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雙龍戲珠,帝俊瘋了
“吼！”
龍吼聲震動時代，讓聆聽者陌生又熟悉。
歲月青史的映照中，聲音似曾相識…可這會是誰呢？
這個紀元，血戰太多，活著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別說考古緬懷，追悼過往了。
直到有神靈從塵封的舊憶中挖掘出往事，才恍然大悟，明悟了真實。
“是龍祖——蒼！”
古神驚嘆，“多少年過去了，又聽到了屬于他的聲音！”
“等等…他不是慘遭道祖鴻鈞毒手，被踢出了時代的舞臺嗎？”有大羅面露驚容，“自此之后，世間無處可追尋！”
“若非如此，龍族當年也不至于那么慘烈！”
“四海之中，龍族血裔橫尸無數；人族之中，龍師幾番瀕臨滅亡！”
“若是龍祖仍在，如何會有這連番慘案？”
“正是因為蒼被放逐了，龍族一脈失去了最大守護，才會被人算計，明槍暗箭下，幾近凋零！”
“等到應龍接手，才勉強力挽狂瀾，將龍師中興！”
他道出青史脈絡，講述了龍族的黑暗紀元。
那段歲月，是整個龍族最血腥絕望的時代！
有鳥師，奪取權柄；有天庭，血戮龍種！
龍族一脈多少年的積蓄，都在滔天的黑手之下被清洗的干凈，甚至于連血脈都險些斷絕了！
帝俊下了狠手，讓諸神事后復盤時都驚懼。
——這位天皇，為報殺子之仇，可真是一點都沒有留情。
古神驚悚，大圣咂舌。
不過也是。
誰讓當年的放勛，那么不講究？
指使大羿，將十個太陽給射下了九個！
天皇反手報復，重華欺凌丹朱，更是將龍之九子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幾經生死…這也算是合理的。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出來混，做下的事情，遲早是要還的。
就是可憐了無數龍族血裔，倒在了這一場大劫中。
直到最后，等來了應龍，給存亡續絕，才將龍族在寂滅中重建起來，于破敗中復蘇。
只是這樣的龍族…考量他們的傳承道統，究竟是要算歸屬于蒼龍大圣呢？還是歸屬于應龍呢？
這是個問題！
只不過，蒼龍大圣始終不曾現身，這個問題便被擱置了。
直到今朝！
洪荒一聲巨響，龍祖閃亮登場！
蒼龍大圣嚎了一嗓子，向天地宣告了他在回歸！
神色復雜的古神大圣，在帝鴻與后土的斗爭中左右搖擺，墻頭草混著日子，此刻面對多年同事的疑問，嘆息了一聲。
“只準龍祖被踢出場外，還不許人家戰神歸來嗎？”
“仔細想想，也是合情合理。”
“人族斬了巫妖天命，某種意義上來說，巫妖時代便宣告落幕了——除了盤古未出之外！”
“而唯一會成為阻礙的道祖，也被冥河魔祖殺上了紫霄宮…現在說不好正在血拼，哪里還騰得出手，去阻止龍祖歸來？”
“于是，在我等意料之外，卻又是時代情理之中…蒼龍大圣回歸！”
“當年將那幾位最頂尖大能隔絕在洪荒之外的屏障…破碎了！”
古神慨嘆。
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看不出有黑幕的痕跡。
不過，這樣的推測，也令某些大神通者的目光一下子閃亮起來。
“龍祖都能歸來，那豈不是…當年血戰的女媧娘娘和帝俊天皇真身，都將回歸？！”
這句話若驚雷，炸響在諸神的心頭。
是啊！
龍祖這么慘的太易巨擘都能歸來，何況是那兩位陛下！
“變局！”
“萬古罕有的大變局！”
有神靈顫栗著說道，“這么多巔峰人物，將會在時代終末的時刻齊聚，都是能問鼎巔峰、離盤古只有一步之遙的候選者！”
“這豈不是要將這片天地都給掀翻過來？”
“我感覺到了…我看到了未來的一角…”
“宇宙在哭泣，大道在哀鳴，世界都被擊穿…天穹在倒塌，星空在傾斜…”
神靈的骨肉在顫栗，靈魂在哀鳴，仿佛在直面某種最大的恐怖一般。
至強者盡數歸來，這是一場盛事，卻也很有可能成為一場血難的悲劇！
因為，必然有人會進行清算！
被覆滅的天庭。
正統凋零的龍族。
被帝鴻堵在輪回里的后土，會不會高呼一聲——女媧救我？
帝俊、蒼龍、女媧…天地危矣！
在場的諸神，很想撒丫子跑路。
不過，他們卻跑不了。
畢竟在之前，才剛剛交了投名狀，被冥河魔祖給逼迫站隊，投了泰皇神朝。
這其中，有人是真的看好軒轅，看好人道，愿意為了人族盡一份力…卻也有的就是混口飯吃，結果怎么著？
卻是上了賊船！
綁在了人道的戰車上，去經歷這個紀元最后的狂風暴雨！
“呵！”
帝鴻一邊冷眼看著后土輪回了紀元的興衰，在將昔日曾經追隨她奮戰而殞落的神圣從死境中拉回，一邊還分出了一點心力，見證蒼龍大圣吹響的回歸號角。
透過龍祖的身影，他看到了太多的黑手，于冥冥中推動著宏大史詩戲劇的到來。
輕哼一聲，他一道神念劃破古今，給麾下頭號馬仔授意，讓她支棱起來。
“這一天…終于到了！”
龍師的中興之主——應龍，這一刻齜牙咧嘴的嘆息，很不淑女。
她手頭上正忙碌著工作，在隨大流向泰皇示威的時刻便在進行了，摸著東皇太一的遺留，為自己傾盡全力的去戰上一場。
蒼龍大圣歸來，她是最先一個要應劫的！
這是道統之爭，是權柄之爭！
在所難免——只要蒼龍不想打工，白白便宜了別人。
那么，龍師是必然要收回的——踩著應龍上位，奪回所有的榮耀！
雙龍之爭，在蒼龍大圣吼那一嗓子的瞬間，便已然開啟了！
“吼！”
“嗷嗚！”
當龍祖的吟嘯結束，天地寂靜了剎那。
下一刻，便是無數的應和聲，從時代紀元的深處回響！
萬龍齊喝，古今同吟！
龍的血脈在燃燒，龍的精神在復蘇！
盡管變了道統，在應龍統治期間，不經意的消磨了蒼龍的痕跡，新的龍門矗立，在無聲無息間葬下過往，偷天換日。
但是，當最古老的始祖在號召，那種精神上的共鳴，超越了一切！
龍師、龍族的氣運升騰，這一剎那脫離了應龍的掌控，被抽象而出，騰入九霄，化作明燦燦、圓坨坨的一顆明珠，照耀了永恒。
這是一顆“龍珠”！
是整個龍道氣運的凝結，唯有得到的人，才是真正的龍族之主！
應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蒼龍在龍族中留下的烙印太深了。
縱然她為當世龍祖，竭盡所能，卻也只是不讓這份權柄第一時間落入蒼龍之手罷了。
“吟！”
應龍輕嘯，展翅而飛，大而舉天地，小則匿無形。
宇宙創滅的風采，已然在她的身上初現雛形了。
她橫擊歲月，升騰而去，追逐著“龍珠”的所在，要將它重新收回。
而在另一邊，蒼龍大圣的恐怖意志，先于自身從洪荒之外而降，覆壓紀元，鎮殺而下。
“后輩！”
“你也敢與我爭！”
“給女媧做過兩天御者，便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了！”
龍祖低吼，無數年被鎮壓的苦恨，此時此刻在傾泄，讓應龍嗅到了敗亡的氣息。
‘軒轅陛下，您可真是看得起我…讓我去面對這么兇殘的對手！’
應龍心底哀嘆，‘還好，還算您有點良心，沒有讓我必須贏…不然，來上一萬個我，都不可能打得過對面啊！’
‘您用詞還挺微妙…什么詐敗、誘敵深入、戰略撤退…’
‘唉…’
應龍滿腹愁緒。
詐敗是不可能詐敗的。
她也不需要怎么去演。
全力以赴，尚且難敵！
蒼龍大圣，是一個神話，是一座豐碑！
他經歷過多少的磨難，體會了多少的風雨。
創造龍族，將一個族群從什么都沒有，一舉提升到占據了半個洪荒世界，縱使無數時代之后都無法磨滅這份痕跡！
如此的圣者，哪是應龍這個巫妖紀元的小萌新，能去戰勝的呢！
光是招架，就已經讓應龍疲于奔命了。
不是應龍的天資孱弱，也不是她的能力差勁…是斗爭的智慧，是博弈的經驗！
蒼龍大圣，從來都是棋手；而應龍，只是剛剛邁上了這條路。
于是，蒼龍對上應龍，這個時代的對決，簡直就是降維打擊一般！
好在，有人在過去眺望未來，已經預見到了如此的場景，給應龍留下了一手后發制人的兇險招數。
——太一！
一代妖皇，縱然死了，也在布局，要算計一位龍祖！
如此所作所為，卻只是為了保存妖族的最后一點元氣！
可敬。
可嘆。
哀思跨越千古，回蕩在天地之間。
太一殞落前，沒有太多的遺憾。
僅有的放不下，也只是在追隨他征戰了一生的族群之上。
類同后土。
只是，他沒有后土那般的強大與特殊，卻是不能拯救逝者了，甚至救不了自己。
只能臨終托付給他人，留下一方凈土，呵護未來的種子。
蒼生黎庶，幾人能知他，明白這位妖皇的心意！
征戰了一生，太一嚴于律己，自律無比，作風端正…不曾沾染絲毫個人情愛，只為了妖族的事業做出犧牲奉獻。
縱然是人皇，立場不同，對之雖恨也敬。
舍此之外。
虛無空寂之地，有一位身形高大的神明，驀然間抬手，自臉頰上拂過。
一點晶瑩的淚花，沾在他的指尖。
這是身體本能的觸動，是來自神圣本源的悸動，無限的哀傷，仿佛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東西。
曾經，這種觸動，被一層莫可名狀的屏障所隔絕。
那屏障太過強大，是盤古級數的無上人物打出來的，默契而成。
但今朝，屏障瓦解了。
于是，一代梟雄，淚流滿面。
“我為什么會落淚？”
神明自語，隨后悄然間明悟了一切。
斷掉的信號被續接，回家的路已經敞開，但他卻陷入了無盡的悲傷與自責。
“弟弟啊…”
“是我的錯…”
“我不該帶你入這個時代的棋局…”
“如果不是當初我的心動…那，是不是你就不會死了？”
一代天皇悲嘆。
“你到死，都放不下妖族…可這本來與你無關，是我帶你涉入的泥潭！”
帝俊握緊了拳頭。
這一刻，所謂的天庭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因為，這世間從來沒有長存不朽的至高圣地，連盤古都能輪流做。
可兄弟，卻是一生一世的！
帝俊能接受天庭的覆滅，卻無法接受胞弟的殞落。
“呵…呵呵！”
天皇忽然神經質的笑了起來。
“這個時代的爭霸，終究是一場夢幻空花啊！”
“既然如此…”
“那就別想有贏家！”
“蒼！”
“媧！”
他蹣跚著踏上歸路，“你們跟我斗了一整個時代，現在是要贏了是么？”
“這怎么好呢？”
“弟弟啊！”
“你的遺愿，不是要讓妖族的子民，在未來的時代能自由自在的活著嗎？”
“我賭上一切，也要幫你做成了！”
“不會有誰能壓迫！”
“因為，沒有勝利者！”
帝俊大笑著，“蒼生自主，人道自主，諸神落幕，絕地天通！”
“沒有了高高在上的神，誰能來壓迫妖！”
“我放棄掉追逐的盤古夢想，只愿把這個時代的賭桌給掀翻！”
帝俊笑著，哭著，猛然間一只手用力，從自己的本源深處，生生摘出了什么。
——那是天皇的印記！
的確，妖族敗了，過了氣，眼看著便要成為昨日黃花。
但是，這個時代還未徹底翻篇，它自然還有一點最后的價值！
“燃燒吧！”
“獻祭吧！”
妖皇的印記，迸射著最刺目的光芒。
與此同時，一道道絢爛的星光，在這片虛無中流淌著，開辟混沌，造化星空！
這是周天星斗大陣！
曾經，隨著帝俊對女媧造化的盤古真身征戰，被一同帶到了這方戰場，卻因此受困無數歲月。
此刻，這樁大陣在綻放。
帝俊立于虛無之地，雙目怒睜，遙望洪荒，驀然間一聲大吼，妖皇的印記燃燒、共鳴，搭建出一座橋梁，直通亙古的星海。
“周天星斗…歸去！”
他擲出了周天星斗大陣，讓這昔日妖族的鎮族底蘊回歸！
作為代價，他當場爆碎于此，近乎殞落！
如此付出，那效果自然是驚人的。
洪荒宇宙天宇隆隆，無數璀璨大星閃耀，拾回了逝去的風采，迷離了世界。
周天星斗大陣，搶先一步歸去。
而剛一回歸，便是徹底瘋狂！
星斗轉動，它豎起一道屏障，在阻擋空間的突入，擋下媧皇的歸路，橫擊著龍祖的真身。
且，更可怕的是…
它還倒灌了歲月，在崩塌時間，斬斷萬古！
——它在征伐太昊，在阻斷龍鳳天庭的降臨！
“帝俊瘋了！”
目睹這一幕的神圣震撼。
“他不瘋…怎么敢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