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謝煜立即跟上,隨同進入書房。
冬日的傍晚,已有幾分寒冷,工匠下工時分也比往日早。
今日,蕭瑾言天未亮就出府,到了亥時也沒回來。
秦云舒先行洗漱,遣退柳意后躺下,也不困,拿了一卷書順著燭光慢慢瞧著。
這一看,府外隔著院墻傳來打更聲,已經子時。
不曾想這么晚了,她便放下書來,也不熄滅蠟燭就這么躺下。
待她醒來已經辰時,蠟燭早已燃滅。
她換了身衣衫,披了件襖子,沒有去母親院中,在主院用了早膳,之后才去母親院中敬早茶。
孫花妮和蕭連翹也在,蕭凌天忙了多日,昨日下午回來,今天不出門,在家陪妻女。
“嫂子,大哥還是很忙?我好久沒見他了。”
孫花妮輕聲說著,手里拿著一根發繩,正替連翹扎羊角辮。
“嗯,確實忙,我來。”
說罷,秦云舒上前,接過孫花妮手中發繩和梳子,替連翹扎頭發。
一上午,她都在母親院中,用過午膳陪連翹玩了會。
“侯夫人,侯爺回了。”
管事入院稟告,秦云舒正和蕭連翹玩旗。
“連翹,到娘這來。”
孫花妮抱了被子剛曬在院中,就聽管事回稟,立即開口,然后快步上前拉了女兒。
“連翹,嬸嬸等會和你繼續玩。”
秦云舒彎腰,抬手在連翹腦袋上撫了把。
蕭連翹樂呵呵的笑著,“我知道,夫子說了,這叫久別重逢。”
在學堂好一段時日,學了不少詞,兩字三字,尤以四字居多。
這會,倒是現學現用了。
秦云舒笑了笑,離開前捏了把連翹的臉。
等她出了庭院走向府道時,一襲藏藍寬大衣袍映入眼簾,蕭瑾言正朝她走來。
待走近了,長臂揚起將她一把摟住,繼而探著她的衣衫料子。
“我特意穿了襖子,不冷。倒是你,一直在兵營,郊外風大,這幾日一直住那?”
“嗯,驃騎營事多。書佑在啞叔的教導下,進步很快,雖近次考核沒過,可他年紀尚小,在童子軍中出類拔萃。就連驃騎營的校尉,都有好幾個要搶他。”
校尉多年練武,戰場也上了不少,特別是驃騎營校尉,見到好苗子,眼睛都跟著放光。
秦書佑這幾日,在兵營,風頭倒是大,很多兵士對他多有照拂。
聽到弟弟進步大,秦云舒自是歡喜,“你在兵營這么久,就為了書佑的事?”
“并非,更有一事,可記得雨花縣令之女?”
秦云舒眸中現出疑惑,她當然知道,林彩兒力大無窮,看似柔弱,卻不是尋常姑娘那般。
怎么了,她也進驃騎營了?
“也是個苗子,原先在童子兵營后廚,被皇上偶然發現,選派入兵。一月前通過考核,進入驃騎營。”
秦云舒眸子微怔,林彩兒此舉比書佑,還要叫她欣喜。
正一步步朝著心中所想而去,從后廚到普通小兵,如今進入驃騎營。
“指不定有可能編入戰兵。”
戰兵,驃騎營有品階的兵士,一介女子能做到這樣,又非武門出生,很是不錯。
“我為她高興。”
秦云舒緩緩說著,依偎在蕭瑾言懷中,眸眼全然彎起。
“今日我不出去,就在府中陪你。”
蕭瑾言下巴抵著她的發絲,低沉出聲,雙臂收緊,腳步一轉,帶著她往主院去。
然而,剛走上府中大道還沒轉入小道,就見管事快步走來。
“侯爺,侯夫人,有位乞丐求見,說有要緊事稟告。”
蕭瑾言步子頓住,乞丐?
秦云舒秀眉也已擰起,思慮片刻后道,“帶進來。”
乞丐,最容易被人忽視的存在,也最易傳散謠言。
既說有要緊事,她便去聽聽。
管事立即領命,轉身朝府門走。
不多時,乞丐被領了進來,看到秦云舒時,面色恭敬不已,視線一轉瞧向定北侯,心一顫。
秦云舒看了他幾眼,就已認出來,之前秦妙亂傳嫣然謠言,就是通過這個乞丐。
“原來是你。”
乞丐一聽,立即躬身,“侯夫人竟還記得小的,小的今天來,有件天大的事。”
說罷,他身子彎的更低,繼續道,“今日一早,有個戴著面紗的姑娘,穿著一襲白衣到了郊外土地廟。那里有幾個小乞丐,給了他們一些銀子,叫他們去京城傳話,說…”
話到此處,他瞧了定北侯一眼。
“繼續說。”
低沉三字,不冷也不淡漠,平平出聲,卻依舊令人心驚。
乞丐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只讓他們傳,當朝內閣首輔多年不娶,早有歡喜的女子,更是秦氏女。”
說罷,他身子再次一抖,只覺的如芒在背。
當然,這肯定是謠言,可定北侯在眼前,他說這話…
秦云舒雙眸微瞇,迅速瞧了蕭瑾言一眼,見他眸色如常,正要細問乞丐時,卻聽沉穩的一聲。
“此女子,面帶輕紗一襲白衣?”
乞丐依舊躬身,聽到問話,忙不迭回道,“確是,土地廟在京郊以東,約莫六里處。侯爺您放心,謠言未散,在那一帶,所有乞丐都聽我的話,我不叫他們傳散,他們收了銀子也不敢。”
乞丐是個群體,有領頭人,也有記錄。
“去賬房處領賞銀。”
蕭瑾言擺手低沉一語,不多時,乞丐立即躬身,心里琢磨著,他這次來對了!
否則,這等謠言漫布開來,不得了啊!
守在廳外的管事帶乞丐下去領賞,人走后,秦云舒才出聲。
“瑾言,這事…”
“你在府中,我去辦。”
不用查探,僅憑乞丐幾語,他就知道是誰。
前不久,派去盯住華府的士兵回稟,華裳進了謝小公子院中,當日就被秘密送往謝府別莊。
多處別莊,而那處,離土地廟不遠。
看來,謝府侍衛沒有守住人,華裳跑了出來。
當乞丐領了賞銀喜滋滋出府時,蕭瑾言已經走出廳門。
秦云舒站在廳中,透過廳門瞧著他,直到身影消失不見。
思慮片刻,她快步出了廳堂。
她知道,此事她不宜插手,但她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