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驗功

　　吳歷在小院中梳洗一遍，洗去了這幾天的風塵，覺得整個人都清爽起來。這幾天為了趕快到達開平衛，路上是一路顛簸，沒有一絲停頓。讓他這個文人著實受了不少罪。現在安頓下來，梳洗完畢。才讓他感覺，心里松快許多。

　　到了晚間，賈珂親自上門來請吳歷前去赴宴。

　　開平衛沒有什么好廚師，賈珂只好親自前往廚房指導，把一些賈府中的稀奇菜肴，裝貓畫虎的，做了一些。雖然達不到賈府的標準，但在這個邊陲小鎮已經算是難得了。

　　在宴席上吳歷坐在主位，賈珂在側位相陪，兩位副千戶馮陌，黃柏峰也在席間陪酒。吳歷在席間對在做飯的廚師大肆贊揚，認為他做的飯菜在整個宣府鎮也算是第一了。其實吳歷認為這是賈珂從賈府帶來的廚師，心里對這些世家子弟既羨慕又輕蔑，到了什么地方都忘不了放下自己的臭架子。賈珂已經看出了吳歷的心思，但卻裝作不知一樣，在席間不停的給吳歷敬酒，恭維的話不要錢一樣的說出來。馮陌，黃柏峰從沒有想到在戰場上那樣驍勇善戰的千戶大人，還有這樣的一面，看來這世家大族教育子弟的方法確實不同，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這樣玲瓏剔透的心思，能夠隨時放下臉面，這是他們萬萬做不到的。在賈珂不停的調節氣氛下，大家都很盡興，一直喝到深夜，這才散去。賈珂親自把吳歷送回客房。這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吳歷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梳洗完畢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尋賈珂，驗看軍功。這也是他來的主要目的，別看他在開平衛接受賈珂的宴請，但是卻不會對賈珂有任何的容情，因為這關系到整個宣府鎮軍規軍紀，因為王濤治軍甚嚴，軍中雖然有一些小小的弊端，但那些都是多年來軍中的約定俗成，比如吃空餉等。但在他的管理下，宣府鎮還從來沒有出現過謊報軍功的情況。在來之前他就決定要給這個賈珂一個教訓。雖不能給予他重罰，但也讓他不敢再犯。

　　賈珂聽說吳歷要尋他有事，不敢怠慢立即前來相見。

　　吳歷見到賈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和昨天滿臉帶笑的吳歷好像是兩個人一樣。

　　賈珂心中也是有些不快，這都是什么人？在和他玩川劇變臉。一天一個樣。雖說心中不快，但臉上沒有一絲帶出。依舊恭敬的先像吳歷施禮，然后才謙卑的問道：“不知大人讓卑職前來，有什么事要吩咐？”

　　吳歷見賈珂依然是一副全力配合，不做任何抵抗的樣子。心中也起了一絲疑惑，莫非這個賈珂真的勇冠三軍，取得了開平衛大捷？但想想這完全不可能。賈珂現在的表現，肯定是在迷惑自己。

　　吳歷重新堅定了信心，對賈珂說道：“節度使府還有要事要辦？我不能耽擱太久，今天就開始檢驗軍功。不知道你有什么安排。”

　　賈珂拱手對吳歷說：“卑職還有軍務要辦，不能陪大人事事親檢，不如讓開平衛副千戶黃柏峰陪同大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吳歷在昨天宴席上見過黃柏峰，這黃柏峰是個中年漢子，待人接物很是溫和。比起另一個副千戶對他滿臉不贊同的樣子，雖然明知道他是來找麻煩，但臉色卻要好上幾倍。應該是一個好人選。不會對自己使小手段，耽誤自己的事情，也就是答應了。

　　其實賈珂根本就沒有準備使什么手段。因為他的軍功是實打實的，之所以小心巴結吳歷，是因為害怕，吳歷給他使壞，雖然不怕他把自己的軍功票沒，但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于是從這一天開始，吳歷在黃柏峰的陪同下，開始檢驗開平衛的軍功。

　　吳歷在這方面很有經驗，但越是檢驗，心中越是驚訝。因為他真的在開平衛發現了600余韃靼人的俘虜。

　　他對這些俘虜隨機挑選審問，發現和他想的完全不同。這些俘虜全部都是韃靼人的青壯。都是在戰場上被開平衛俘虜。

　　驗看完俘虜，他們又去檢驗三千兩百級首級，不過黃柏峰聽說他要去驗看首級，便讓人準備馬車。這讓吳歷很是疑惑。

　　直到他們坐上馬車，離開開平衛，向北行進五六里。看到了那座有人頭鑄成的京觀，吳歷是目瞪口呆。

　　吳歷從史書上看到過，幾百年前，當時的朝廷北伐草原，接連大勝，打的草原部族北遁幾千里。

　　當時的朝廷，便以人頭在草原上，廣筑京觀，用以震懾草原。但在現實中，他從來沒有見過。

　　今日見開平衛外，賈珂竟然以草原騎兵的人頭筑成京觀，看著京觀的大小，沒有幾千級首級，是完不成的。到現在他才完全相信，開平衛在賈珂的帶領下，大破韃靼人，斬首幾千級的事實。

　　但是他還不認為這是賈珂的本事，只是心中對世家大族越發的恐懼，他認為這是賈府動用人力物力才辦成的事情。

　　吳歷對此不由的感慨，朝廷都無法完成的事情，一個沒落的世家大族，卻能夠輕易的辦到。看來這些世家大族，還有許多的潛力不為人知。

　　以后對這個賈珂，還是不要太得罪的，萬一賈府動起怒來，自己這個節度使主簿，恐怕沒有那個肩膀能扛下來。再說賈珂的軍功不管是怎么來的，但畢竟是真的，沒有慌報，他也就沒有對賈珂申斥的理由。

　　吳歷再回到開平衛，對賈珂的態度變得又和善起來，賈珂見吳歷態度轉變如此明顯，雖然還是有些疑惑。自己猜想應該是，吳歷看到自己的軍功是實打實的，所以態度才有所轉變。

　　吳歷沒有發現賈珂軍功造假，也就準備今日再住一日，明日回節度使府向王濤匯報。

　　但誰也沒有想到就這這一天夜里，開平衛的情況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賈珂是半夜被人叫醒的，探子回報，韃靼人有五，六萬騎兵向開平衛開來。在天亮時，必定到達開平衛。

　　賈珂聽到這個消息大驚，他從來沒想到會有五六萬人來圍攻小小的開平衛，現在想來這是自己的一時疏忽，沒有想到韃靼人會前來報復。

　　賈珂不敢耽擱，立即擂鼓聚將，自己也趕緊頂盔冠甲，趕往千戶府大堂。

　　開平衛內的兩位副千戶以及各位百戶，在深夜突然聽到鼓聲，知道這是千戶大人在擂鼓聚將，從鼓聲響起開始，三通鼓不到，便要斬首示眾。于是都不敢怠慢，都趕緊穿戴妥當，往千戶府飛奔。

　　賈珂最先來到千戶府大堂，在正中央端坐，等待眾人到來。

　　兩通鼓剛畢，眾位軍官就全部到齊。就連吳歷也聽到鼓聲趕來了。

　　這一次，賈珂沒有讓吳歷坐在主坐，而是在堂下為他放了一把椅子。吳歷也沒有任何不滿，他在半夜聽到聚將的鼓聲，他常在軍中哪里還不知道有緊急的軍情，軍中主將在擂鼓聚將，在到達大堂后見賈珂全身的戎裝，便知道他這是要行使開平衛千戶的責任，自己真是不能有任何干涉。按照朝廷的規制，就連自己在這時也要聽他的調遣。如有違背可按軍法從事，到時恐怕人頭也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