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九章 講究
戴笠的詢問令鄭毅驟然提高了警惕，坐在鄭毅左手邊的徐茂富立刻聯想到兵工廠倉庫被盜事件，不由得扭頭望向神色如常的鄭毅。
短暫的猶豫之后，鄭毅掃視一圈，含笑說道：“雨農兄真厲害，這么秘密的消息都讓你知道了......原來我還以為能給俞世叔和諸位考察團成員一個巨大的驚喜呢，哈哈！”
眾人會心一笑，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鄭毅臉上，顯然是對鄭毅親自設計并取得專利的自動步槍大感興趣。
鄭毅喝下口酒，不緊不慢地回答大家都感興趣的自動步槍問題，剛說出兩句，就再次引發一陣驚呼：
“其實，英國和德方早已知道我設計的兩款自動步槍，德國魯麟公司已經就購買專利一事給我送來正式公函，我還在猶豫是否答應呢。”
“這么說起來，這兩款自動步槍的技術非常先進了？”從德國留學回來精通槍械設計的楊繼成急忙問道。
鄭毅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不錯！至少在十年之內，沒有人能夠設計出更好更實用的自動步槍。”
“這兩款自動步槍都是基于導氣式原理設計而成，一款為半自動步槍，一款為全自動步槍，兩款槍的重量都在四公斤之內，設計的最大射程高達八百米，有效射程也有四百米，口徑有兩種選擇，分別為七點九二和七點六二毫米。”
“由于使用的子彈都是前所未有的中間彈，也就是位于步槍彈與手槍彈之間，在尚未生產出大量子彈之前，這兩種新式步槍將不會投入批量生產。”
“為了取得更多的實驗數據，我只是造出了十幾支樣槍，通過魯麟公司從德國訂購了十萬發四種規格的子彈，目前還在實驗之中，至少半年之后，才會考慮批量生產，到時候還會從英國或者德國訂購兩條專用子彈生產線。”
眾人聽完面面相覷，不少人臉上現出失望之色，戴笠則是臉帶微笑頻頻點頭，不知道是真弄明白了還是有別的什么想法。
周均若與楊繼成一陣低語之后，轉向鄭毅，大聲問道：“賢弟，明天考察完你的兵工廠，能不能把兩款自動步槍拿出來讓我們試一試？”
鄭毅心中惱火不已，心想你這傻子為何不多長點兒心眼，但臉上仍然是一副親切的笑容：“既然你都開口了，我能拒絕你的請求嗎？不過明天恐怕你們抽不出時間來，推遲兩天吧。”
“怎么可能會沒有時間？難道明天一天我們都走不完你的兵工廠？”周均若不明所以地問道。
鄭毅只能耐心解釋：“你們來考察的主要目的，不就是要把m1929型沖鋒槍和毛瑟m1924式步槍的設計圖紙、生產工藝流程和檢測模具帶回去嗎？”
“你知道m1929型沖鋒槍的設計圖紙有多少張嗎？大大小小的設計圖紙總共一百四十多份，重量多達二十幾公斤，這還不算厚達兩百多頁的生產工藝流程和原材料方面的實驗報告！”
“要是沒有三天時間認認真真地查閱，再到相關的加工車間實地參觀考察，怎么可能掌握其中的生產程序和關鍵技術？”
“還有就是毛瑟m1924式步槍圖紙，這是我們的十幾名工程師和高級技師耗費近一個月時間，采用逆向測繪并參考恩菲爾德步槍相關設計資料，一點一點總結出來的，相關資料比起m1924型沖鋒槍少一些，但也少不到哪里去，你們不花幾天時間搞清楚，能放心帶回去嗎？”
“如果俞世叔和兵工署兩位長官看上我們的布蘭森1930型輕機槍，看上我們自行設計的武器生產線或者某些先進的加工機床，或者看上我們即將投產的六十毫米和八十一毫米兩種迫擊炮，恐怕還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進行了解…”
“你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有時間去打靶嗎？”
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別是身負秘密任務的戴笠和其他幾位負責考察團安全保衛工作的軍官，怎么也沒想到區區一支沖鋒槍便會有這么多講究，目瞪口呆之余，禁不住生出濃郁的自卑感。
好在鄭毅為人寬厚豁達，沒有繼續談論技術上問題，端起酒杯，再次向大家敬酒，一下子就緩解了現場的尷尬，再次讓氣氛變得輕松下來。
兩個小時的酒宴很快結束。
酒足菜飽的幾位英國顯貴和十余名工程師、高級技師愉快離去，鄭毅父子三人在俞飛鵬率領的考察團成員送別下，乘坐三輛轎車緩緩而去。
考察團成員回到樓上的豪華客房后，仍然對高規格的酒宴和酒店的氣派奢華贊不絕口，不少人通過今天的親身經歷，終于認識到鄭氏家族在香港的深厚實力，同時也對即將到來的參觀考察和軍工合作滿懷希望。
考察團團長俞飛鵬和兵工署負責人宋繼堯可沒有其他成員那么輕松自在，回到頂層豪華套房后胡亂洗了把臉，立即湊在一起低聲討論，隨后吩咐副官把周均若和楊繼成叫來。
宋繼堯為俞飛鵬泡上杯熱茶，這才坐到側邊的寬大真皮沙發上，輕輕嘆了口氣，眼里滿是感慨：
“真沒想到，價值五百萬大洋的遠東機械制造公司，竟然是鄭毅一手建立起來的起來的，要不是蘭亭兄特別予以說明，我真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俞飛鵬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臉上滿是追憶之色：“你調到黃埔軍校擔任軍械處長時，鄭毅已經跟隨我到軍需部任職了，你不了解鄭毅的能力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其實這家伙在進入黃埔軍校之前，已經在英國人的廣州太古船廠擔任首席技師了，東征前，軍校購買的第一艘運輸船發動機壞掉跑不動了，就是他領著船廠幾個老技師修好的，他獲得第一筆橫財高達十幾二十萬英鎊，也是通過自己的發動機專利發明獲得的。”
“沒想到鄭毅還有這么淵博的機械知識，太厲害了！”宋繼堯欽佩不已。
俞飛鵬放下茶杯：“更厲害的恐怕你還不知道呢......據我所知，蘭亭兄沒有給過他這個桀驁不馴的二兒子一文錢，反而在這個二兒子的幫助下，僅僅用短短三年時間，整個家族的財富就翻了好幾倍。”
“年前，黃浦灘馮家大少爺和蘭亭兄的長子鄭恒在滬海租界大肆收購房產，據說總金額已經超過六百萬大洋，把滬海各界和南京方面都驚動了，據校長分析，背后的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鄭毅。”
“因為那段時間鄭毅就待在滬海租界，鄭家大少也是鄭毅抵達滬海之后，才從武漢匆忙趕過去會合的。”
宋繼堯滿臉震驚：“不會吧？鄭毅在商業領域還有這么大的本事？”
俞飛鵬幽幽嘆了口氣：“他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把價值數百萬的軍火運到武漢賣給桂系，你說他有沒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