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羅一的事會以解除主仆關系的結局告終,一個不知該說是過嚴還是過寬的處置。
為了顧及雙方顏面,無間域域主對外宣稱此舉乃是對羅一多年忠誠侍奉的嘉獎。對內則許以虛無縹緲的約定:有朝一日,若有可能,可重系羈絆。
對此說辭,羅一不愿卻又無可奈何,畢竟話沒有說死,一切都還有希望。
此外,在定罪過程中牽扯事端遠超在座三位想象。樁樁件件,觸目驚心。不論是被查出的,還是至今被蒙在鼓里的,羅一均是供認不諱。
從海寧縣到水禾村,羅一曾多次在羅肆至眼皮子底下調遣影翼軍暗殺凌若。有幾次被羅肆至察覺,專程現身營救,也因此發生后來的影翼軍肅清一事。而沒有察覺到的,若非凌若福大命大,都不知道已經死過幾次。
如果愛可以成就一個人,那么恨便足以摧毀一個人。
如今連珠成線,事態非常明朗,但是親耳聽到細節時,涅羅仍覺得后脊發涼,難以想象他是自己看大的孩子。
從始至終羅肆至都只是安靜的聽著,時不時抖眉,時不時抽搐著嘴角。
憤怒,感慨,無奈,隱忍。
年少輕狂時憑借殺戮在三界里殺出威名,自認稍有頭腦的人斷不敢如此待他,卻不想最信任的心腹偏偏將他辜負最甚。更可笑的是背叛背后并非另有圖謀,單是無法接納他的命定之人。
簡直是一場鬧劇,令人感到諷刺、可笑又離譜。
那一日,定奪過后,主坐之上另兩位已經離席,時間靜默流淌,不知過去多久,大約一夜,亦或七日。羅肆至與羅一分別在臺上臺下均未言語,各懷心事的對望。
直到羅肆至起身準備離開,羅一看著他的背影滿是不舍,“少主,保重…”
聞言,一聲嘆息。久未發言,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幾分冰寒。
“秦非渺用了什么法子讓你對他俯首稱臣。”
“屬下,絕不會對少主之外的人俯首稱臣。”
羅一抿緊雙唇,額頭沁著一層薄汗。他最害怕看到少主現在的樣子,充滿絕望和懷疑。
眼看羅肆至的背影即將消失,終于沒忍住還是將心聲吐露出來,“那人是誰、有何目的,屬下根本沒有興趣。屬下不過是無意知曉此人在很久以前便開始謀劃掠奪冥島女的身體,覺得一拍即合。”
“卻讓你我一刀兩斷。”
留下這句話,羅肆至頭也不回的離開。
等回到居所后,羅一的話多次在腦海中回蕩,有幾個細節不得不去在意。
比如,蓄謀已久。
凌若失控那日地府異變,眾多鬼差趁勢作亂,欲脫離陰間管轄逃返陽世。這一切發生的太過水到渠成,絕對有人在暗地謀劃。
平息戰亂后從十殿閻王中了解到云海瀾一事始末,那人長著一副書生面,看著人畜無害,卻是個心思細密的人精兒,一肚子算計和壞水。
當初出現在凌若面前也不是偶然。
想到這里,羅肆至露出久違的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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