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不可空手歸
能聽懂這些混沌靈族說話，還是多虧了當初入霧靈界時，有個‘熱心腸’靈族給了兩枚靈符。
剛入前方陣法之中，楊戩神識小心的擴散開去，這黑靈主宮內的各處布局，頓時引起了楊戩的興趣。
七座巨大的宮殿似乎按某種陣勢排列而成，盡皆是清一色的黑色玄石堆砌而成，其內都有不少人影在修行，同樣絕大多數都是混沌靈族。
讓楊戩感興趣的，是這些宮殿的樣式。
雕龍石柱、四角飛檐、殿內四面都刻畫著一些壁畫…這些細節，是楊戩在這處大城之中所不曾見過的。
簡單來說，建造此地之人定是洪荒出身的修士。
那黑靈主莫非也是洪荒中的哪位遠古大能？能跟玄都大法師對拼，這般高手若在遠古時走出洪荒，倒也可解釋過去…
不想這些，且看今日如何應對這般局勢。
百多人擁簇著霧靈主走向居中的大殿，霧靈主此時神色如常，帶著面紗增添了幾分朦朧之感，所過之處，惹來一道道炙熱的目光。
混沌靈族少教化，大多都不會有意識的掩蓋自己心中的欲望；同樣，霧靈主也對此不以為意，并不覺是什么冒犯。
黑靈主的氣息楊戩之前就感知到了，從氣息判斷，這家伙的傷勢已經痊愈，今日若要打，就不必抱占便宜的心了。
主殿中，上百個矮座分做四個方位，煞靈界、雨靈界已經坐滿了人。
居中有一張圓桌，被黑氣包裹的黑靈主，背著巨大鐮刀的煞靈主，還有那被水色遮掩的雨靈主坐在圓桌旁，剩下的位置自然是給霧靈主留下的。
“諸位元帥將軍隨我入內，”霧靈主淡然說了句，大半侍衛停在殿門前，二十余位大臣武將隨著霧靈主入了大殿。
等霧靈主與其他三位靈主寒暄幾句，敖心珂與其他霧靈主手下一同入座，敖心珂就坐在霧靈主身后。
她隨手在袖中取出一方石塊，放在書案之上，而后便低頭不語。
“霧，”黑靈主那沙啞、聒噪的嗓音，“今天四靈界相聚，所為何事你應當知曉，給雨一個解釋吧。”
霧靈主取下面紗，靠在座椅上，目光掃過一旁被水霧包裹的雨靈主，輕嘆了聲：“我想聽雨靈之言。”
“我之言？”雨靈主的聲音傳來，卻是有些嬌弱的女聲。
楊戩突然想起來，好像之前他并沒有與雨靈主會過面，對雨靈主所知甚少。
想給敖心珂傳聲，楊戩又擔心此地有什么特殊的布置，暫且按捺了心思。
便聽雨靈主嘆了聲：“我沒什么好說的，霧靈你派人偷襲我之心腹，對我雨靈界的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怎么，你想吞并我界？”
黑靈主的黑霧下，一雙銳利的眼眸閃過，自然是在對霧靈主施壓。
敖心珂不著痕跡的抬起面前的石杯，飲了一口茶水，纖手輕輕敲了石杯兩下。
“雨靈主說笑了，”霧靈主笑道，“四靈界中，當屬咱們兩家實力最弱，為何我要派人偷襲雨靈界的大將？”
雨靈主冷聲道：“那就要問問你了！”
黑靈主沉聲道了句：“莫非，霧你想統合四靈界之力？”
“黑靈主何出此言？”霧靈主秀眉一皺，當真是我見猶憐，那煞靈主都頗有興致的在旁注視著霧靈主的美貌容顏。
霧靈主長嘆了聲，“三位莫不是對各自靈界太過緊張了些！咱們當年創立四靈界，所為便是聚攏實力，攻入玄都城中，去探尋你我機緣！”
“那是昔日，”雨靈主絲毫不讓，“這般漫長歲月，你我早已習慣高高在上，被無數生靈叩拜信奉，若你此時改了心中所想，想做一地霸主，也或未可知。”
霧靈主冷笑道：“說出這話，雨靈主當真其心可誅。咱們三家就算都加起來，如何是黑靈主的敵手？黑靈主都未曾有過半點統合四靈界的念想，我又怎敢妄想？”
“怎敢？那你還是想過咯？”
“哼，我所求不過大道！”
“好一個所求不過大道，你如今修為有幾何？這數百年來，你霧靈界實力又膨脹了幾何！”
雨靈主身周水幕散去，又是一美貌佳人的面龐，不過身軀卻是水藍色的肌膚。
雨靈主目光逼人，盯著霧靈主：“真當我們三個都是瞎子嗎？霧靈主，今日若你不能解釋清楚這兩件事，怕你是走不出此地了！”
此言一出，霧靈主的一眾手下盡皆起身怒視；而雨靈主的手下同樣絲毫不讓，怒目瞪了回來。
這板凳還沒坐熱，已經是劍拔弩張之勢。
楊戩在桌子上靜靜的呆著，總覺得雨靈界和霧靈界都在虛張聲勢罷了，雙方看起來氣勢洶洶，但根本沒什么殺氣。
黑靈主道：“兩位約束下屬，此地非你們交戰之所。”
雨靈主和霧靈主連忙答應，都是一副對黑靈主頗為忌憚的模樣。
“霧，”黑靈主嗓音盡量緩和些，“咱們四家都是為了玄都城，若自己打起來，那才是笑話。”
兩邊人馬再次入組，一個個都大眼瞪小眼，唯恐給自家主子落了氣勢。
敖心珂又喝了杯茶，手指在杯壁上輕輕碰了兩下。
霧靈主隨即笑道：“黑靈主所言極是，如此我自該解釋一番…先前之事，其實我并不知情，也是聽手下人匯報之后，才知有人徇私報復，在外截殺雨靈主的愛將。”
楊戩暗中偷笑，看霧靈主和自家夫人這一明一暗的默契度，也不知她們兩個應對了多少次這般場合。
煞靈主嗤的一笑，在旁道：“讓我等大動干戈跑這一趟，竟是因徇私報復？罷了罷了，大家散了吧。”
“你說是徇私報復便是徇私報復？”雨靈主冷著面龐，“既然如此，將霧靈界出手的那幾人頭顱拿來，此事便可作罷！”
霧靈主頓時搖頭，“你要護你的下屬，我也要護著我的臣子，此事定無法答允？”
雨靈主雙目有銳利光芒，“你可是要掀起兩界征伐？”
“哼！”霧靈主仿佛來了脾氣，定聲道：“我自不能怕了你！”
言說中，這兩位女‘強人’再次針鋒相對，黑靈主只得再次站出來緩和兩者關系。
如此往復了四五次，雨靈主總算開始松口。
大抵，今日之事若是發展下去，便是以霧靈界賠禮道歉了結。
而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霧靈界都必須夾著尾巴發展，被黑靈界全面‘監視’。
其實打一場也沒什么，總比惹起雨靈界和黑靈界的提防好一些。
在這個過程中，楊戩不斷觀察黑靈主的一言一行，漸漸發現些許不同尋常。
其一，黑靈主似乎對其他三靈界并不感興趣，不然憑黑靈界對其他三靈界壓倒性的實力優勢，早就把四靈界統合了。
其二，則是黑靈主似乎很有耐性，每次說話做和事老，都是好聲好氣。
這黑氣包裹下的身影到底是哪般模樣，當真讓楊戩越發好奇。
兩個女靈主扯皮半天，總算勉強達成了一致。
一條胳膊——偷襲雨靈界高手的主使者，須卸下一條胳膊做賠禮。
除此之外，還需三十萬兵刃、兩千壺療傷丹藥，這些都是對外征戰的消耗品，算是混沌海中比較缺乏的物資，價值不菲。
霧靈主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答應下來之后，霧靈界隨行的一名準圣直接自斬左臂，將左臂扔到了雨靈主面前。
霧靈主冷聲道：“兵刃與丹藥，我回返霧靈界后，立刻奉上。告辭！”
言罷，霧靈主站起身，直接朝著殿門走去，敖心珂隨手抓起楊戩，與其他霧靈界將領大臣追向霧靈主。
“來人，代我送霧靈主。”
黑靈主如此道了一句，讓敖心珂和霧靈主同時松了口氣。
待霧靈主的儀仗出了黑靈界后，敖心珂總算緩緩吐了口氣，對楊戩傳聲道：“無驚無險，倒是沒想到那黑靈主沒有留難咱們。”
“有點不同尋常，”楊戩沉吟幾聲，“你們先回霧靈界，我回去一趟。”
“回去？”敖心珂有點不明所以，“回去做什么？夫君，今日已無事了，雖然接下來收納雨靈界之事會多費一些功夫，但已沒了威脅。”
楊戩笑道：“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般回去。放心，我用真身去黑靈界中鬧騰一番，反倒能把他們注意力從霧靈界轉移一些。”
“那黑靈主非同小可，”敖心珂在袖中抓緊了楊戩變化的頑石，“夫君你不必冒險，咱們徐徐圖之，自可將黑靈界拿下。”
“那樣需多少年？今日咱們都見到了，黑靈界大軍、高手，數目何等驚人。”楊戩笑道，“放心，若無把握，我就自行脫身，不會輕易動手。我有七十二變，他們也尋不到我蹤跡。”
敖心珂輕咬了下嘴唇，低聲道：“既然如此，我要隨你一同前去。”
“也好，你跟著，也能與我照應。”
楊戩很快就答應了下來，稍后讓敖心珂躲在玄龜帶中，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
敖心珂轉身入了霧靈主車輦，激發車輦大陣，楊戩化作人形，將敖心珂收入玄龜帶中，又化作敖心珂的模樣。
自始至終，那霧靈主就跪伏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起來。
“這些年你做的不錯，”楊戩俯身放下一壺靈丹，“先回霧靈界待命。”
“是，主人。”
霧靈主輕聲應著，聲音禁不住有些顫抖，不知是懼怕還是壓抑著興奮。
楊戩并未多管，邁步出了車輦，跟著車輦飛了半個時辰，才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
出關一趟，總不能空手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