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色小剪刀迎風就漲,轉瞬就變做了兩條兇惡的金色蛟龍,張口朝著梅空媚咬去。
梅空媚作勢抵擋,卻似乎受傷太重,無法反擊,被兩條金色蛟龍直接吞掉…
就這么死了?
樹上的瓊霄卻只是冷哼了聲,手指對著北方一點,梅空媚在千里之外顯出身形,對著瓊霄微微一笑,道了句:“告辭。”
“哼!大姐說的不錯,你們這些老妖果然都奸詐的嚇人!”
瓊霄也不追趕,因為知道對方早已暗中逃走,只是留了一具假身在這里陪她說話。
她卻不知,此時凝出這具假身,對梅空媚來說,又付出了何等代價…
梅空媚身影雖北遁,卻萬里傳聲,含著怒氣問道:“我和三仙島三位仙子素無冤仇,我妖族亦有諸多子弟投身截教,今日為何如此相逼?”
瓊霄呸了聲,氣憤道:“污我三仙島千里海域,還敢說和我沒冤仇?”
“原來如此,先為仙子陪個不是,改日,梅空媚必登門討教。”
“怕你不成?最好把你們妖族的那群老妖怪都拉過來,什么三姑六婆老奶奶,我咔咔咔給你們剪成兩半!”
瓊霄對著北方揮了揮金蛟剪,梅空媚卻是心中一嘆,遁入海水之中,避開龍宮所屬,一路抽取海中生靈之生氣。
堂堂大能,此時卻累累若喪家之犬,這境地當真…
她走時落下狠話,也只是為了自己的些許面皮,根本不敢去找三霄尋釁。
那三霄何等的兇名?當年三姐妹持劍行天下,剛好就是在梅空媚崛起的前一個大世,可是殺了不少洪荒生靈,修士、邪魔、兇獸、巫族、妖類,只要惹到她們,無一不斬。
近幾個元會,三霄兇名這才沒人傳了,三霄歸隱三仙島,也不再多出來走動。
但若要排名巫妖大戰之后的兇人,三霄各個都是能排前十號的人物!
不過聽到瓊霄的話語之后,梅空媚也松了口氣…那瓊霄尚且不知自己算計截教之事。
只要此事不東窗事發,妖族自可安然無虞。
心底一嘆,梅空媚對楊戩更是恨的牙根癢,自然是心中籌謀該如何借刀殺人除掉楊戩。
可她心中突然浮現出那口大鐘、那道身影…
那個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洪荒何時出了這一號人物,還得了至寶東皇鐘?
梅空媚心中一陣糾結,待她養好傷勢,必然要去將此事追查個明白。
而梅空媚之前停留的島上,瓊霄正好奇的把玩著一張面具,這面具初看十分嚇人,像是某種骨骼鍛造而成,只有雙眼部位有兩個孔洞。
最讓瓊霄驚訝的是,憑她的神識,竟然看不透這面具…
“好東西呀,”瓊霄抿嘴輕笑,將這面具重新煉化了一番,用金蛟剪在面具上又開了一條口子,能露出嘴巴,然后捏出了鼻梁的輪廓,興趣盎然的戴在了臉上。
戴上面具,放出些許殺伐之氣,這小巧的少女雙手叉腰,神里神氣。
“時隔數十萬年,本仙子再臨洪荒,必將掀起腥風血雨,哈哈哈哈哈…呃,好像這樣太壞了點。”
瓊霄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揮手灑出了一把五色神火,方圓千里之內漂浮在海面上的尸體在神火中燃燒一空,整片海域再次變得透徹清亮、靈氣充沛。
“哼哼,那楊戩倒也有趣,這般大能也因他而傷,我卻要好好想個法子,狠狠落他一番面皮才是。”
瓊霄把面具摘下來,在手中把玩,心底冒出了百般主意。
玉泉山。
楊戩駕云而回,比他和楊小嬋離開前多了一個仆從。
但比起那日時的楊戩,此時的楊戩目光沉穩了許多,面容也越發堅毅。
靈泉中的三生蓮子越發的枝繁葉茂,已經覆蓋住了靈泉小半的水面;這靈物也知道分寸,不敢霸占整個靈泉,只是在那一小半緩慢吸納天地靈氣。
在金霞洞外修行的兩道倩影緩緩起身,對著楊戩和楊小嬋做道揖,齊齊喊了聲師兄。
汀蘭翠竹是記名弟子,楊戩是唯一親傳,在極重禮數的闡教,她們兩人自然不敢對楊戩不敬。
楊小嬋正捧著有瑤姬影像的留影珠發愣,見到汀蘭翠竹,心情總算明媚了些,拉著兩個小姐姐就要開始說在山外的見聞。
“先隨我去拜見師父!”楊戩板著臉訓了句。
“哦,”楊小嬋小嘴一撅,低頭跟在楊戩身后。
楊戩在洞府門前剛要行禮,府門緩緩打開,玉鼎真人的話語傳了出來:“你自己進來就是。”
楊小嬋聞言對哥哥做了個鬼臉,捧著留影珠,像是獻寶一般對汀蘭翠竹炫耀:
“快來看我母親,我記的沒錯,她真的是這般貌美呢。”
楊戩聞言只得搖頭,囑咐楚倩一聲,邁步進了師父修行的金霞洞。
洞中還是那般安靜,玉鼎真人卻坐在了洞內一角的水池盤,撐一把竹竿,似乎在釣魚。
“師父,”楊戩做道揖行禮。
玉鼎真人拍拍自己身邊,手縮回去的時候,那里已經有了一個小板凳。
楊戩走過去,坐在了小板凳上,沒有開口說什么,就是一聲輕嘆。
看著水面中自己的倒影,那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英俊面容上,卻掛著深深的疲態。
他的苦累,也只有面對玉鼎真人的時候,才能不自覺的流露。
這是他最為信任之人,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
“你見到你母親了?”玉鼎真人溫聲問,也嘆了聲,“我知你性子執拗,不想讓為師出手救回你母親,怕為師卷入此事之因果。但自那日我收下你時,便已脫身不得。”
“師父…”楊戩面色有些愧疚。
“你喊我這聲師父,就不必再多說什么。”玉鼎真人晃了下竹竿,平靜的潭水上出現了一道輕輕的波痕。
“師父,營救母親是我的責任,也是我不得不做之事。”楊戩的疲倦在慢慢消退,對著水中的自己笑了下,“若只是為了孝,自然可無所不用其極,反正有孝子的名聲,誰也罵我不得。”
“可真的要師父出手,或是用道門逼迫天庭就范,我心難安,我意難平。”
楊戩忽然問:“師父,這里面有魚嗎?”
“自然沒有,”玉鼎真人淡然一笑,“我釣的,只是心中之魚。”
楊戩體會半天體會不到這話中的妙境,只得說一聲:“師父若是心中有魚,為何…呃,師父在說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嗎?”
玉鼎輕笑了兩聲,道:“我這徒弟不讓我出手,我有力也沒處使,還不如把魚釣出來。”
“師父,我這…”
“莫要覺得難堪,你才修行了多少年?近來修為可曾落下?”
“已經凝成了三十二顆玄珠,”楊戩運轉玄功,身上亮起了三十二處光華。
玉鼎真人露出些欣慰的笑容,道:“你進境反而有些太快,蘊珠境本就應是水磨的功夫,你該好生體會玄功境界。”
“我也不知如何,這一場場打下來,玄功就能前進一大截。”
“此乃命數,玄功與你相合罷了,切勿自滿。”玉鼎真人笑道,“待你修到三十六顆珠子時回來一趟,為師傳你一套大陣,那是三十六顆定海神珠上所用之大陣,蘊含周天圓滿之理,可用之開辟乾坤,衍生一門大神通。”
“謝師父!”楊戩一臉喜色的答應了下來,怕被師父嘮叨,連忙說起了回來的正事,“師父,我想問一件寶物的下落。”
“何物?”
“開山斧。”
“這件寶物…”玉鼎真人掐指推算,“大禹治水所用的開山斧?”
楊戩面色鄭重的點點頭,低聲道:“我得人暗中指點,只有用這把斧頭,才能將困住我娘親的大陣打開。”
玉鼎真人眉頭一皺,掐算的動作也停了。
“師父,可是算不到開山斧在何處嗎?”
“非,”玉鼎真人搖搖頭,“開山斧便在火云洞中,但這斧頭卻是一把兇器,被火云洞修行的三皇五帝鎮壓了下來。若要拿到,卻也并非易事。”
楊戩攥著拳,只要一想到瑤姬在那光壁之中被一道道流星砸中…他心里就是一陣揪痛。
不管如何,那都是這具身體的母親,也是給了如今楊戩半條命的人,更是楊戩一身機緣的‘源頭’。
若無瑤姬,便無此時的自己,更無日后的二郎神!
“還請師父告知火云洞在何處,我哪怕跪在幾位先賢面前,也要借得開山斧一用!”
玉鼎真人如何不知楊戩的性子?此時也不勸他,抬手對著楊戩額頭點了下,楊戩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座巍峨的大山,看到了山上的樓閣殿宇。
“你若去,三皇五帝或許并不會見你,但你只需言明自己所為何物,此事或許還有轉機。”
“嗯!”楊戩輕輕點頭,心中也已明白那火云洞隱在中神州何處。
不等他辭行,玉鼎真人已經擺擺手,“去吧,此行你最好獨自前往,為師也不便見那幾位故人。”
故人?
楊戩對著師父做了個道揖,轉身踏步而去。
開山斧只要還在火云洞,他就不擔心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