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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奇事

  偷尸、換尸?

  王熙鳳活這么大,簡直聞所未聞。

  換以前,她肯定是讓自己的陪房旺兒去處理,或者直接讓大管家林之孝去查。

  背后涉及的人,能惹的那就按按,再講點條件,弄點好處,不能惹…,那就賣個人情暫時揭過。

  這是王家慣常的處理方法。

  但是現在嘛…

  王熙鳳可害怕自己給賈家和賈璉招禍,沒有半點猶豫的,就讓旺兒帶著襲人去順天府報案了。

  管他背后涉及到誰,有董大人出面,他們家再在背后幫著點襲人母女,都不會錯。

  事實上,董孝全接到這個奇怪的案子,心中就有了某些猜想。

  盧總捕頭帶上仵作,連夜就去了大柳村花家的墳地。

  現場很亂。

  冬天的土地,都硬的很,但是墳地的土…

  “大人!”

  盧總捕頭趕在董孝全上朝前,趕了回去,“大柳村花家的墳地,應該被人挖開過兩次。”

  兩次?

  董孝全的眉頭緊蹙,“怎么會是兩次?有證據嗎?”

  如果光是晉王府那邊偷尸,挖開一次就成了,如何會挖開兩次?這里面還有什么隱情?

  “冬天是凍土,挖開一次和挖開兩次的松軟度是不一樣的。棺內上具尸體蹭下的皮膚等都顯示跟現在的這具對不上。其也是死亡多日的,但花自芳…卻是當日死,當日埋,現場村民俱說,其母給他裹了兩床被子,保護的很好,不可能有傷。”

  盧總捕頭道:“現在的尸首屬下已經帶回,并且請人認過尸,絕不是劉先生的那兩個隨從。”

  怎么會這樣?

  不是晉王府的人,那…

  董孝全的腦子一邊在飛快運轉,一邊聽盧總捕頭的分析。

  盧悅捕頭接著道:“據仵作查驗,死者在四十歲左右,右手缺一指,兩條腿是被人生生打斷的,死亡時間也就在這幾天,查其手上的繭子,屬下懷疑其是賭徒。”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至于他為什么會出現在花自芳的墳地里…,屬下懷疑還是跟晉王府有關,對方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或者是哪個大聰明,覺得直接埋入被晉王打殺的侍衛有可能還會被我們查到,所以,另外搗騰了死尸。”

  不是沒可能。

  董孝全點點頭,“你接著說。”

  “…那花自芳雖然得了風寒,但喝了幾天湯藥后,已經漸好,這一點不僅有大夫可以證明,就是大柳村的一些村民也可作證。”

  盧總捕頭面上有些難過,“他在夜間活活凍死,應該跟我們找晉王府要尸體查驗有關,是屬下等失職。”

  董孝全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查!給我往死里查。”

  雖然村民沒有抓住挖墳的人,但風過留痕,雁過留行。

  此時的晉王府里,擔心了許久的管家聽到順天府大半夜的把尸體帶到了衙門,也要瘋了。

  王府里查到了一個跟誠王爺有關的內鬼,他就是擔心還有漏網之魚,回頭誠王設計再讓順天府查到什么,才逼不得已的讓人另外尋了兩具尸體放進棺材,哪知道居然這么寸,這些混蛋為防凍土不好挖,又仗著下雪,不可能再有人去墳地,居然大白天的去挖墳。

  現在好了。

  “王爺若是知道了,你們就等著死吧!”

  他保不住他們。

  不僅保不住他們,就是他自己…

  “方爺爺,陳二爺他們偷懶,早一步把方五的尸體弄走了,我們兄弟兩個也沒讓那些人抓住,順天府應該想不到跟這邊有關吧?”

  “…嗬”

  管家被他們氣笑了,“別拿你們的豬腦子想董大人,想盧捕頭。”

  雖然他希望他們能笨一點,但人家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又如何會是笨人?

  “那花家小子的尸體不能用了,找個人,就說看花自芳年輕,拉他去配冥婚。”

  好像可以呢。

  幾個人的眼睛漸亮,才要恭惟幾句,管家已經不耐煩,“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去辦。”

  等天亮了,那姓盧的只怕又要來了。

  “再找一具跟花家小子差不多的尸體,這次再辦砸…”

  “不敢不敢!”

  幾個人屁滾尿流跑了。

  榮國府,王熙鳳到底不安。

  襲人家的事,老太太年紀大了,忌諱別人說生死,公公和婆婆不樂意聽二房的事,她…

  思來想去,她到底借寶玉在東府吃飯的由頭,一邊請安,一邊道謝。

  “…一家人,你謝什么?”

  沈檸笑,“寶玉多乖,有他陪著我吃飯,飯菜都更香些。”

  “是是是!”王熙鳳笑,“知道那是您侄子,您疼愛他,可我不也是他嫂子嗎?既然來了,一聲謝都不說,那我成什么人了。”

  大伯娘對家里人那是沒得說。

  王熙鳳對沈檸亦是非常信賴的,“大伯娘,您不知道,昨兒我們那邊還出了一件奇事。”

  “噢?”

  沈檸知道了,這鳳丫頭主要是來說奇事的。

  她挑挑眉,“不會又是你二叔二嬸他們鬧什么事了吧?說來聽聽。”

  “二嬸在小佛堂,門都不能出,倒是鬧不了事。”

  王熙鳳道:“二叔雖然偶爾鬧點,也早不稀奇了。”

  曾經異常好的二叔二嬸,如今已經全然變樣。

  王熙鳳早已經不太在意。

  以前她還擔心姑媽管家那么多年,會給她使絆子,但如今姑媽在小佛堂,下面的人都特別乖覺,她真是干啥都順順的。

  “侄媳婦年輕,聞聽那事,好長時間都想不明白,”王熙鳳一副討教樣子,“我說給您聽聽,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說吧!”

  沈檸被她挑起了好奇心。

  “說來這事還跟寶玉有些關系。”

  寶玉?

  沈檸鄭重了。

  此時離那一僧一道出場,應該還有好幾年吧?

  “她身邊的那個叫襲人的丫頭,前兒收到家信,說是她哥哥死了。”

  王熙鳳道:“前晚去告假,我就允了她昨兒回家,誰知道,她回來時一身狼狽,她哥哥的墳居然被人刨了,埋進了一具比她爹年紀還大尸體。”

  沈檸:“…”

  她努力想紅樓夢中的襲人。

  好像她哥一直好好的呀!

  花家因為襲人,日子過得還挺寬裕的。

  怎么會?

  “那后來呢?刨墳的人抓到了嗎?”

  “唉,您不知道,襲人去上墳,正好看到有人在動她哥哥的墳,馬上回去叫人,結果因為那些人鬧的動靜有點大,刨墳的都跑了,他們沒追上。”

  沈檸的眉頭緊蹙,“那她哥哥的尸體呢?報官沒?”

  “尸體找不著了。”

  王熙鳳道:“她昨天回來的晚,就是為了找她哥哥的尸體,您不知道,一看到我,就哭著求我給她做主呢。我想著,這事怎么做主?就讓旺兒帶她去順天府報官了。”

  “…報官好。”

  沈檸發現她越來越喜歡王熙鳳了。

  但是多看大誥,多聽大昭律,這心里有了畏懼,就完全不一樣了。

  “順天府那邊怎么說?”

  “據說官府那邊連夜去驗了,具體的,暫時還不知道。”

  王熙鳳道:“大伯娘,您說,這世上怎么還會有人偷尸體呢?”

  沈檸:“…”

  她也不知道呀!

  但她都跟襲人沒說幾句話,怎么襲人家的命運變了這么多?

  怪不得她前兒過來像是哭過。

  “不知道。”

  沈檸搖頭,“襲人的哥哥是因為什么沒的?”

  “據說是風寒。”

  王熙鳳唏噓道:“喝了幾天藥,原本都大好了,可是一夜工夫,他娘再去喊他的時候,他就跌在地上,身體都半涼了。”

  “…怎么會這么巧?”

  沈檸忍不住懷疑是謀殺。

  “您也覺得過于巧了是吧?”

  王熙鳳也覺得這里面不太對勁。

  但是好好的,誰會謀殺一個窮小子?

  “襲人回來,哭得不像樣子,她老娘現在也好可憐,據說哭死過去幾次呢。”

  沈檸:“…”

  王熙鳳又嘆了一口氣,“所以沒法子,我又允了她一天假,讓旺兒帶她回去安頓她娘。”

  “你做得很對。”

  沈檸點頭,“這事你也多看著點,能照顧就照顧。”

  “嗯嗯!”

  得到大伯娘的肯定,王熙鳳好高興。

  從東府回去,還滿面笑容。

  只是才回家,就又收到了薛家送來一封信。

  “奶奶,這是薛家恒舒典當鋪掌柜送來的,說是他們太太和大爺、姑娘已經啟程進京。”

  平兒也是沒法子,“看二姑太太的意思是想把薛家大爺送到族學附學呢。”

  如今想往賈家族學附學的多了。

  這事吧,好干,也不好干。

  抹抹臉,讓薛家大爺進賈家族學,二奶奶一句話,就能成。

  但是薛家太太姓王啊!

  而且二老爺前幾天還特別讓人過來交待,他們二房不和王家的任何親戚來往。

  那就差命令她們奶奶,也不能和王家的任何親戚來往了。

  “族學是他們想送就能送的?”

  王熙鳳嘆了一口氣,“我這個當家媳婦有多難,別人不知道,姑媽那里也應該知道。”

  大伯自那日后,都再也沒有讓人聯系過她呢。

  顯然大伯是知道她的苦的。

  “讓我幫忙…”

  王熙鳳把信塞還給平兒,“分明就是為難我。”親戚走成這樣,那也不叫親戚了,“行了,拿走吧!”

  平兒忙遞給小丫環,示意她送到她屋里去。

  “對了,那恒舒典的掌柜,給二嬸送信了嗎?”

  平兒搖頭,“這次倒沒有。”

  果然就是來為難她的。

  那位二姑姑跟她爹娘走得并不親近,逢年過節走禮,送到她那里的也都是平平。

  嫁進賈家,二姑姑寫信過來,每次都是給二嬸的,對她就是稍提一筆的事,顯見她在薛家那邊,就是面子情。

  王熙鳳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這事晚些時候,我跟二爺說一聲,看二爺怎么說吧!”

  嫁雞隨雞,她娘家靠不上,那肯定一切聽婆家的。

  有本事,讓二叔熄了他的滿腔怒火。

  “二爺…肯定要看您的面子。”

  平兒覺得他們二爺當了官后,更穩重了,也更疼媳婦了。

  她們姑娘沒嫁錯人。

  “…就你話多。”

  王熙鳳的耳尖稍有些紅。

  但心中是歡喜的。

  剛成婚那會兒,二爺無所事事,還想跟她搶管家權呢。

  但如今,他在衙門當差,反而事事依從她。

  公婆搬進榮禧堂后,也不給她找事。

  前天看賬本,王熙鳳發現大姑子元春不在宮里,嫁出去了,反而給家里省了好些銀子。

  要不然這一會,她都得給她忙著挪銀子呢。

  還有公公,再也不亂買古董、丫頭,每天喝喝小酒,聽個書,再逗個鳥兒…

  王熙鳳算過賬了,比往年差不多省了三千多兩銀子。

  分家了,二叔那邊也同樣省錢了,清客相公現在是一個都沒了,一年也省下好幾千。

  沒了這三個大頭,家里每年還能節余不少。

  雖然大房還養了二房的幾個小姑子小叔子,可養他們能費幾個錢?

  待他們長大,嫁娶銀子也不用她費心,這一年年的存下銀子…

  王熙鳳和璉二算家里的賬,都是越算越高興。

  “行行行,我話多。”

  平兒笑了,給她倒杯茶,“那我再多一句話,要我說,二姑太太真要讓薛家大爺進族學附學,就該給老太太寫信。”

  給她們奶奶寫信,那真是在為難。

  “是啊!”

  王熙鳳嘆了一口氣,“老太太說句話,二叔肯定就不會再說什么了。”

  “那…”

  平兒看著她,“您看我們要不要跟二姑太太說一聲?”

  王熙鳳:“…”

  總是要說的。

  二姑姑不說,她也要跟老太太說一下。

  要不然,別人也會說她無情自私。

  畢竟二姑父早就去世,二姑姑千里投奔…

  “行,一會兒我就去跟老太太說一聲。”

  她正好要去伺候飯。

  王熙鳳喝口熱茶,“走吧,我們現在就過去。”

  早說早了。

  王熙鳳風風火火的往賈母院子去時,梨香院里,王氏敲著木魚,難得的念起了她的寶玉。

  寶玉已經三天沒來了。

  她一下子也有些適應不了。

  再說,寶玉不來,慢慢的也要跟她疏遠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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