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雙靴子,將斗法時穿的淡黃袍換下,穿上了師伯給的這件白衫仙衣,又將長發扎起發帶,整個人少了幾分鋒銳,多了些許儒雅。
太乙真人滿意的點點頭,言道:“這才像個樣子。”
楊戩仔細瞧師父,師父好像也換了身行頭,頭發也打理過了,不知道是不是師娘、咳,是不是太乙師伯的杰作。
“走,等會你不要亂開口,有我和你師父在,斷不會讓你吃虧便是。”
太乙真人大手一揮,身周的乾坤禁斷立解,一朵祥云飛來,落在三人腳下,載著三人去向了東海。
楊戩吸了口氣,站的更筆直了些;雖說自己和心珂的事已是定數,容不得更改,但這畢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他自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要去做這等事。
提親。
雖是在這封神大劫之中,闡教十二金仙中的兩位卻依然有這閑情雅致,并未因大劫而奔波,卻也著實出乎旁人預料。
當著太乙真人的面,楊戩不便提師父的傷勢,便將自己先前和云中子師伯在朝歌城的經歷告知了師父師伯。
太乙真人笑道:“大商當傾,西岐興盛,此乃天數。老師許久前便已示下,我闡教需順天數而行。”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支持西岐崛起。
楊戩道:“那,截教的諸位師伯師叔…”
“不必管他們,”太乙真人面色稍冷,本不想和楊戩提及這些,但楊戩問了,太乙真人便將前些時日,楊戩閉關時在南洲發生的道門沖突,說給了楊戩聽。
這次沖突,雙方并未損兵折將,卻都是氣憤異常。
起因,是闡教十二金仙中的慈航真人,與截教的金光仙,同時看中了一名人族少年,想收做弟子。
二者爭執不下,金光仙有點耿直,直接說了句:你們闡教門人收徒,還不就是為了讓徒弟幫你們消災擋禍,去上那封神榜?此舉當真不太光彩,白白耽誤人弟子。
慈航真人倒是慈眉善目并未惱怒,但隨同而去的文殊廣法天尊卻怒了,呵斥金光仙詆毀闡教,就要大打出手。
截教號稱萬仙來朝,雖一直被自家圣人老爺告誡,不可對道門其他二教弟子斗法動武,但闡教門人若是敢出手,他們也是奉陪到底。
于是乎,數十位在南洲溜達的截教仙人們同時現身,與闡教幾位二代門人對峙。
文殊廣法天尊與普賢真人,俱是闡教副教主燃燈道人一脈,與玉虛宮大弟子廣成子分屬兩派,當下有些孤立無援,卻又不肯服軟,便掀起了一番罵戰。
“哼,這幾個家伙,將我們這些老臉都給丟盡了!”
太乙真人提到此事就是怒火沖沖,他當日若是得了消息,必趕去澆點油、燒點火,把封神大戰直接提前。
還好,雙方都有自家圣人老爺的告誡,不敢輕啟戰端。
但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圣人的門下,平日里高高在上,哪個敢在他們面前口出狂言、百般羞辱?
故,雙方壓著火,定下了約架,說是待封神劫難啟了再見分曉。
個人憑本事上那封神榜,誰也不得有半句怨言。
“唉,”楊戩本還抱有一絲三教復一的念想,但他畢竟能力有限,這事也著實難辦。
罷了,幾位圣人都管不了,他一個小小的三代弟子去操這心干嘛。
楊戩沉聲道:“師伯,就怕截教和咱們作對,會暗中相助大商。到那時候,凡人起兵戈,道門分生死,當真是天大的禍事。”
太乙真人卻道:“哼,若非他們截教廣招門徒,號稱萬仙來朝,卻又沒有至寶鎮壓氣運,弄的門內都是些暴虐之徒,怎的會引動這般大劫來臨?”
“師伯說的,也是在理。”楊戩嘆了聲,“只是封神之事,我總覺得錯綜復雜,實在是讓人頭疼。”
“無妨,說一千,道一萬,本領足夠、拳頭夠大,方才是正理。”太乙真人擺擺手,“今日不提這些,有你師父在,若通天師叔不出手,他們截教當無勝算。”
楊戩看了眼自家師父,自然看到了師父嘴邊的苦笑。
太乙師伯對師父,是不是太有自信了些。
雖然闡教大能不少、高手眾多,但截教在封神前期相對闡教來說,卻是占據優勢的。
不說通天教主幾大親傳弟子,多寶道人、無當圣母、金靈圣母、龜靈圣母,趙公明、云霄三姐妹,各個都是大能之輩;就說十天君這些非親傳的外門弟子,在洪荒中有名氣的,就足足有兩百多!
別的不說,多寶道人寶物眾多,當年道祖分寶崖分寶,除卻至寶之外,大大小小靈寶被他弄去不知道多少。
再有那云霄三姐妹,趙公明雖然有點不爭氣,但云霄三姐妹隨便一個拿出來,便是一等一的狠人…
九曲黃河大陣,混元金斗…
總不能等陷入混元金斗之中,被削三花、倒五氣、喪失修為了,再捶胸頓足,言道自己小瞧了截教。
“師伯…”
“哎,今日是你的大日子,咱們別提這些掃興的話了。”太乙真人擺擺手,“走著,去見見你未來岳丈。”
楊戩低頭看去,已是水晶宮所在海域。
太乙真人降下云頭,邊聽嗚嗚的號角聲在海中翻滾,海面掀起了層層波浪,海水竟朝兩側分開,出現了一處白玉階梯,直通海底。
階梯上,一群龍子龍女外出迎接,更有龍族十多位長老聯袂出迎,對著空中三人拱手見禮。
楊戩最熟悉的那位長老笑道:“兩位真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陛下正于宮中等候,還請入內一敘。”
太乙真人示意楊戩不要說話,含笑點頭,道:“今日先說下了,我和玉鼎師弟,乃是為了提親而來。你們快去幾個人稟告,把龍宮弄得喜慶些。”
“真人請,已經在布置了。”
太乙真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招呼一聲楊戩,負手走在最前方。
玉鼎看了眼自己徒兒,見楊戩多多少少有些緊張,也是莞爾一笑,與太乙真人并肩而去。
若仔細感覺,此時的玉鼎真人渾身都被包裹在一股溫潤的光芒之中,那是二十四品輪回紫玉蓮臺在隨時隨地蘊養玉鼎真人的元神。
六年,或許真的能將玉鼎真人的道傷治愈。
閑言少敘,且入宮中。
楊戩平日來龍宮,頂多也就幾位龍子龍女作陪,見一見龍王龍母。
這次他帶了長輩前來,還都是闡教的大人物,圣人得意的門人弟子,龍宮拿出了最高禮遇。
龍王龍母出水晶宮相迎,龍宮太子、公主站成兩排,一個個都精神抖擻,敖己都只能站在隊列中,不敢向前和楊戩搭話。
從水晶宮大門,一直到龍宮主殿,一路都是鋪上紅毯,紅毯之上又灑了數不清多少珍珠、瑪瑙,倒出都是寶光異彩。
進得殿內,龍王招呼兩位真人上座,楊戩則站在師父身后,今天這個場合,也沒他的座位。
“上次一別,甚是想念,”太乙真人寒暄客套起來,倒也不見尷尬,“龍王爺近來可康健?”
“托真人之福,”龍王拱拱手,笑著點點頭,又對玉鼎真人拱手,道:“昔日真人曾相救我龍族,此恩情難以償還,吾族也一直記在心上。只是真人不太走動,吾族也不敢前去打擾,未曾送上多少禮物,實在慚愧。”
楊戩有點驚奇的看著自己師父,這個一直喊著不沾因果的師父唷,到底在外面做過多少大事。
玉鼎真人搖頭輕笑,道:“不必放在心上。”
“咳咳!”太乙真人咳了兩聲,看了眼兩旁站著的龍子龍女,笑道,“今日我與玉鼎師弟聯袂前來,實則有兩件事。咱們先將第一件事做下,免得我師侄等的心頭發癢,坐立難安。”
楊戩嘴角輕輕抽搐,幾位和楊戩相熟的龍子盡是輕笑不已。
龍王爺瞇眼笑著,顯然,對楊戩能喊來兩位闡教大能提親十分滿意,這給足了龍族面子。
太乙真人道:“師侄,向前來。”
“是,”楊戩應了句,邁步走到師父身旁,挺胸抬頭,左手負于身后,右手抬在腹前,身上的仙衣光澤流轉,楊戩此刻也是帥氣逼人。
“昔日我師侄與洪荒走動,承蒙貴族關照…”
太乙真人起身,一張嘴便如同舌綻蓮花,當真是能言善辯。
楊戩站在旁邊有點無語的看著,提親其實本就是走個過場的事,不必如此麻煩。
但親師伯也是一番好意,他總不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