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營帳中,秦云舒靜靜站著,過了一會才上前,視線從遠處的柜架移到碎花布,繼而落在吃食和書籍上。
細細一看,她才發現是一本歷史典籍,講述歷來賢人志士,符合讀書人口味又不至于太無聊。
這幾盤糕點看樣式,倒很像…,她不是很確定,伸手拿了一點,舌尖稍稍觸碰,味道入喉,果然是滿園樓的!
他昨天去了那,大齊民間最有名的酒樓,特以糕點著稱,香滑軟糯卻不膩口,各色口味樣式,每個都很細小,做工十分精致。
這三盤糕點,怕是幾十兩銀子,即便做了都司,武將俸祿不比文臣,皇上賞了他百兩銀子,他這個花法…
但不得不承認,她是極歡喜的,特意為她準備這些。他這會應在校場吧,書佑見到他了吧。
不再是軍營外偷學,直接當散兵練習,十分正規有序的訓練,更有嚴師教導。
沒到時辰也不能離開,她要一人在這,時辰長,所以有了本書。
秦云舒唇邊掛著笑,坐在椅上翻看書籍,時而拿起一塊糕點品著,四周安靜唯有風吹帳簾的聲音。
她本就喜靜,往常就總是遣退仆人一人在廳堂或者院中,看蝴蝶穿梭園間,聽鳥兒清脆啼吟,現在沒有這些,取而代之的是陣陣士兵嘯。
纖細手指翻動書頁,青絲垂在耳際左右輕輕拂動,安靜祥和自成氣韻。
蕭瑾言掀簾入目便是一道俏麗女子側影,腳步略略一頓,呼吸也仿佛一窒,直到秦云舒抬頭望來,他才端著茶壺進入帳中。
昨日他收拾好朝官所贈禮品,就到了雜物帳,甚至快馬加鞭去滿園樓,買了糕點和碎花布。本以為靜心準備,還是忘了一樣,茶水。
只吃糕點會口渴,水怎么能忘呢?校場訓練新兵時忽然想到,立即吩咐手下管制。軍營的茶十分粗糙,去年的陳茶,有些都泛黃了。
蕭瑾言很不好意思,端到桌上時特意說道,“要是不喜歡,我去買…”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云舒笑著打斷,“準備買什么?茶么?”
一語中的,蕭瑾言嗯了聲,而后又道,“我現在就去,不知你喜歡什么樣的?“
他對茶沒有研究,純喝白水,但云舒姑娘來了,他自然要將最好的給她。
秦云舒右手托著下巴,也不起身,抬頭望著他,無論她要什么,哪怕百兩一斤的君山銀針,他也會毫不猶豫買吧?
唇角揚起,輕笑一聲,然后執起茶壺倒了杯,抿了一小口,沒有新茶清香,卻也靜心爽喉。
“不用,這個很好。蕭都司,剛得了百兩賞銀,這么個花法,很快就沒了。”
話落俏皮一笑,眸里全是打趣。
外人皆知他得了百兩,具體數目不得而知,其實一共拿了三百兩,抵他幾年俸祿。但買這些,真沒花多少。
“云舒姑娘,你喜歡就好,這茶真喝的習慣?”
他又問了一遍,滿眼真摯。
秦云舒故意點了點茶壺,問道,“怎了,你也要喝?”
蕭瑾言沒想到她會這么說,連忙道,“那你在這呆著,到午時我給你送飯。我還要去校場,你弟弟沒有忘記我之前說的,天天鍛煉臂力,底子雖不行,也能靠努力跟上。”
點評一二,慎重而道,隨即轉身就要離開。
可這時,忽聽一陣輕柔女聲,“我今天一天都在這?弟弟辛苦訓練,難道我就享福?有什么活干,比如與小八一樣,給你收拾營帳?”
蕭瑾言一聽,哪里肯!就要拒絕,卻見秦云舒起身朝他走來。
“有需要縫補的衣服么,什么都不干,豈不是你蕭都司伺候我了?”
嘴角噙笑,話音卻透著堅定。
見她晶亮的眸子,蕭瑾言沉默片刻,如果不答應,她會不會私自出了雜物帳,但他怎能叫她干活?
“若不方便,叫小八將你需要縫補的衣裳都拿來吧,不給我縫,也是給旁的繡娘,我弟弟習武就仰仗你了。”
特意加上最后一句話,給他縫衣是因為弟弟。蕭瑾言細細的看了她一眼,她對她弟弟真好,有一個這么負責任又聰慧明理的阿姐,她弟弟將來會是個人才。
“好,我去吩咐小八。若累了,你就不要縫了。時常練武多有摩擦,衣裳破很正常。”
說著,蕭瑾言往帳外去,快步出時忽然道,“云舒姑娘,那晚我說翌日接你回京,你…怎走了?”
原本他不想問,但快走時心中一動,興許腦子一熱,疑問脫口而出。其實他想問,出來一夜,可被父母發現,他們有無責怪?
秦云舒微愣,沒有想到他會問,就要出聲時卻見他轉過身來,定定的望著他,面上一片認真,特別是那雙幽深黑瞳。
“出口的話,我一定會做到,不是那出爾反爾的人。到底姑娘家,身邊沒個人,又因我而來,單獨一人,我…不放心。”
一股腦說了許多話,最后猛的停住,過了一會后才繼續道,“以后莫要如此了。”
話落,長臂揚起挑起帳簾,走出的那刻,盈盈女子聲從后傳來。
“蕭都司教訓的是,以后我定等你。”
一個等,便是對他的回答,蕭瑾言沒有回話,徑自出了去。等走遠了,他的心還是砰砰跳的。
今天的話真的多了,他鮮少說那么多,她說他教訓,怎是?分明是…擔心。
眸色沉了沉,站在原地好一會直到有人喚他,他才回過神來。
“蕭都司,殿下傳了話來,叫您今日提早出營,前往殿下位于京城的宅院,明日晚間慶功宴。”
負責傳話的士兵滿臉喜悅,他們去不得,參加宴席的都是大人物,他打心眼里為蕭都司高興。
“嗯,知道了,你去廚帳提醒下廚娘,昨日我和她說的幾個菜,別忘了。”
士兵立即點頭,“好嘞,我馬上去!”說著,蹬蹬蹬往廚帳去。
此刻,秦云舒正坐在椅上,也不看書了,等著小八過來。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等小八來時,抱了一個大箱子來。
“姑娘,略微有些破的我全都拿來了,替蕭都司說聲謝謝。我們衣服總破,營中繡娘就那么幾個,忙不過來。”
一邊說一邊蹲下取了針線,“姑娘,給!”還在為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