非常不好,這時候不減稅就不錯了,居然還加稅?朝廷是干什么吃的?
“為什么要加稅?”喬薇問。
羅大娘搖頭:“這我們也不清楚,得問村長。”
說曹操曹操到,村長跨過了門檻,路過羅大娘屋子時往里瞅了一眼:“喲,都在呢。”
“村長。”羅大娘領著喬薇與趙大娘去了堂屋,倒了兩杯涼茶給喬薇與村長。
村長喝了幾大口涼茶:“我就是路過,進來坐坐。”
他嘴上這樣說,可誰都看得出來他一籌莫展,怕是也沒了主意,才會找上羅家。
羅大娘坐下道:“這事兒我也沒轍,孩子他爹托人遞的消息,說別的鎮子都開始上交了,讓咱家也做好準備,該交的交。”
趙大娘吃味兒道:“你們家又不靠種田吃飯,老哥兒在縣衙做事,領縣衙的月錢,永志這孩子又在鄉里收蝦,賺了不少,你們當然是說交就交了,可我們這些老老實實種地的,家里窮得都要揭不開鍋了,哪里還有多余的糧食上繳?”
這話有點不中聽,酸不溜秋的,羅大娘知她心情欠佳,倒也沒放在心上。
喬薇看向村長:“村長,官府不知道今年大旱,農戶的收成都不好嗎?”
不待村長回答,趙大娘就憤憤不平道:“官府那些人,有幾個是懂種地的?收成好不好,還不是他們一句話?原本想著今年雖然收成不好,但勉強還是能度日,誰知道突然就要加稅——這不是在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嗎?”趙大娘說著說著就哭了。
羅大娘拍拍趙大娘肩膀:“別哭了,妹子,進屋洗把臉。”
趙大娘被羅大娘勸進了屋。
喬薇再次看向村長:“形勢真的嚴峻到活不下去了?”
村長嘆了口氣:“確實艱難,趙家是困難戶,就更難,其余的人家緊巴緊巴地過,倒是勉勉強強湊活。”
就是不至于餓死?但平時已經夠緊巴了,再緊巴是什么樣,喬薇不敢想。
村長見喬薇一言不發的樣子,以為喬薇是擔心自己被征稅,忙說道:“你別怕,你東村的十畝地是荒田,頭三年不交稅,倒是你半山腰那塊地,得交點。”
“我種的可是西瓜,官府連西瓜也要嗎?”
“折成銀子。”
喬薇撇嘴兒:“那二畝地,總共也賣不出一兩銀子。”
村長不知第幾次嘆氣:“是啊,谷子都長不出來,西瓜又能好到哪兒去?你家人少,又沒個男人,交的不多。”
喬薇做生意每日都有進項,皇帝的賞賜也沒花完,交稅她倒是沒多大問題。
“不過你那作坊。”村長頓了頓,“可能就收得有點多了。”
“這我知道。”作坊是商稅,比農稅高出不少,不過再高也在她可承受的范圍之內,暫時沒多大問題,“村長,要是他們交不起稅會被抓去坐牢嗎?”
村長自嘲一笑:“你以為大牢很好進啊?管吃管住的,多少人想進還進不去呢,要是只進一趟大牢,估計大家伙兒都不愁交稅了。”
“那會怎樣?”喬薇問。
村長道:“徭役你可聽過?”
喬薇點點頭,徭役她是聽過的,簡單點來說就是古代的無償勞動力,通常都過得比較凄慘,運氣差的能把命交代到那里,沒想到大梁朝是用這種法子抵稅,有點殘忍啊:“往年碰上收成不好的年,朝堂也會加稅嗎?”
村長的面上浮現起了一絲困惑:“不會,往年收成若是欠佳,朝廷是會相應地減免賦稅的,今年不知怎么回事,竟還加重了。”
喬薇摸了摸下巴:“那就不是想收稅,是想征兵,但又不好做得太明目張膽,便想了一出抵稅的法子。”
村長愕然:“你是說…”
喬薇一笑:“我對朝廷的形勢并不太了解,只是覺得如果往年都不加稅,偏偏今年異常,要么是上頭換人了,要么是不得不這么去做的緣由。”喬薇來大梁朝數月,對于這兒的情況也算是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皇帝她見過,不是個惡人;老百姓的日子清苦,卻也不算民不聊生;商鋪間生意興旺,匪禍極少…勉強算得上太平盛世,朝廷的國庫應當不缺銀子,沒道理加稅,除非目的不是稅。
村長頓悟:“聽你這么一說,好像是有幾分道理,要征兵啊…還偷偷地征,這是想干嘛?”
喬薇笑笑:“這就不是我們這些老百姓能揣測的了。”
村長苦惱道:“當兵很危險的。”
徭役兵更危險,喬薇在心里補了一句,不僅沒錢,還沒編制。
村長皺眉:“要是都去當兵了,這田誰來種啊?”
就因為都不樂意去參軍,所以才想了這種征收徭役的法子,朝廷有朝廷的難處,百姓也有百姓的苦楚。
“村長,咱們村兒一共多少戶?”喬薇問。
村長答道:“算上你,六十八戶。”
“交不起稅的你預計有多少戶?”
“一半吧。”
真狠啦,一下就搜刮了半個村。
“放開!你們放開!畜生養的給我放開!啊——”
外頭,突然傳來二狗子娘的尖叫。
喬薇與村長趕忙走了出去,就見幾名官差正綁著二狗子他爹往外走,二狗子娘被官差踹了一腳,跌倒在地上,那踹人的官差手腕上鮮血直冒,是被二狗子娘咬的。
受傷的官差抬手就要去打二狗子娘。
二狗子拿著一塊石頭沖了上來。
官差一下拔出了佩劍!
“住手!”喬薇厲呵,走上前奪了官差的劍,又打掉了二狗子手里的石頭,“有話好好說,干什么打打殺殺的?你們這些官差,拿劍就是為了對付老百姓?”
官差咬牙道:“你看我的手,被這瘋婆娘咬成什么樣了?”
二狗子娘憤怒地說道:“誰叫你抓我男人?”
村長與羅大娘、趙大娘圍了過來。
“咋滴了?”羅大娘問。
村長頭疼,又一個被征走的。
喬薇將二狗子娘扶了起來,嚴肅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官府有官府的規矩,人家憑規矩辦事,你還敢咬人家?你這是妨礙公務懂嗎?”
官差的神色緩和幾分。
同伴問他:“沒事吧?”
都被咬出血了,能沒事?官差的臉色又沉下來了。
喬薇對二狗子一家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當初村里的小孩都不大搭理她兩個孩子,就二狗子不拿那些流言當回事,人心都是肉長的,現在二狗子家出了事,她不會放任不管。
喬薇從錢袋里拿出兩顆銀裸子,分別給了兩位官差:“差大哥,你們能緩兩天再過來嗎?給我們一點準備的時間,這太突然了,糧食什么的,都沒備好呢。干娘,咱們屋里的松花蛋還有嗎?”
羅大娘連連點頭:“有的有的,我這就去拿!”
羅大娘進屋,提了兩籃子松花蛋出來:“官爺,給!”
松花蛋可是稀罕東西,兩位官差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從羅大娘手中接過了籃子。
受傷的官差道:“我們明天再過來!”
喬薇微微一笑:“多謝官大哥。”
官差走了,村長與羅大娘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二狗子娘與趙大娘卻沒這么樂觀,畢竟他們都是困難戶,別說多給他們一天時間,就是兩天,十天,也照樣拿不出錢來。
一想到自家男人也可能這樣被抓走,趙大娘嚇得眼淚都出來了。
喬薇沉吟片刻,開口道:“村長,您進來一下,我有話與您說。”
村長隨喬薇進了屋。
喬薇猶豫了一下,說道:“村長,我昨天其實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什么事?”村長問。
喬薇直言道:“我想多請幾個人,擴大生產規模。”
村長的眼睛驟然亮了:“你是說…你要招工?”
“是的。”喬薇應道。
村長興奮得心口一跳:“你打算招多少?”
喬薇想了想:“二三十個吧,我要請的人一年到頭都得做事,所以下地務農是不能了,原先考慮到這一點,我沒指望從村子里請人,但如今村子里出了這種事,你問問大家伙兒,有沒有樂意跟我上山的?當然我也不是每個都收,我得選,合適的我才要。被選上的我可以提前預支一點工錢,先說好,我前期創業,收入不多,他們的工錢也不多。”
都這時候了誰還挑剔這個?能先把稅收填上就阿彌陀佛了!
村長激動得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小喬,你可真是活菩薩降世啊!我這就去通知大家!”
喬薇淡淡一笑,她可不是活菩薩,只是一切恰巧與她的計劃對上了,即便沒出征稅一事,她也還是會在村子里招工聘人,只不過動作沒這么神速而已。
上午,村長便將喬薇招工的消息散播了出去,至中午時,幾乎全村的人都上山了。
比起被征去做徭役,大家明顯更傾向于在喬薇的作坊做“苦力”,起碼不用背井離鄉。
鄉親們將喬薇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除了本村的,也有不少外村的。
這次招工喬薇只打算在本村進行,委婉地將外村人勸走了。
眾人心情復雜地看著這個曾被他們瞧不起的小寡婦,如今他們可都指望她過活了。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被選上,這樣他們就能預支到稅款了。
喬薇一共挑選了三十人,來自不同的三十戶,由村長作證,簽字畫押,先放了月錢,另外沒被選上的,喬薇也放了款,卻不是以自己的名義,而是以村長的。
村長明白喬薇的意思,做好事有時也能變成一件壞事,喬薇如果對大家太好,時間久了,大家便會認為喬薇的好是理所當然的了,可事實上,喬薇不欠大家什么。
“這么多人,你想好怎么養活了嗎?”羅大娘悄悄問,她以為喬薇是心軟才故意叫了一堆人上山的。
喬薇微微一笑:“放心吧干娘,我是真的需要擴張生意。”
羅大娘仍是有些擔憂:“幾十號人得做多少松花蛋,你賣得出去嗎?”
這就看她怎么賣了。
傍晚,羅永志去容記送蝦,喬薇坐他的車,與他一塊去了容記,兩個孩子許久沒去鎮里,也跟來了。
喬薇把自己的想法與容老板說了。
容老板拍桌一笑:“你可算是舍得請人了!早讓你多做點蛋啊,我賣都賣不夠呢!”
喬薇笑道:“我日產一萬你賣得出去嗎?”
“日、日產一萬?”容老板驚到了,一日一千還行,一萬這也太…那啥了吧,他就一個酒樓啊。
喬薇自信地說道:“你賣不出去,我賣得出去。”
“啥?”容老板瞠目。
喬薇不疾不徐道:“你做零售生意,自然不好賣,但如果批發賣往全國,這點貨其實就不夠看了。”
“賣往全國,你心可真大啊。”容老板的小眼神開始變得微妙,“你到底啥意思?又想把我蹬掉是不是?”
喬薇被他逗笑了:“別說的這么難聽,我幾時說過把你蹬掉?我的意思是,我要開個大梁朝最大的蛋廠,不僅做松花蛋,也做咸蛋,不僅有鴨蛋松花蛋、咸蛋,也有鵪鶉松花蛋與咸蛋。”
容老板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枚鴨蛋:“鵪鶉?鳥?你賣鳥蛋?”
喬薇嗯了一聲:“鳥蛋的口感比鴨蛋的更好一些,怎么樣容老板,有興趣與我合作嗎?”
“你你你…你讓我想想。”容老板喝了一口茶。
喬薇不動聲色道:“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考慮給你兩成的紅利,但條件是你必須也有一半的投資。”
容老板眉頭一皺:“等等!我投資一半我怎么只得兩成紅利啊?容記你一個子兒沒投,我還給了你三成呢!”
喬薇就道:“那怎么一樣?你的容記是面向小鎮,而我的蛋廠是灑向全國,給你兩成都是看在我們有交情的份兒上,否則一成都不給你,你又能說什么?你真當我沒錢投資啊?皇帝賞我的東西我還一個都沒賣呢!”
容老板哼了哼,就會欺負他!討厭!
“我要先吃那什么鳥啊蛋的,我覺得好吃才投錢!”
喬薇一笑:“沒問題。”
這只是一個初步的設想,真把一整條產業鏈確定下來,非一朝一夕就能促成,徐徐圖之,方能穩妥,所以,她不急著從容老板這邊拿到投資,當然主要也是她不怕容老板不投資。
最壞的打算就是把自己的寶貝全都賣掉咯。
感覺自己離成功似乎又進了一步,喬薇連呼吸都帶著一點興奮的味道。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騷動。
喬薇跑下樓一看,是那調皮的小丑猴子來了。
這一次,她可不是偷偷摸摸來的,而是大搖大擺走進來的,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甭提多神氣了。
客人驚訝地看著她,嘴巴里的菜掉了出來。
珠兒的“纖纖玉手”捏著一方帕子,另一著一把玩具小花傘,像個貴族千金似的,不可一世地進了屋。
隨后,她看向一屋子衣著樸素、目瞪口呆的平民,臉上迅速浮現起驕傲、不屑與慍怒的神情,也不知這張小猴兒臉是怎么變化出這么多表情的,反正配合著肢體動作,眾人竟然全都看懂了。
珠兒撣了撣并不存在的裙擺,驕傲地走過大堂,走向了后院的廚房。
小六正端著一盤紅燒魚出來,冷不丁見腳底有只猴兒,嚇得一蹦,險些把盤子甩了出去!
珠兒抱住胳膊,表情迅速變得驚恐、疼痛、憤怒、委屈。
小六嚇到:“你、你被燙到了?我、我去給你拿藥!”
小六一溜煙兒地走了。
珠兒的驚恐、疼痛、憤怒、委屈一瞬間統統消失了,又換上了一副貴婦的優雅與不屑。
何師傅剛做了一盤水晶蝦球,珠兒踮起腳尖,探出小黑手,抓了一個塞進嘴里,隨即搖搖頭。
仿佛在說,你做得不行。
何師傅:“…”
珠兒把盤子端在懷里,嘆了口氣,一副好勉強、為了你我忍痛吃下去的樣子。
何師傅:誰家的猴子啊?!
珠兒吃完何師傅的蝦球,搖搖頭,又端走了海師傅的麻辣蝦球,嘗了一個,沖海師傅豎了個大拇指。
海師傅把拿在手里的板磚放下了。
珠兒又吃了楊師傅的蒜蓉大蝦,也豎了個大拇指。
楊師傅把藏在背后的刀子放下了。
喬薇黑著臉走進廚房:“小丑猴子,你還敢來?”
珠兒抓蝦球的手一頓,眼珠子動了動,轉過身來,沖喬薇咧唇一笑。
喬薇一把將她抓了起來:“你吃上癮了是不是?昨兒是偷著來,今天就敢明目張膽,誰許了你膽子到我廚房騙吃騙喝!”
“哇!猴猴!”望舒來到了門口,“娘親它是猴猴嗎?哪里來的呀?”
珠兒沖望舒伸出了小手。
望舒要抱她。
喬薇不讓:“它是只壞猴子。”
珠兒無辜地看向望舒,眼底閃過悲痛、可憐、憂傷、欲死不能…
望舒看得心都痛了,抱著娘親的胳膊:“娘親娘親,你別欺負它好不好?”
她欺負它?明明是這小丑猴子進來騙吃騙喝啊。
望舒可憐巴巴兒道:“娘親,我想跟猴猴一起玩,可不可以啊,娘親?”
“不可以!”喬薇嚴厲地拒絕。
望舒癟了癟小嘴兒,哇的一聲哭開了!
“哎喲哎喲,不就是只猴子嗎?多大點事兒?”何師傅可心疼望舒了,望舒一哭,他都想哭,他趕緊把猴子從喬薇手中拿了下來,遞給望舒,“拿去玩,別哭了,啊?”
望舒得了猴子,不哭了。
好可愛的猴子,會拿帕子,還會打傘。
珠兒打著傘,牽著并不存在的裙子,優雅地轉了一圈,望舒的小心心都被萌化了:“娘親我可以跟它一起玩嗎?就一下下,真的就一下下,我保證。”
喬薇對女兒的撒嬌毫無抵抗力,揉了揉她小腦袋:“那你保證就一會會兒,回家的時候,不許把它帶走。”
“…好吧。”望舒好想把小猴子帶回家呢,可是、可是如果娘親不讓,她就還是乖乖地放小猴子走好了。
喬薇讓望舒把猴子抱回了廂房:“就待在上頭,哪兒也不許去,明白嗎?”
“明白!”望舒乖乖地應下。
看著小望舒抱了一只小黑猴子回來,小白警惕心大作,它身上的氣味告訴小白,這就是那根小黑毛的主人!
勾引了景云不夠,現在又來勾引望舒!
最重要的是,它還長得這么丑!
小白兇悍地揚起利爪,朝珠兒撓了過去!
珠兒一聲尖叫,從望舒懷里竄了出來。
小白追著珠兒滿屋亂竄,珠兒跐溜下了樓,小白追出去。
望舒也追了出去:“小白!猴猴!”
景云大叫:“妹妹!回來!”
望舒卻跟著兩個小東西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