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六月的天,晚間的風卻帶著鉆心刺骨的冷,怪異無比帶著不祥。
滋滋!
一只堪比大狼狗的屎殼郎,不知從何處爬了出來,它睜開幽邃如淵的雙目,在它漫長混沌的郎生中,第一次帶著審視去打量這片大地,以及那個撅著屁股,正在給它制造宵夜的身影。
往常的時候,它會選擇等那道身影做好宵夜離開后,去呼朋喚友叫上家人一起飽餐一頓。
不過如今獲得新生的它,不太想去跟那些低檔次的東西共同分享,它靈魂之中,不知不覺產生了一種血脈上的高貴感。
而且它覺得那廚子制造的素食有點配不上它了!
它今天想開葷。
屎殼郎八只細足,機械式的在地上輕盈無聲的踏過,目標,那正在努力給它做飯的廚子。
一聲劃破長空的凄厲慘叫響起,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正在磨刀的楚朝陽目**光,看向聲音來源之處。
“混蛋,誰私自跑出去了!”
坐于磐石之上,閉目養神的唐大飚猛然睜開雙目,長身而起,出聲呵斥。
它說著話,虎目就怒瞪向了磐石之下,一眾筆直站立的青幫弟子。
“唐爺,不是咱們的人!”
青幫弟子中幾個小頭目清點完手下,有人抱拳出列匯報,說著話他眼睛還瞟向了一旁東倒西歪,站沒站相,睡沒睡相的飛鷹寨土匪陣營。
意思很明確,他們是正規的,不會出現質量問題,真要有問題,也一定是旁邊那群雜牌。
唐大飚雙目轉動,隨之看向一旁的楚朝陽。
唐大飚那帶著質問的眼神讓楚朝陽一陣不爽,不過他也不好說什么,誰叫他手下的那幫烏合之眾不守規矩亂來。
要知道,今天那個不簡單的徐先生可是說過。
靈域詭異非凡,在晚上的時候,最好不要單獨行動,否則很危險,最重要的是,最好不要出現人員死亡。
在靈域之內,有生靈死亡,靈域的詭異與危險層次就會上升,特別是有人死亡,最是危險。
徐先生表示,昨天晚上是靈域形成的開端,詭異威能還未全顯,影響還不大,否則在死了幾百人的靈域之內,不可能有任何人能活著撐到白天。
但今天不一樣,靈域穩定層次加深,這個時候哪怕死上一個人,都可能造成災難性后果。
他一再表示,所有人要聚在一起,堅持到午夜,那個時候是唯一能鎖定靈眼的時機,在此之前不可出現意外。
然而沒想到,一個不注意,還是有不怕死的傻帽,明知道有危險,還跑出去亂竄。
“希望這個意外不要釀成大禍。”
徐先生睜開眼睛眉頭大皺,然后看向楚朝陽唐大飚兩人道,“兩位,接下來要辛苦你們一下,最好在外圍看著點下面的人,替他們擋一下可能到來的危險。”
“好。”
楚朝陽點頭答應,他扛著刀躍向旁邊最高的一塊巨石,借著火光俯視全場。
“早知道白天的時候,就該將這些礙事的土匪全宰了!”
唐大飚低聲發了一句牢騷。
時間迅速。
轉眼過了兩個小時,一切如常,毫無波瀾。
距離午夜差不多還有一個半小時。
楚朝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視著全場,毫不放松。
突然!
一陣強烈的陰風吹過,讓全場圍了一圈的火把發出嘩嘩的聲音。
火把劇烈晃動,在某一刻同時熄滅了下來。
突然的變故,讓一些神經高度緊繃,沒有睡下的土匪發生慌亂。
“不要亂,安靜。”
楚朝陽出聲大吼,手中大刀緊握,眼放精芒,不斷的掃視黑暗。
那陣風很不對勁。
“王三,帶著你的人去將火把點起來,要快。”
唐大飚對著遭遇變故,仍然穩穩站立,未現亂象的青幫弟子出聲吩咐,他手中的砍刀也隨之被拔了出來。
火把同一時間熄滅,透著古怪詭異,的確會讓人不安,就連一直閉目養神的徐先生都站了起來。
很快,火把又被重新點了起來。
光明再次驅散黑暗,就連場上的陰風也弱了下來。
三人目光凝重的掃視全場,但并沒有發覺有什么不同。
可他們并沒有因此而放松,陰風詭異透著不詳,讓人生出不安。
午夜將至,他們很擔心在此之前,因為大意再出現意外。
時間稍后。
土匪群中,地上一個身穿麻衣的消瘦青年,突然睜開了雙目,其內光芒詭異,就像黑夜中閃動詭光的流浪野貓。
他身形蠕動,來到一個睜著眼睛不敢閉眼的土匪身邊,然后將胸前的衣裳掀開。
被他找上的土匪先是一愣,待看到青年胸膛中塞著的物事時,不禁雙目一亮。
他擦了擦嘴邊的哈喇子,激動的伸手,從青年露出的胸膛上拿起還冒著熱氣的食物,吃相難看的塞進了口中。
看著土匪一口接一口的吃著食物,消瘦青年僵硬的面部扯動,形成一個詭異的笑容。
嚯嚯!
他喉嚨滾動,發出怪異的聲響,似在表達滿意。
等面前的土匪吃完了,臉上帶著滿意亢奮的笑容倒在地上后,消瘦青年身形再次蠕動,尋找上了下一個目標。
“怎么這么臭!”
巨石上的楚朝陽伸手在鼻翼前扇了扇。
一股百年老糞的味道遂不及防的從空氣中傳來,味道嗆鼻,堪比毒氣彈。
“出事了!”
徐先生雙目陡然一凝。
他從那臭味之中聞到了尸味,這在靈域之內代表著危險。
他身上勁風鼓蕩,衣袍飄飛,油亮的光頭如同化身為了一輪大日,熾熱非常。
骨骼脆響中,他蒼老的身形挺拔而起,其內蒼莽虎力暗藏,鼓動的氣血讓空氣發生共鳴。
他眼如蒼鷹般掃視全場,而后鎖定在了一道麻衣身影之上。
徐先生后肢著地,身形一躍,如蒼鷹捕獵,雙掌彎如鷹鉤般一前一后抓向了那道身影。
看著撲來的徐先生,消瘦青年露出胸膛,眼放詭異的光芒。
“你,要吃嗎?”
他說。
聲音僵硬機械,如同從鐵石之間摩擦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