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太一出戰
“當！”
蒼茫天地，萬籟俱寂，唯有鐘聲在響，震動古今紀元。
連綿的鐘聲，擴散的鐘波，此刻橫掃諸天萬界，讓宙光動蕩不休。
有的界域，歲月被加速到極盡，飆升到最可怕的比例，時代更迭于剎那之間。
也有的宇空，時光被凝滯，剎那成就了永恒。
這，便是混沌鐘的威能！
它是時空領域上的至強靈寶，開天至寶的組件之一，鐘身周圍籠罩混沌霧氣，蒼茫古遠。偶爾的霧氣散開，能看到有迷蒙歲月長河纏繞其上，若有若無間可見到最宏偉的史冊，在書寫無盡時空紀元興衰！
東皇執拿此鐘，那神威便去到了高遠莫測的境地，讓兩位天尊都不得不鄭重以對，看著身姿修長挺立的太一從容走來，袍袖飛揚間有至尊至貴的氣象，令浩瀚洪荒無數妖靈精怪發自內心的虔誠朝拜。
“東皇陛下！”
無量量眾生異口同聲的呼喊，其中下至最卑微弱小的螻蟻，上至窮究巔峰的太乙，那聲勢是何等浩大？
簡直能震顫千古，驚破萬界！
傾世的聲浪響徹，崇拜孺慕的心念升騰，跨越時空，拱衛環繞在東皇身側，讓他更增添了一分高大無極的氣象。
看著這一幕，元始和靈寶彼此對視，眼底皆是最高程度的凝重戒備。
當然，還有些許羨慕。
他們三清成立道門，日夜經營不休，才讓道統有了諸般氣象，蒸蒸日上。
后來，更有道祖代天道授圣位，人族那里的投資作秀，大司命的隱晦配合…如此種種手段施為，廣而告之，宣傳進蒼生耳目，才隱隱有成為人道思想主流的一線曙光。
可即使這樣，那又如何呢？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論起影響力，他們眼下差東皇太遠太遠了。
因為天庭，是真正跟人道眾生糾纏在一起的！
有朝一日。
道門的領袖易位，世人可能都不太清楚是誰接任。
但天帝換了人，遍問蒼生，不知道的生靈絕對是少之又少。
東皇，做為天庭的一位重量級頂層，兵權在握，注定是聲名響徹萬古諸天，為蒼生所曉，清楚明白他的高貴和神圣。
“看來今日，我們麻煩了。”靈寶密語元始，“這來者不善。”
“正常…我早便有預料。”元始傳音回去，“我們近些年這么跳，做的事情本質上是在宣傳人族那邊如何如何好，等若是在一直撩撥天庭的神經。”
三清，現在做得可是很貼近公共知識者的活計。
盡管他們宣傳的能量挺正，可也礙了天庭的眼。
沒有哪個統攝欲望足夠強大的組織，能夠容忍治下有這么跳的思想學派，遲早會來給處理了。
“眼下這一幕，卻是必然的。”元始淡然，對這處境表示可以接受，“本來我心中還有僥幸，想著能夠順風順水的推進，成功摘取勝利果實。”
“不過現在看來，得迂回轉進了…好在我們之前就有過計劃準備，算不上山窮水盡。”
靈寶天尊默默點頭。
而后，這兩位天尊聯袂而行，一步一步登天而上，迎著東皇去了。
東皇亦向此處來。
最終，他們在半空見禮后，元始天尊客套的詢問起東皇來歷。
“兩位道友，何必故作不知？”太一笑道，“我之來意，不信兩位道友經營這道門許久，跟不周那處曖昧牽扯，會絲毫不清楚。”
“我輩道者，教書育人，傳道授業，不染世事塵埃…東皇陛下所言，什么牽扯，什么曖昧，我等確實不知。”元始肅然道。
太一啞然，看著裝聾作啞的天尊，也沒有去拆穿，只是淡淡說著，“若是沒有，卻是最好…不過我遍觀諸天時空，見萬古興衰，時常能看到一些趣事。”
“一些與道門宗旨相似的教派，有非常危險的稟性吶！”
“什么九斗米，什么‘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真乃是造反割據、山河傾碎之常客。”
“這讓我天庭很是放心不下。”
“時常在思考，會不會有朝一日，我也會遇見類似的情況呢？”
東皇笑問，話音中密布殺機。
靈寶不動聲色，一只手卻搭在了青萍劍劍柄之上。
倒是元始天尊，依舊從容自若，有來有往，“東皇陛下此言有誤，顛倒了因果。”
“莫說那等人物，其實早便有反心，不過是披著我道門的皮來搞風搞雨。”
“更重要是無風不起浪…若是山河無恙，蒼生幸福，又有何人能起風波，讓社稷凋零？”
元始振振有辭，“當今之世，有道祖垂拱，有天庭眾正盈朝，洪荒山河大好，皇者英明睿智，怎會有人造反呢？”
天尊言辭很是伶俐。
“原來元始道友是這樣看的。”東皇一只手輕輕彈著混沌鐘，發出悅耳清冽的鐘聲，“我天庭賢明常在，皇者英明睿智。”
“那現在，我們這英明睿智的皇者決定，為了讓洪荒天地、人道蒼生更好的發展，使道門的教學教材稍作修改…不知兩位天尊意下如何？”
太一直接將軍。
終是讓兩位天尊沉默了。
半晌后，元始才再度開口，“教化事宜，是我等師者本職專業…而東皇陛下的專業卻是統御管理。”
“這外行來指導內行，貧道認為有些不妥。”
“妥不妥且放一邊，合時宜才是最重要的。”太一淡笑，“若是道門出來的學子，跟大時代背景所需要的標準不符合，那畢業不就是失業了嗎？”
“我覺得這很不合適，還請兩位天尊再慎重考慮一二，為那蒼生黎民計。”
“我們若改弦易張，扭轉初衷，那我們的教化究竟是為了塑造出一個心靈知性美好向上的生靈，還是說給天庭打工效力的重復勞力呢？”靈寶天尊發問，整個人有一種震懾人心的鋒芒。
“道友初心不錯。”太一淡淡的看了靈寶一眼，對他的精神追求表示贊賞，同時也駁斥了回去，“只是一個時代一代人，人道的路要一步一步走，總有人犧牲付出…那是為了后人浪潮的美好。”
“道友想一步到位，那是不行的…一旦出了問題，難不成再讓盤古來兜底嗎？”
“這片天地，盤古已經放手了！”
“兩位道友，莫要自誤。”東皇話音轉冷，“再是冥頑不靈，說服不了彼此，那我們就只能手底下見真章了。”
兩位天尊對視，默契點頭，一同對太一道，“也好。”
“論道論法交鋒一番，勝過一切狡辯怒罵…不管輸贏，各自都能給自己一個交待。”
靈寶說著，已是踏步上前，青萍劍上寒光閃，照徹大千無量劫！
“鏘！”
神劍揮舞，斬滅長空。
那劍氣至強至極，無遠弗屆，不知道擊下幾多亙古星辰，化成流星，墜落洪荒，綻放一時絢爛煙花。
然而，那攻伐的效果是不佳的。
甚至，說不佳已經是委婉…根本就沒有點滴效果，太一的雙眼連眨都沒有眨一下。
只有一聲輕微鐘聲在響，聽了個聲。
“當！”
渺渺鐘聲，仿佛在訴說著無敵和寂寞，落在太一頭上的一片廣闊混沌慶云海洋中。
正是它，在靈寶進擊的時候飛起，護住太一，化解了青萍劍的鋒芒。
“靈寶道友，沒用的。”太一笑笑，“你琢磨出劍修一道，說是要以一柄長劍縱橫天下…”
“可總有一些事物，是你現在的劍斬不動的。”
“…”靈寶默然，他有些想罵人，憶起了當年有某個家伙在他的一具化身耳邊瞎嗶嗶的那些話。
——練劍做什么呢？
——先天靈寶它不香嗎？
——開天神斧在手，吊打一切不服！
現在，靈寶沒碰上開天神斧，卻是先領教了混沌鐘。
這口大鐘往頭上一頂，當真是萬法不侵，站著讓他砍都砍不動！
“有本事，你放下這口鐘跟我打。”靈寶目光灼灼，“那樣好歹公平一些。”
“公平？”太一微微搖頭，“這天地間，能有多少公平？”
“我孤身一人在此，邀戰兩位道友，一打二…這公平否？”
“如今不過是動用一口鐘，怎么會不公平呢？”
“不過，既然道友這么要求，我便應了，也好讓兩位道友再無怨言。”太一笑笑，隨意取下混沌鐘，往那蒼茫山河中一拋。
混沌鐘的形體朦朧了一瞬，像是虛化了，在融入大千山河。
“好了。”
太一淡然拍手，“我以此鐘鎮壓周遭時空，護住了這方山河，足以讓此地生靈不會被我等交手余波滅殺。”
“兩位道友當不用顧忌此處是為道門祖庭，可與我放手一戰。”
“既如此，還請指教。”
元始不動，靈寶仍在進擊。
一道劍光照耀了永恒，射住了群星，定住了蒼宇，讓世間光明重亮，不服原本的黯淡！
這是改天換地的一劍，是向著命運挑戰的一劍，擊破了天庭諸多大羅帝君氣息施壓的恐怖沉重，斬出了希望的曙光。
這一劍，先破萬法，又再生出了萬法，近乎窮盡了萬象諸有的奧妙。
“好！”
太一大贊，“不愧是道門領袖人物之一，單這一劍，便足以證明你走到了太初之境的頂尖，離那最高峰也是不遠了。”
“可惜，以此對抗我天庭，終還是不夠。”
太一袍袖展動，身形一瞬間變得偉大高大無極，恍惚間讓無數注視這里的生靈生出錯覺——日月不過是他的雙目，星辰只是他的發絲，蒼茫山河地貌之境，也只是披在其身上的華裳。
法天象地，象盤古之形！
唏噓之間，呼吸吐納，氣生氣滅，無有終時。
如果說，靈寶天尊的那一劍，驚世輝煌，若是閃耀時代的最璀璨流星。
那此刻的太一，便如同是執掌道生道滅，常化自在的最偉大神明，是大道，是盤古！
當然，太一只是像盤古，而不是真的盤古。
若是真正盤古，這一戰也不用打了，是徹頭徹尾的碾壓。
縱是如此，靈寶天尊也是遭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伴著盤古之形，有無窮混沌云海壓下，無盡時空諸天在其內生滅，成為最可怕的封禁。
天尊強橫，修持終結大道，能絕諸有。
可是此刻，殺破一層層時空的速度，卻比不上太一的大道生滅。
在無盡的混沌中，一道劍光越來越亮，是斬破諸多時空世界后積蓄的鋒芒，殺機越來越恐怖…但，卻似乎永遠到不了太一的身邊。
好在這一刻，一直在冷眼旁觀的元始天尊動了。
他拋起手中的一枚玉如意，輕輕敲下。
這一落下，便擊破了萬千混沌，接應了靈寶天尊。
“說到開辟混沌，那還是要我來，小弟你不行，專業不對口，不及我。”元始對靈寶說道。
“…”靈寶咧咧嘴，“但我砍你的開辟大道，卻是很順手。”
元始眼角抽動。
有一個爭強好勝的弟弟，并不是什么省心的事情。
畢竟，靈寶惦記他老二的位置，不是一天半天了。
“不說這些了。”元始輕嘆，凝視太一，“太一…真是個硬茬。”
“一不小心，我們可能會輸。”
東皇笑而不語。
“東皇陛下，今時再見，實力風采卻是勝過往昔太多。”元始贊道，“曾經與我等相差無幾，而今已經超越了我們。”
“不過是得其名而有其實罷了。”太一淡淡道，“坐在天庭皇者的位置上，氣運自成洪流，享有無邊名譽，想不強都不行。”
“稍微有點手腕，不被下面人竊取了，踏入大能序列頂尖，不過是輕而易舉。”
“你們累心經營的東西，對于我來說只是俯身便可得。”
“是啊。”
元始深有感觸，“我們經營道門，也就是影響一部分洪荒生靈罷了。”
“而那天庭，直接管束人道眾生，無論是生老病死，都在約束之中…更占有無數名山福地，多少天材地寶。”
“哪怕只得其名，為其中榮譽共主，都是驚天好處。”
“讓我等好生羨慕。”
元始緩緩舉起了手中的玉如意，“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講究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