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的出現有何意義,方才腦海中回蕩的聲音究竟是誰,關于這些凌若早已不想深究。
在未知又陌生的地方,只需謹記四個字,是敵非友。
唯有從不停歇的腳步才是解開真相的唯一選擇。
從跳入南閘口地底到現在,不知突破幾道關卡。恐懼逐漸消散,現在在她心中占據更多的,是好奇。
好奇對方還會耍怎樣的花招,讓她這位“初入江湖”的新手開開眼。
可惜什么都沒有發生,安全無虞走了一段坦途。凌若暗自抱怨幻境之主實在敷衍,地底的部分竟只粗略的畫了幾條坑道。卻忘記此地有“偷心魔”,能悄無聲息的竊取所思所想,并為之呈現出最為期待的模樣。
于是——
坑道戛然而止,呈現在眼前的是一處漆黑山洞。凌若環望四周,一路走來的坑道消失無蹤,身后重歸灰白。
山洞出現的突兀,但凡是人都會覺得蹊蹺。然而在“幻境”之中,狀似正常的景象未必正常,那么明目張膽的怪異也危險不到哪去。
少女的雙目盡是審視,唇角微微一勾,笑意消散的極快,尚未形成弧度便已無蹤。凌若學著師父的模樣,故作深沉道,“既是盡頭,亦是唯一出路,真有趣。”
幻境之主大概是聽到她的抱怨,不想再枯燥、靜默又乏味的行進,便造了個新玩意,好讓她這位“客人”得償所愿。
也罷,所謂路、山洞,甚至產生的喜怒哀樂,都是虛妄生出的假象。只要想明白這些,便可無所畏懼。
“不妨讓躲在背后偷看的家伙見識一下本姑娘的魄力!”
說著,便一腳踏入山洞。
然而——
“啊?”
“啊!”
迷惑與震驚僅在一息之間…
與其說是個山洞,不若稱其為深淵。
在踏入的瞬間,凌若腳下一空,整個人從“平地”墜落。
就知道得償所愿是要付出代價的,何況有誰會希望自己的敵人過得痛快?浮沉三載,說到底還是個涉世未深的新人,是她想淺了。
“啊…墜落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之所以稱其為深淵,大抵是因為其深不見底。
與此同時,凌若集翩飛的衣裙、豎立的烏發以及被裙袂無情擊打的暴躁粉面與一身,在高速的下落中,形成一幅平日難以得見的絕景。
少女撇撇嘴,頂著疾風下扭曲的面龐忿忿道,“嘖,不過公報私仇,以為本姑娘會怕?”
現在猶如他人玩物,既不能抽身離去,也不可強行終止,只能任由擺弄。既然如此,昔日志做俠女的她也要擺明態度——雙手抱懷,傲視睥睨,就是如此兇橫!
只可惜沒堅持多久就想放棄,因為四周無限重復的灰白實在是乏善可陳、令人生厭。只要再多看一刻便天旋地轉、頭暈目眩。
閉上眼睛在心中掐算,自打誤入夢境一事被司大哥發現后,仿佛先前所有的好運都與自己再無關系。尤其是從水禾村醒來后,為了尋找身世而漂泊的三年里所遇到的怪事已經趕上以往三百年的遭遇了。
有時候她不得不懷疑冥島司家掌控的根本不是記憶之法,而是命理運勢。
“咚!”
下墜時間太久,以至險些忘記路有盡頭,深淵亦有終點。少女痛苦的悶哼一聲,捏揉腰臀。
若非早就料到幕后那位不是善茬,從未放下警惕,現在怕是已經粉身碎骨。
倒是靛老二似乎早有準備,在她落地后安靜的一言不發。
有翅膀了不起咯?凌若在心中抱怨。
洞底仍是漆黑一片,目視無物,耳邊也未有聲響。越是如此,越不敢懈怠,不知又有什么東西在暗中環伺。
對于如此熟悉的展開,凌若險些笑出聲。以手撐地,感知四周氣息流動。
“唔。”
“你怎么了?”
“沒什么。”
少女起身,在黑暗中尋路。寄希望靠感知氣息而尋找道路的想法,著實天真。從進入這個虛假的“海寧縣”起,對方就已經隱匿所有可能存在的氣息,甚至嘗試禁錮凌若體內的靈力。
前有投石問路,現有摸地尋路。
在能力受限時,匍匐行進或許是最為安全的方法,只是實在不太雅觀。顧念形象,凌若才起身繼續尋路。
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她怕是沒有機會感悟,但是從趴地到站立的落差卻十分明顯。
匍匐時緊挨大地,令人莫名心安,仿佛前面的一切都觸手可及。遇到出口,便可以最快的速度沖去。遇到危險,亦可立即退回。
站立則不然,凌若根本不知道邁出的每一步意味著什么。
比如現在——
又是一聲痛苦悶哼…
“你怎么了?”
“啊…撞到頭了,靛兄個頭大,走時小心些。”
話音剛落,馬上又傳來一聲悲慘鳥鳴。凌若轉身,踮起腳摸了摸鳥人的腦袋,不覺好笑道,“你看,剛與你說就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