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東皇赴死人道寶藏
“祖巫不復，妖皇失位！”
流浪在諸天中，徘徊在歲月里，有家不能回，只能在外面兜兜轉轉，還要時刻接收家中失火的信息…古老的大神通者們表示，心態已經要炸裂了。
巔峰的大能衣裳染血，照徹萬古時空的法眼凝視歲月，燭龍大圣一字一頓的誦念，斑斑血淚劃過臉龐——他已盡了全力去推演，在追查事情的真相。
“巫妖皆淪陷，唯有人族永昌…立足龍鳳，定鼎巫妖，橫絕一世，三皇稱尊…”
“噗！”
不可想象的劫力洶涌，他觸犯了禁忌，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立時被反噬了，大口咳血，身軀崩裂，血染長空。
“燭龍大人！”
守護于旁的大能驚呼，立刻做出應對，分擔壓力，相助化劫。
燭龍艱難的重組真身，眼底殘留著震驚，“人道…人道！”
“這是一場局！”
“我們都被算計了！”
“三皇爭序！五帝歸位！絕地天通！”
這位時光一道的大神身形顫栗，是驚，是嚇，是怕…泰皇神朝立下，橫斷一世天命，殺奔龍鳳紀，這直接攤牌了許多真相，讓他這有心人得以洞察…可他寧愿什么都不知道。
太喪心病狂了！
因為，這是盤古在博弈！
尤其是三皇，論了高低上下，尊卑次序。
像是那龍鳳紀…便是天皇太昊氏為尊，地皇后土氏次之，人皇九頭氏居末。
至于巫妖紀，卻是泰皇、媧皇、羲皇爭鋒，結局還未落定，難說高下。
更往后呢？
燭龍大圣洞徹時光，此刻看得明白了。
那應稱為人王紀，是人族稱尊的時代紀元，五帝治世，三皇為尊！
畢竟，巫妖兩族的天命都被斷了，偏偏各自的主力還無法歸去，只能坐視泰皇神朝創立，“代表”了他們全部！
理論上，購買了人族企業股份的祖巫、大巫們，已經是賺了。
最起碼，保本是不難。
可…一切都脫離了軌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想，不在預計之內。
這樣的情況，誰能放心？誰敢放心？！
燭龍面有憂色，躊躇難定。
而一些巨頭領袖，更是無法坐視，立刻行動了起來。
如那九黎一脈進位炎帝的雄主——蚩尤。
“我們必須做些什么！”
蚩尤召開人王與祖巫的會談，很直接的宣布，“局勢失控…這所謂泰皇，雖然他以人族立下皇朝，但我可不認！”
“他祭拜了先祖嗎？”
“他得了我們人族各大王庭的承認嗎？！”
“貪天下之功為己身所有，妄為我等代言，行徑卑劣，當伐之！”
新晉的炎帝敲定章程。
——作為女媧麾下的大將，他絕不容許有人篡奪媧皇的勝利果實！
蚩尤欲舉此地人巫兩族之力，共伐泰皇，將他趕下那個位置！
“泰皇是誰？”
忽然間，有祖巫問道。
“誰沒來，就是誰…文命沒來，軒轅也沒來，左右不過他們二人！”另有大神通者回復。
而后稍頓了頓，似乎是接收到了情報，這尊大神通者做出補充，“最新消息，是軒轅于泰山封禪，祭天祭地祭蒼生，登極為皇，斬斷了我巫妖兩脈的氣數，得了人道垂青！”
“他…不推崇巫的法統，全新的泰皇神朝中，并不承認巫的尊貴與超然。”
他說了一個壞消息。
“而且…”
“還推行大一統的法理，在削平一個個山頭，徹底收權…我們的家，要被偷了！”
這簡直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不少大能臉色難看。
軒轅做事太絕了。
顛覆了古老神圣的道統源流，要使之都臣服在其意志之下。
“我們要回去！”
蚩尤咬牙提議。
“可怎么回去？”奢比尸祖巫很憂郁，“我們被擋在了界外！”
“單是我們，自然是不行的…可，若是先天神圣重歸一體呢？”應龍突然間說道，“巫妖的氣數是崩碎了不假，但是諸位還有著曾經的身份——先天神圣！”
“如今，該是返本歸元的時候了！”
“那…需要除掉妖族最后的反抗！”蚩尤順著應龍的思路展開，“的確，先天神圣的身份，曾有大功于天地，匯聚成運，引動洪荒偉力，自當能破解阻礙，接引我等歸去。”
“不過，東皇的骨頭很硬，死活是不肯低頭的！”
“那就打斷他的骨頭！”
燭龍大圣冷冷說道，殺機凜然，讓諸神側目，“我洞察到了什么…混沌鐘當已不在他的手上了！”
“他本身就瀕死，是羲皇為他續了一口氣，讓天庭余部能茍延殘喘。”
“混沌鐘若在，我們還需要忌憚他三分…畢竟開山斧殉爆，軒轅又獨立了。”
“可現在？”
燭龍起身，殺伐果斷至極，“趁他病…”
“要他命！”
在場的人王、祖巫，皆是異口同聲的說著。
當他們的意志趨同，無邊殺機便籠罩了諸天萬界，歲月的悲泣中，倒映著皇者落幕的影像。
言必行。
行必果。
這群古神大圣的行動力，可是強大的很。
決心定下的那一刻，便是殺伐的悍然爆發。
流浪在洪荒界外的人族、巫族聯軍，并一干將帥大能，重整著旗鼓，踏破萬千時空，殺向了東皇所在之地。
天庭一方狼狽的應戰，鼓起余勇去對決…可并不是對手。
本來也是！
妖族天庭，本都是要敗亡了！
只是被羲皇橫空出世，給續了一口氣罷了。
但是力量的對比差距依然巨大，羲皇只是續命，沒能給起死回生。
當戰爭再起時，這一次的妖族仍然沒能架住敵手——因為他們的皇快不行了！
太一本已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何況還失去了混沌鐘？
屠巫劍又給羲皇拿去發揮余熱，釣出了后土這條大魚。
東皇雖勇，一身道行冠絕后巫妖時代，戰力驚天。
可奈何…時運不濟，竟是英雄遲暮。
這被削弱的太狠，令他縱是有心逆勢而行，卻也無力回天。
天庭不敵、敗走，艱難的突圍，只為給東皇爭取緩沖的時機。
然而，巫族沒有給這個機會。
燭龍大圣把握光陰歲月，銜尾追殺，得勢不饒人，讓天庭的殘部無論逃去哪里，隱藏在諸天萬古的哪一個角落，都躲不開追殺！
“你們大勢已去！”
“妖族天命已終！人族大運稱尊！”
“認命罷！投降罷！”
句芒祖巫幽幽嘆息傳音，動蕩著天庭一方的人心，讓妖族的隊伍中不斷有神圣脫離。
——不得不說，雖然泰皇神朝也給巫族捅了一刀，腰子都給扎穿了。
但是無論怎樣，它都是以人族為根基！
可以說，這個時代巫妖的爭鋒，其實已經算結束了，是巫族一方勝利了！
盡管，立刻就要面對分贓不均之類的人巫內部爭端…可不管怎樣，妖族都沒有機會了。
哪怕是屠巫劍建功！
可，即使是那樣，妖族也起不來了…僅僅是妖的精神，“奪舍”人族而再生，讓“巫”的道路死去。
但，有關系嗎？
沒有關系。
在開山斧殉爆了開天斧印記，將諸神都放逐的那一刻起，人族就成了贏家。
只是，勇者成了全新的惡龍。
妖族的天命已然終結，這已經是一艘將要沉沒的破船了。
當有人勸降時，自然而然便有歸降者。
一尊又一尊的妖神脫離了妖族，加入了巫族的陣營，讓雪球滾了起來，力量對比進一步失衡。
到最后，真正將妖族天庭逼入了絕境！
十面埋伏，絕殺！
不過到了此刻，也讓一些人王與祖巫感嘆。
因為在這天庭殘部覆滅的前夕，仍然有人在追隨著東皇，不離不棄。
——那是明知道敗亡已成定局，依舊堅定立場！
難能可貴。
君不見，強如妖師鯤鵬，都已經腳底抹油跑路了？
他還算有良心，對得起天庭給的工資，沒有跑路后加入巫族…不然，妖師帶頭投降，那后果會很嚴重。
鯤鵬只是隱沒，作退隱姿態，從世人的眼中淡去了。
天庭里，只剩下東皇這一尊太易巨頭獨立支撐…直到他再也支撐不下去。
“陛下！”
妖神垂淚，大能傷感。
寥寥不過百余尊大羅，護衛在氣息微弱的太一身旁，如同在守護一件易碎的珍寶。
東皇從沉睡中醒來，沉默無聲。
或許下一次，他在經歷諸多大能的聯手圍攻、重創突圍后，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祖巫們并不講武德。
能群毆，就絕不單挑。
幾尊太易巨頭，帶領著一幫頂尖大能，圍攻著殘血又失去了至寶的太一。
手下更是群起而攻，剿滅著妖族的巔峰力量。
那人數差距太大了！
人族巫族，兩方加起來千以計數的大羅！
圍殺天庭殘部百余尊妖神！
東皇不止是要抵擋自己的對手，還要護住天庭的火種，艱難的突圍而去。
一次次的剿殺，很快便耗空了太一的精氣神，走到了彌留之際。
太一有著預感。
可能，他撐不過下一次了。
不過，他卻看得開，很平靜的接受著這樣的結局。
“太一陛下…實在不行，我們就…投降了罷！”
有妖神含淚勸道，“那樣，您或許還能保全有用之身，以圖將來！”
“只有戰死的太一，沒有投降的東皇。”太一輕聲道，回響在麾下戰將的耳畔，聲音不響，甚至可以說是虛弱，但是充斥的意志無比堅定。
“我是不會投降的。”
“我既為妖皇，便會負責到底。”
太一起身，卻有些踉蹌，“保全有用之身？”
“如果一個族群，一個陣營，從上至下，都想著保全有用之身…那關鍵時刻，又是誰來犧牲呢？”
“沒有足夠犧牲的決心，是撐不起一個陣營的蓬勃，還有浴火重生的…那才是真正的未來。”
太一在妖族大圣的攙扶下，目光迷離的看著遠方，那里正有巫族大軍追殺而來。
“我會死…我的死，會成就妖族，為它們在心靈最深處留下一份勇氣，一份奮戰至死的信念。”
“若有朝一日，妖族倍受壓迫，不堪負重…這份勇氣會再現，支撐著進行一場轟轟烈烈的改天換地。”
“那…哪怕是這個紀元妖族輸了，也不至于輸的徹底，有將來反殺的希望。”
生死關頭，東皇有大無畏的勇氣與決心。
他早已看淡了自身的生死存亡，所思所想，真正有皇者的擔當。
“倒是你們…”太一回首看著在天庭行將覆滅關頭，仍然堅定追隨于他的妖神妖將，幽幽嘆了口氣，“卻是需要保全自身的。”
“我留下希望的種子，你們去保護好種子生存的空間…這方為完美。”
“所以，你們是可以投降的。”
“陛下！”悲聲震動歲月，妖神在落淚。
“無需如此。”東皇目光平和，“我還能有最后一戰，擊退他們…那之后，我也該油盡燈枯、萬古長眠了。”
“那時，你們帶著我的尸骸殘留，向他們投降…應是會被接納的。”
“或許，考慮著誠意？或者是取信于人的問題…你們也可以意思意思，為我刀斧加身一番。”太一微笑，“你們自己看著辦。”
“臣安能如此！”妖神大能悲聲道，“愿舍殘身，追隨陛下血戰至死！”
“別…不值得。”東皇擺手，將他摁住了，“沒有意義的犧牲，流的血已經夠多了。”
“你如果有心，就保存有用之身，為妖族的存續做一些小事罷。”
“讓千秋萬世之后，世人依舊能記得，曾有一族，廣納有情眾生，萬靈皆妖！”
太一說著，身軀上逐漸有絢爛流光在綻放。
他越發的高大、英武，像是最耀眼的圣者，承負了時代，背負了一個族群的興衰。
東皇，他點燃了所有。
璀璨的光中，是一尊妖皇的絕唱。
太一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去譜寫妖的神話。
虛空涌動著，歲月轟鳴著…東皇那份超然的信念，共鳴了人道，共鳴了一切有情眾生。
他用自己性命的終結與落幕，為世人留下一份潛藏在心靈最深處的寶藏。
這甚至包括了人族！
他本可以活著。
按照最理智的利益得失去分析，決定做事的方法…東皇是能活下來的。
但他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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