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傳道天下
武當山。
不知道過了多久。
煥然一新的通鳴從殿中走了過來，恭敬的行了一禮。
“弟子拜謝祖師再造之恩！”
張三豐轉過身來，看向這名武當現任掌門。
洗筋易髓了一番后，整個人變得年輕了一大截。
剛剛突破二階先天之境，渾身磅礴的氣勢還不能收斂。
氣質也從道家淡然變得鋒芒畢露。
不過，這不是什么壞事。
好好適應兩天就會轉變回去。
“你給老道講講這天下的局勢！”
滿意的點了點頭，張三豐輕聲說道。
“是，祖師！”
反正不管這位前輩是不是真的創派祖師，就當他是了。
通鳴應了一聲，而后緩緩講述著這方世界江湖上的局勢。
此時，是康熙八年初春，十六歲的滿清小皇帝玄燁登基的第八個年頭。
上任清帝順治駕崩前，任命了四位顧命大臣，分別是鰲拜、遏必隆、索尼、蘇克薩哈。
然而，及至此時，鰲拜一家獨大，索尼年老，遏必隆軟弱，蘇克薩哈望淺，俱不能抗拒鰲拜。
康熙欲親政，而不得。
東南方向，臺灣為前明延平王鄭成功之子鄭經所占據，公開反清復明。
其麾下有一能臣，名為陳近南，以異姓結盟，拜天為父，拜地為母。組建了天地會。
尊奉鄭成功為龍頭大哥，在大陸境內從事反清復明行動。
遼東有一蛇島，名為神龍島，乃神龍教駐地，教主名洪安通，麾下亦有五龍使等諸多武林高手。
中原江湖各勢力，以少林寺為牛耳，實際上，也都不復前朝盛景，勉強茍活。
百年大派中，唯有昆侖、華山仍在苦苦支撐，卻也只有小貓三兩只。
一句話，整個江湖勢力，在朝廷的打壓下，能勉強維護住局面，就算是不錯的了。
更多的門派，已經消失在了歷史的塵埃中。
“少林寺...”
“呸，賤骨頭！”
武當上下，沒有一個軟骨頭的孬種，沒有一個人說投靠朝廷。
想及少林的現狀，通鳴心有戚戚然。
雖然清廷尊佛抑道，但對于中原本土佛門，并未太過信任。
人家利用完之后，轉手就扶持起了藏傳佛教跟中土佛門打擂。
這些年來，少林已經被打壓得抬不起頭來。
“懇請祖師為武當上下戰死的二百余位師長作主！”
末了，通鳴躬身一禮，對張三豐懇求道。
“王朝初期，天下初平，百姓思定，反清復明，肯定是不成的！”
聽了通鳴的講述，雖然沒有聽說過鹿鼎記這個故事，但張三豐怎么可能看不出來，所謂的反清復明根本就不會成功。
百姓是淳樸的，也是善忘的。
誰對他好，誰就能坐這天下之主的位置，管你姓朱還是姓馬。
十余年戰亂，百姓苦不堪言，誰都想過兩天安生日子。
想要反清，難度極大。
聽了張三豐的話，通鳴不由得急了。
“祖師，韃子毫無人性，動輒屠城，將我漢人當成豬狗，任意殺戮！請祖師明鑒！”
嘉定三屠、揚州十日、昆山之屠、嘉興之屠、江陰八十一日、四川大屠殺、南昌之屠、湘潭之屠...
一樁樁、一件件，在通鳴的腦海中浮現。
一件件屠城事件，使漢人數量由明光宗年間的五千一百多萬，下降到順治年間的一千九百多萬。
三千余萬的漢人就此成為清廷鐵騎的刀下亡魂。
“老道不是這方世界的人，不能插手此界的凡俗王朝！”
張三豐搖了搖頭，仍是拒絕。
道行越高，他就越明白因果的道理。
有因才有果，沒有因，哪來的果。
“祖師的意思...弟子明白了！”
那通鳴道長也不是蠢人，腦子一轉，很快就聽出了張三豐的話外之意。
祖師已經位列仙班，不能輕易出手，那有事弟子服其勞，不是理所應當么？
他已經腦補出，祖師肯定已經飛升成仙，成為天上的神仙。
此時，興之所致，下得凡間來，肯定不能出手對付凡人。
不過，有了祖師傳法，就夠了。
“孺子可教也！”
見這個隔輩弟子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張三豐點頭贊許。
真是個榆木疙瘩，非得老道來點醒。
老道不好出手，你們作為本世界的人，自己反清，又有何不可呢？
好在，不算太笨，一點就懂了。
“你代老道通傳天下，就說，老道定于下月開講太極大道，天下漢人皆可聽得！順便，有天資出眾者，可將其收為武當弟子！”
剛剛的講道，門中僅三十四人聽講，通鳴突破先天之境，其他人也都各有進展。
而且，最重要的是。
張三豐可以感覺到，這方世界的氣運開始鐘意自己。
不多，一絲而已。
若是得大半氣運所鐘，就可以在此界開辟武祖位格，甚至凝聚道祖果位。
他可沒有忘記自己來此界的目的，測試一個想法。
傳授修行之道，凝聚道祖果位。
若是此法能行，有了果位加成，他的實力將會得到巨大的提升。
一個、兩個、三個...若是有無數個果位加成，那實力得提升到什么程度？
所以，在感覺到氣運臨身之后，張三豐二話不說，直接讓武當掌門通傳天下，開講修行大道。
“是，謹遵祖師之令！”
通鳴一聽，沒毛病。
有教無類，教導眾生。
天資出眾者，收入門下。
總計不會吃虧就是。
半個月后，有江湖傳言，武當祖師張三豐張真人自仙界下凡，欲傳授修仙大道，世人皆可聽得。
整個天下都轟動了。
紫禁城，金鑾殿。
年輕的玄燁坐在御座上，下方站滿了文武大臣。
“眾位愛卿，爾等如何看待所謂武當祖師下凡一事？”
年輕皇帝的聲音，在這寬闊的大殿中回響。
“皇上，不過是一群南蠻子自娛自樂罷了，老臣絕不信什么狗屁神仙！”
鰲拜大大咧咧的坐在太師椅上，隨意的抱了抱拳說道。
四位顧命大臣，被他搞掉了三個，唯鰲拜一家獨大。
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
幾乎已經成了半個皇帝了。
“依愛卿看來，該如何處置？”
見鰲拜如此傲慢，玄燁心中恨極，臉上卻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問道。
他的心里，已經欲發除之而后快。
“不若老臣帶上大軍，將那勞什子武當派屠了個干凈，省得他們搞妖蛾子出來！”
鰲拜捋了捋滿臉的胡子，渾然不在乎的說道。
“如此也罷，就辛苦愛卿了！”
武當派然沒落，怎么說也是江湖上的泰斗。
雖然前些年屠過一次，但保不準死灰復燃了。
讓鰲拜再去屠一次也好，這些南人總是那么不讓人省心。
想到這里，玄燁自然不會反對。
華山。
老一輩的掌門人神劍仙猿穆人清早就化成了一捧黃土，現任掌門是馮難敵，江湖人稱八面威風。
門中也是青黃不接，老一輩雖說還有個歸辛樹夫婦，卻也很少來往。
下一輩弟子就更不用說了，一個能拿得出手的都沒有。
此人嫉惡如仇，但也較為固執。
這一天，坐在華山之巔，馮難敵接到了武當派的邀請函。
“武當祖師下凡...”
打開了邀請函之后，看著上面的內容，他有些詫異。
只見得，那邀請函上，封面上只寫著一個字。
字體磅礴大氣，蘊含著一股絕世道韻，如一道濤濤長河般，連綿不絕。
僅僅只是一個字，卻令觀者感受到一股仿如直面高山般的沉重感。
若是仔細體悟，可以從這個字中領悟出一套絕世武功。
然而，馮難敵卻從這個字中，得到了一股信息。
好似自然而然，又好似這個道字告訴了他。
“下月十八，湖北武當，傳道天下！”
好似只要看到那個道字，就知道了這一消息。
又好似有一個聲音，傳入了馮難敵的耳中，仿佛雷鳴轟響。
不知過了多久，馮難敵才猛然驚醒，嚇出了一聲冷汗。
看著眼前的邀請函，他的目光透露出一絲驚駭與后怕。
“這絕對不是凡俗中人所擁有的手段！”
馮難敵的面色紫青轉變，眼神閃爍。
“難道，真的是張真人下凡來？”
“不行，我不能錯過此次盛會！”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過了好久，他才冷靜下來。
“或許，張真人下得凡來，是驅逐韃虜，復我漢家河山？”
他目光炯炯地望著武當的方向，滿含期待。
不僅僅是華山派。
天下間，漢人勢力都收到了一封這樣的邀請函。
昆侖派、天下會、沐王府、神龍教...等等。
當然，那些投靠清廷的勢力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
這樣的一封邀請函，足以當作傳家寶，傳承下去。
沒有人能夠無視那封邀請函。
沒有人是傻子，對于一位疑是真仙下凡，他們的決定是一致的。
先去看看再說。
天下人聞風而動。
得到邀請函的各大勢力，以及一些得到消息的普通人，都成群結隊，浩浩蕩蕩著向武當山趕去。
足有數千人之多。
一個月后，湖北均縣。
武當山腳下。
這是一座小縣城，人口不足萬。
數十年前，這里很繁華。
但自從武當派沒落之后，這里也跟著沒落下去。
這一天，小縣城中來了數千人，一下就將這個小縣城給擠滿了。
不僅將客棧擠滿了，就連民房都被租了下來。
縣城內的居民都喜笑開顏，紛紛將房子租給了這些外地客，舉家到鄉下暫住一段時間。
就連開店的商家也高興啊，這么多人的吃喝，得賺多少銀子？
武當山上。
張三豐坐在蒲團上，眼睛半開半合，似乎在閉目養神。
“啟稟祖師，山下已經來了四千余人，都是來聽祖師講道的！”
通鳴神情恭敬的走了進來，行了一禮道：“陳近南、洪安通、馮難敵等前來拜山，還請祖師吩咐，如何應對！”
張三豐聞言，睜開眼來，淡淡地說道：“你派弟子下山，維持秩序吧，免得出什么亂子！”
距離降臨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時間，武當弟子的修為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
那就是突飛猛進。
哪怕是守山的外門弟子，也已經貫通了全身經脈，只差最后一步，打通天地二橋，便可晉階二階先天之境。
這樣的實力，雖然在現在的武當派是墊底的存在，但放在江湖上，足以稱之為絕頂高手。
哪怕是陳近南、洪安通之流，也遠遠不是他們的對手。
武道末法之世，可不是說說而已。
“至于那些來拜訪的人，你出面接待吧！”
頓了頓，張三豐說道。
“是，祖師！”
通鳴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雖然祖師沒有明說，但卻表露了態度。
你通鳴已經是二階先天境的無上高手了，接待這些江湖中人，綽綽有余。
沒必要事事都來請教。
隨后，通鳴退了下去，張三豐繼續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他赫然睜開了雙眼，不由得怒喝了一聲：“好膽！”
卻是在他的靈識感應中，山下有一股清軍悄然圍了過來，殺氣四溢。
弓馬俱備，攜帶有重駑。
“這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張三豐從蒲團上起身，冷笑了一聲。
“通鳴，清軍來襲，你帶人維持好秩序！”
他清喝了一聲，一步邁出，已經來到了外面。
武當山下。
馬背上，鰲拜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五千精銳之師，一張絡腮胡的臉上，露出了絕對的自信。
俗話說，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對付區區南蠻子，五千精銳真的是太抬舉他們了。
不過，鰲拜有著自己的考慮。
近些年來，那天地會在天下各地鬧騰，令朝廷防不勝防。
索性，這一次就殺雞儆猴，讓南蠻子安份些。
“近了！近了！”
前方，均縣遙遙在望，鰲拜的眼中露出殘忍的神色。
那里，有一大群南蠻子。
他們，是來聽所謂的道長講道的吧？
哈哈，這次聚會聚得好啊，正好把他們從天南地北聚攏了過來。
一網打盡！
既然如此，那就都去死吧！
“搭弓！放！”
鰲拜大吼了一聲，距離均縣還有里許地，他就迫不及待地下令放箭。
“咻咻！”
五千弓箭手聽到命令，舉弓，上弦，對準，放！
五千支箭矢如閃電般飛起，向著均縣城內射去。
好似一片烏云，咻咻地射去。
均縣城內。
“不好，韃子來了，快跑！”
聽到馬蹄咚咚聲，城內的人都看了過去，待看到對方的裝扮時，都嚇了一跳。
現在雖然天下初定，但當年那無數場大屠殺，可都歷歷在目呢。
眼下，看著這些如惡狼般的清兵向著均縣殺來，哪還不知道他們所來為何？
肯定又是來屠城的。
“快跑啊，韃子來了！”
“狗日的韃子！”
“早知道，就不來武當了！”
所有人都在驚呼，四散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整個均縣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那些大勢力的主事人都上了武當山，求見張真人去了，只留下些小嘍啰。
見得如此情形，哪里還顧得了其他，都四散而逃，根本就組織不了有效的防御。
“好個韃子，好大的膽子！”
這時，天上傳來了一陣爆喝之聲。
只見得，一位身穿道袍的道長從山上飛了下來，是的，他是飛下來的，不是施展的輕功。
道長的身后，一個巨大的黑白陰陽圖輪轉不休。
隨著道長的一聲大喝，那道陰陽太極圖從其身后飛了出來。
那圖迎風就長，變得堪比天幕般大小，將那均縣都籠罩了起來。
有如一只巨大的海碗，對著均縣倒扣了下來。
又有如一道防護罩，將整個均縣都保護住。
五千支箭矢急射而來，卻在均縣那三丈高的半空中遇到了阻礙，紛紛掉落了下來。
一道黃色的漣漪如水波般閃動，所有人毫發無傷！
“嘶！這位道長，就是下凡而來的武當祖師嗎？”
“這絕不是凡人所能做到的，一定是真仙下凡！”
看著這超出理解能力的一幕，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均縣城內的人都露出一副劫后余生萬分震驚的表驚。
“拜見仙長！”
一個人跪了下來，兩個人跪了下來。
很快，均縣里的人都跪了下來，滿含崇敬的向著天空中的張三豐叩頭。
“拜見仙長！”
山呼海嘯響起，聲震百里。
“啊！”
鰲拜被嚇了一跳，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
這是什么能力？
神仙？妖怪？
這一刻，鰲拜的心里隱隱有些后悔。
后悔不該如此托大，只帶了五千人馬，就跑到這湖北來。
早知道這樣，應該至少帶五萬、甚至是十萬人。
管你是神是妖，照屠不誤。
他還就不信了，萬箭齊發之下，殺不死一個妖道。
“快，射箭，給我射死他！”
不過，現在后悔已是無用，只能拼命了。
鰲拜大喝道。
“找死！”
見著這一幕，懸浮于高空中的張三豐眉頭一挑，對著地面吹了一口氣。
起風了！
場中，不知從哪里開始，吹來了一陣大風。
風越來越大，很快就吹得人站都站不穩。
有如五級風，六級大風，七級大風，八級大風，九級颶風。
呼嘯間，所有的清兵連人帶馬，都被這股颶內吹了起來，飛到了天上。
風兒越來越急，越來越大。
形成了一股龍卷風。
龍卷風越來越急，越卷越大。
“啊！”
清兵們大叫著，很快就有一股風灌進了嘴里，讓他們叫不出來。
整個天空烏沉沉地，只有一道高達數十丈、寬三丈的龍卷風在原地飛速旋轉。
好似一臺巨大的破壁機，開到了最大的馬力。
過了一會兒，龍卷風慢慢停了下來，直至消失。
天空中，下起了一場血雨。
無數的血肉紛紛灑灑，落了下來。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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