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營,中軍營房 隨著“刷刷”的翻頁聲音響起,賈珩將手中的簿冊翻閱而盡,在眾人矚目中,將簿冊闔起,沉聲道:“十二團營兵額已經齊備,余下的就是練兵,尤其是神機營的火銃以及鳥銃都要重新檢修,一些不能用的,要逐漸淘汰下去,此外就是對紅夷大炮的演練使用。”
宋源拱手道:“節帥,那些紅夷大炮現在尚在軍器監的倉庫中存放,軍器監監丞徐庭業說,沒有節帥的允許,不得調用一炮一彈。”
賈珩道:“這是本帥先前吩咐下的,紅夷大炮的保養十分繁瑣和細致,軍中神機營需得專人查看,我就去軍器監查看,紅夷大炮十分珍貴。”
下方一眾將校,心下都是一松,連忙應是。
賈珩接下來布置了練兵的事宜,然后說道:“最近神京大雪,京營雖然出不了操,但也不要閑著,將營房的積雪掃掃,待雪花之后再做拉練,這幾天我會將新的訓練大綱發給各部。”
他回京以后,肯定要接管京營的日常作訓事務,同時要將精力重心放在軍器監和京營之上。
宋源以及一眾將校聞言,紛紛拱手應是。
賈珩看向謝再義、蔡權等一眾將校,說道:“本帥已經將江南之戰的有功將校名單報送至軍機處,還望南下立著功勞的諸位將士不驕不躁,如今我大漢與女真和議已罷,女真隨時都可能入寇,最近京營積極備戰,隨時應對東虜入侵。”
營中眾將聞言心頭一凜,連忙拱手應是。
咸寧公主和李嬋月則在一眾錦衣府衛中,目光熠熠生輝地看向那少年。
賈珩道:“宋主簿還有諸位將軍,隨本帥至諸營視察一番。”
這么冷的天,他肯定要去下營房實地走訪,看看諸部將校的過冬的保障供應如何,否則在營房中上下嘴皮一碰,什么情況都不知道,怎么能行?
宋源連忙點頭稱是。
而后,賈珩在一眾軍將的陪同下,前往京營十二團營就近果勇營的駐地開始視察。
此刻,果勇營的將校也聞訊而來,陪同視察將校士卒。
不用說,果勇營作為賈珩這位節帥的嫡系,不管從軍容風紀還是從物資保障,果勇營當為諸軍之冠。
賈珩前往一座座營房,慰問著普通軍卒,拉家常。
就這般,在談笑風生中,整個冬日上午的美好時光,都在賈珩視察營房中迅速度過。
過晌時分,賈珩才在奮武營的軍帳中用了午飯,而后繼續視察,至暮色降臨,這才離了京營。
返回神京的路途之上,咸寧公主柔聲道:“先生明天要去軍器監?”
賈珩轉而看向咸寧公主,溫聲道:“明天過去看看,西北苦寒,那些紅夷適應不了神京的氣候,需要安撫安撫才是。”
咸寧公主柔聲道:“那位紅夷總督的掌上明珠,諾娜現在好像是和那些紅夷住在一塊兒,應該幫著安撫。”
賈珩道:“也不能總是指望一個小姑娘。”
咸寧是要跟著他領兵前往河南平叛的,在他處置正事兒時不會多嘴多舌,而一旁的嬋月也只是安靜看著。
賈珩道:“魏王殿下這會兒應該在府上了,咱們快些。”
咸寧公主應了一聲,“駕”了一聲,一行眾人消失在黑夜中。
待趕回神京城中,已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街道兩側都已亮起了燈火,而白日里的五城兵馬司也已派兵卒清掃了積雪,在燈火映照下顯得水跡明亮,光可鑒人。
一輪明月懸掛在天穹,如匹練的月光照耀在積雪之上,目之所及,視界清晰。
晉陽長公主府 廳堂之中,燈火輝煌,人影憧憧。
府中的幾個女官正在招待著魏王以及魏王妃一行,為首的是一個年歲將近四十的姜姓女官,氣質很好,屬于當初晉陽長公主從宮里帶出來的女官。
魏王陳然與魏王妃嚴以柳已經等候了好一會兒,兩人坐在小幾旁的梨花木椅子上,等待著賈珩到來。
魏王陳然看向那迎賓的姜姓女官,問道:“都這般晚了,咸寧還沒回來?”
嚴以柳也放下茶盅,轉臉而望,英麗如玉的臉蛋兒上見著思忖之色。
這位王妃年歲其實也就十七,但生的方額廣頤,柳眉星眼,晶瑩玉容上滿是明媚。
“王爺稍安勿躁,奴婢這就再派人去尋著。”女官柔聲說道。
“罷了,想來這會兒應該也在路上了。”魏王陳然擺了擺手,將心頭的煩躁暫且壓下。
嚴以柳輕柔說道:“王爺。”
而就在這時,一個丫鬟輕聲說道:“公主殿下和小郡主回來了。”
而就在說話的空當,只見從假山回廊方向來了賈珩以及咸寧公主、李嬋月三人,幾人挑著燈籠。
魏王陳然連忙起得身來,向外迎去,目光微動,道:“五妹來了。”
咸寧公主快步近前,柔聲喚道:“魏王兄,王嫂,久等了。”
嚴以柳緩緩起得身來,明麗的臉蛋兒之上籠罩柔煦的笑意,寒暄說道:“也沒有等多久,咸寧你這一身打扮兒是?”
麗人目光在咸寧公主身上的飛魚服盤桓了下,明眸亮若繁星。
身為南安郡王之女的嚴以柳,其實心頭藏著巾幗不讓須眉的志向,平常在府中的小校場也多有舞刀弄槍,只是如今成了王妃,自然再與此等事情無緣。
“隨著先生一同去了趟京營,看了看士卒。”咸寧公主聲音嬌俏說著,清眸打量著魏王妃嚴以柳,柔聲說道:“倒是讓王嫂和王兄久等了。”
賈珩拱手一禮,沉吟片刻,說道:“見過魏王殿下。”
魏王俊朗面容上掛著熱切笑意,伸手就去攙扶著賈珩的胳膊,道:“子玉,回來了。”
賈珩道:“去京營看了看,倒是讓王爺等久了。”
魏王陳然笑道:“子玉如今忙于軍務,事繁責重,孤多等一會兒倒也沒有什么。”
眼前之人不僅是父皇的寵臣、愛將,同樣是京營二十余萬大軍名義上的統帥。
咸寧公主清絕、幽艷的玉顏上現出一抹不自然,柔聲說道:“先生,魏王兄,別站著說話了,先進屋敘話吧,天兒怪冷的。”
魏王笑道:“今個兒天還真有些冷。”
說話間,眾人進入廳堂重又落座,這時就有女官過來奉上香茗,徐徐而退屏風兩側,垂手而立。
看向那容顏清雋的少年,魏王陳然笑了笑,主動開口說道:“今個兒京城街道上積雪不少,五城兵馬司調撥了兵丁,將積雪都鏟除一空了。”
賈珩贊道:“王爺如今主持五城兵馬司事務,調撥兵丁,頗見章法。”
魏王連忙說道:“這些都是范先生在衙司之內調度得力,再加上子玉先前在五城兵馬司改制,明晰權責,如今諸部各安其事。”
賈珩放下茶盅,目光落在魏王臉上,笑了笑說道:“說來,與東虜不再倡言和議以后,京營最近事務漸漸繁多,我正說著手下缺著一個幫手,打算將范先生調至京營。”
魏王聞言,心頭微微一動,面上卻故作驚訝之色流露,問道:“子玉身邊兒沒有其他人手嗎?現在五城兵馬司可謂須臾離不得范先生。”
賈珩看向那青王者,低聲說道:“我打算向圣上舉薦殿下提點五城兵馬司。”
原本還有些稚嫩的魏王,如今也會欲蓋彌彰了,只能說他去往江南的這段時間,魏王在心態上起了不小的變化。
魏王聞言,面色怔了下,似乎沒有意識到這般快,連忙問道:“子玉這是何故?我剛剛履任不過一年,于司衙事務還多有不通之處,還需子玉提點才是。”
終究是年輕人,養氣功夫沒有修煉到家,此刻的表演痕跡就有幾許重。
一旁正在與咸寧公主小聲說話的魏王妃嚴以柳抬起螓首,英秀眉宇之下,明眸凝起,看向那正在說話的二人。
賈珩道:“殿下言重了,這半年來,我從河南到金陵,五城兵馬司的事務也沒有怎么過問過,都是殿下和范先生在打理,而衙門中各項都井井有條,可見殿下之能為,足以領五城兵馬司城防治安之任,此外,女真虜勢洶洶,我今后需要全力應對東虜,也無余暇處置五城兵馬司事務。”
總而言之,事務太過繁忙、緊要,這無疑是一個合理的借口。
哪怕記載在邸報上的話語都是,永寧侯賈珩因另有重任,不再擔任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一職,主動辭去相關職務,改由魏王接任。
魏王陳然則是感謝永寧侯賈珩,在五城兵馬司改制以來的卓越貢獻。
什么,御史彈劾?閣臣疑慮?這都不存在。
魏王聞言,定了定神,壓下心頭的狂喜,溫聲說道:“子玉如今為軍機大臣,全權負責對虜戰事,職責是要重一些。”
經過這近一年的問事,他因為擔任 功曹,已經初步得到了五城兵馬司中下層將校的歸心,但頭上始終有著一個人壓著,而且五城兵馬司的事務也是由那位舉人出身的范主簿署理,手腳更為伸展不開。
這時,見著這一幕,咸寧公主清眸閃了閃,心頭幽幽嘆了一口氣,接過話頭,柔聲說道:“王兄,先生,后廚飯菜已經做好,一同用飯吧。”
魏王目光熱切地看向那少年,道:“子玉累了一天,先用晚飯吧,邊吃邊聊。”
賈珩點了點頭,旋即,眾人圍著一張桌子落座下來,周圍的女官和丫鬟開始端上洗手的臉盆和毛巾等物。
魏王陳然轉眸看向咸寧公主,面上帶著長兄般的溫和,打趣說道:“五妹和嬋月是跟著子玉去錦衣府聽差了?”
咸寧公主輕笑道:“王兄,我就是跟著先生跑跑腿,順便長長見識,學點兒東西,魏王兄自從開府觀政之后,宮中也不似往常那般熱鬧了。”
說到最后,少女聲音就有幾分唏噓感慨。
隨著魏王兄開府,也漸漸開始變得陌生了,處處透著精明的算計。
而且對她雖然仍然關心,但明顯不如以往純粹。
魏王面容現出感慨之色,說道:“姐妹們大了,也不能一直在外游蕩玩鬧,也當為父皇分憂才是。”
說著,看向咸寧公主身旁的李嬋月,問道:“嬋月,姑母怎么沒有回來?”
李嬋月在一旁安安靜靜聽著幾人說話,聞言,郁郁眉眼間的眸子垂下,說道:“魏王兄,娘親她在金陵忙著內務府的事兒,有些走不開。”
娘親她這會兒在養胎,這話怎么給人說?
“太后也很是想著姑姑,年前不知能不能回來?”魏王溫聲道:“江南那邊兒的事兒暫且交辦給下面人就是了。”
如果當初不是晉陽姑姑排斥,三舅舅此刻應該在內務府作事,他現在開了府以后也不用打著饑荒。
幸在南安郡王府還有母后私下里接濟一些。
藩王開府以后,尤其是魏王這樣的親王,剛開始就沒有多少俸祿,當然俸祿足夠用,但魏王需要暗中培植黨羽,禮賢下士,光憑借那些俸祿顯然不夠用。
賈珩面色頓了頓,端起茶盅,解釋說道:“江南金陵體仁院三大織造局后續還要厘定經緯,內務府那邊兒還要耽擱幾個月,而且開海之后,商貿激增,內務府要組織船隊下南洋經商,也需長公主殿下親自坐鎮。”
魏王陳然點了點頭,說道:“江南金陵那邊兒落下虧空,是要盡力填補上,孤這段時間也從邸報上瞧見了,甄家這些年實在鬧得有些不像。”
江南甄家一倒,楚王兄背后就再無可以支撐之處,勢力必將大為縮小。
賈珩道:“圣上已經懲治過甄家,其一應家資也被抄沒入官,如今也算塵埃落定。”
魏王眉頭緊皺,面色帶著幾分“感同身受”的愁悶,關切問道:“子玉,楚王兄那邊兒遇刺,究竟是怎么回事兒?怎么連我那侄兒也不幸遭了毒手,孤在神京倒是聽得一鱗半爪的。”
賈珩道:“趙王余孽喪心病狂,想要刺殺宗藩,殿下這段時間在神京也要注意安全才是,出行多讓典軍選派府衛,另外錦衣府衛最近也會暗中派人保護殿下,還望殿下不必疑慮。”
魏王點了點頭,面色就有幾分冷意,說道:“這趙王余孽,這么多年過去,還是這般陰魂不散!孤最近打算五城兵馬司徹查京中可疑人等,子玉以為如何?”
賈珩道:“此事,王爺自己決定就是。”
魏王點了點頭,說道:“如果錦衣府能夠協同五城兵馬司,抓捕人起來也能便宜一些。”
賈珩道:“此事在南方,圣上已經揀選了錦衣老人專務此事,神京這邊兒,錦衣府還主要是保護為主。”
魏王剛剛得到五城兵馬司,就已經開始有得隴望蜀之意,錦衣府協助五城兵馬司,魏王順勢正好接觸錦衣將校,難保不會有一些不怕死的將校,暗通款曲。
魏王轉而看向那蟒服少年,問道:“子玉,聽說甄家兩個姑娘隨著子玉上京?”
賈珩道:“是甄家老太君臨終前先前托付著,兩家過往的情誼篤厚,也不好推辭。”
這個魏王是一點兒邊界感都沒有,提著甄家的事兒,是在告訴他要和甄家的女婿楚王保持距離?還是說他收了犯官的女兒?
只能說,因為他在五城兵馬司賣了宋皇后面子以后,魏王可能有了什么錯誤的認知,或者說這原本就是天潢貴胃的本能。
這時,咸寧公主蹙了蹙秀麗的柳眉,玉容之上的笑意稍稍斂去,打斷了魏王的話說,說道:“王兄,先用著飯菜吧。”
嚴以柳也察覺到一些氣氛微妙的變化,私下在桌子下扯了扯魏王的衣袖。
王爺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么?
魏王頓時醒覺過來,笑道:“只顧著說話了,一同吃飯罷。”
幾人說話之間,開始用著飯菜,推杯換盞,倒是有說有笑。
魏王不再提著政事兒,只是與咸寧公主說著小時候的趣事兒,故而這頓飯家宴興致還要濃郁一些。
待用罷飯菜,然后落座下來,品茗敘話。
“其實還有一樁事兒想要勞煩魏王殿下。”賈珩默然片刻,看向那面皮白凈的少年王者,開口說道。
魏王放下茶盅,目光灼灼而視,連忙說道:“什么事兒?”
賈珩道:“我那個表兄董遷,好幾次給我寫信,想要調至京營,為國建功立業,我打算全了他一番報國之心,恰巧史侯的兒子史信也想著調任神京,打算就近在神京城中侍奉府中雙親,是否將二人稍稍調換一下,殿下覺得如何?”
他既然在剛剛說著舉薦魏王提點五城兵馬司,那么他此刻就用請求的話語說著,哪怕是奏疏還未遞送。
當然這般謙卑的態度,本身也是對魏王胸襟的一種試探。
魏王妃嚴以柳柳葉細眉,凝眸看向那氣定神閑的少年,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這只怕是這賈子玉向王爺開出的條件了,王爺應該會答應吧。
魏王聞言,面容微頓,目光閃了閃,不知為何,心頭就有一些異樣的不適,但被強行驅散,其實,這是一種禁臠被染指一點兒的感覺。
因為五城兵馬司已經被魏王視為自己的勢力范圍,卻還有著賈珩的參余勢力安插進來,這種來自天潢貴胃對權力領地意識的強烈,催生了一絲不喜。
說白了,賈珩再怎么也只是臣,而魏王自認為是天子嫡子,隨著開府日久,對權力的掌控欲愈發強烈。
魏王想了想,輕聲道:“此事易如反掌,再說子玉現在提點五城兵馬司,調人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賈珩道:“那就多謝王爺了。”
魏王這時似乎也壓下了心頭那一絲負面情緒,道:“子玉這是哪里話,小事兒一樁罷了。”
咸寧公主看了一眼魏王,手中的茶盅放下,心頭也有些不舒服。
魏王又問道:“子玉,如今與女真撕毀和議,可以想見,明年女真必定興兵來犯,子玉已想好迎敵之策了吧。”
賈珩沉吟片刻,輕聲說道:“年前年后,朝中朝外都將積極備戰,此事軍機處還在綢繆著。”
魏王點了點頭,說道:“子玉是對虜戰事的行家里手,想來假以時日,能再次高奏凱歌。”
不說其他,眼前的少年在對虜戰事上,的確與眾不同,本來他想轉圜一下子玉和自家老丈人南安郡王的齟齬,但也不知怎么的,忽而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那么,就留待下次吧。
賈珩隨意應了一句,道:“軍國大事,向來是廟算多者勝于廟算少者。”
魏王妃嚴以柳靜靜看向那少年,英秀的眉宇之下,眸光盈盈閃爍,思忖著賈珩其人。
此人論及打仗,的確有著過人之處,只是與父王經過先前朝會一事,幾如水火,于國家只怕是禍非服。
魏王道:“如今大漢百廢待興,只要掃平遼東,中興之勢不遠矣,這一切都要仰仗子玉綢繆了。”
這話語多少有些恭維的熱切,只是因為兩人的年齡,多少顯得有些與少年郎不匹的油膩。
咸寧公主清麗玉容上就愈發幾分不自然,明眸看向魏王,芳心禁不住幽幽一嘆。
如魏王兄所言,兄弟姐妹們一大起來,心思都變了起來。
賈珩連忙說道:“王爺過譽了。”
就這般,賈珩與魏王陳然有一搭、沒一搭地又說了一會兒話,不覺天色漸晚,而魏王也出言告辭。
待賈珩起身將魏王夫婦送走,重新回返花,迎著咸寧以及小郡主注視的目光,笑了笑,問道:“咸寧,怎么了。”
咸寧公主聞言,幽麗、冷艷的玉顏上帶著復雜之色,說道:“只是剛才一時間,覺得魏王兄有些陌生。”
賈珩聞言,面色微怔,看向眉眼清麗的少女,認真說道:“嬋月,領著我和你表姐去你房里敘話。”
李嬋月臉頰微紅,輕輕應了一聲,然后引著賈珩與咸寧公主向著后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