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妖尸
四瑞洲四方，各有一股浩瀚宏偉的氣機鎮壓靈門，強壓著四瑞洲的陣法無法運行，四瑞洲架起的颶風還沒運行多久，便強行撕碎。
取而代之，是滾滾濃霧邪煞將整座步仙洲封死。
衡華站在天洛宮，看向四方現身的古修士。
東方，是黑袍人本尊。他渡火而行，所過之處盡為焦土。青桐林海在他行動間，已徹底化作火海。
西方是一尊棺槨，上有千眼萬目，八個黃皮小人扛棺而行。那氣息——衡華覺得有些眼熟，仿佛曾經在某處見到過。
南方是一條潺潺血河，有一尊棺槨在血水推動下緩緩逼近。僅看其氣象，衡華便知此乃血魔道高人。
北方的棺槨雕刻百獸萬妖圖騰，裹著陰風向天洛宮飄來。那凜然妖氣無疑宣告了他的跟腳。
“那長滿眼睛的棺槨，是昔年盤蛇洞的那位主人？千眼仙姑背后的人？血魔…神洲時代的血魔教前輩？至于這頭天妖…”
衡華一臉困惑。
從棺槨上，倒瞧不出這是什么妖精。
天洛宮，洛龜山脈本就在四瑞洲之北。
妖氣裹著棺槨緩緩向天洛宮飛去，是距離最近的一方。
“依循古時慣例，誰人擊殺目標，誰享有戰利品。伏衡華作為東萊新一代‘心臟’。固然比不上邪皇，但其持有先天靈根‘長生道樹’，自身又是造化真體。若能先一步殺死他，吃掉造化血肉，執掌‘長生道樹’。吾也可將東萊世界化作領域、屆時…嘿嘿…”
邪皇。當年要不是邪皇出手，自己的本體未必會敗北。
噹——噹噹——
“不過，也要防備這三個人修。人族慣是狡詐貪婪之輩。待吾擊殺伏衡華后，要防備他們翻臉偷襲。”
噹——噹噹——
進入洛龜山脈不久，打鐵鑄劍聲不絕于耳。
那聲音透過棺槨傳來，妖尸心中一動，暗忖：我這靈棺隔絕內外，連歲月之力都無法侵蝕。可這鑄劍聲好似渾天而成，大道之音——莫不是傳聞中的木善生？
木善生自博覽會后徹悟天劍法，此后一直閉關鑄劍。妖尸從同伴處得知，前些年四瑞洲每天都環繞鑄劍聲，直到某一日后聲音消失，木善生也不知蹤跡。
眼下，木善生既沒有參與延龍水域的屠龍，也沒和其他劫仙一起看守其他二龍。
莫非——
他還沒出關？
立時，棺槨表面的一只九尾狐浮雕活動姿態，細長雙眸左右探望。最終，目光看向山腰上的某處寒潭。
見那地界正在自己的去路上，棺槨索性直接飛過去。
寒潭之側，一男子赤裸上身，正揮錘擊劍。
噹——噹噹——
花火四濺，一枚枚大道靈韻隨著花火彌散在天地間。
“好劍。”
妖尸不禁發出贊嘆。
那錘并非實體，乃造化所成，大道締結，是木善生此生道果所化。
而他所鑄劍胚，融合劍仙洲、四瑞洲所能尋得的諸多天材地寶。此劍胚縈繞仙光，已是仙劍之流。一應后天雜質，已經被他的道果擊出，只留下契合于道，與天同質的本源。
“雖是最弱一等的仙劍。但以劫仙之軀鑄就此劍，神洲尚存之時也屬罕見。”
噹——噹！！
敲擊聲戛然而止。
木善生散去“大道靈錘”，轉身看向棺槨。
清風拂過，衡華已將信息告知。
“你要上山？”
“自然。”
棺槨旋即反問：“你是木善生？”
“正是。”木善生手握劍胚，氣勢一步步攀升。
劍修，最擅破境之輩。在恒元真人、通天樓主仍苦苦沖擊那一線瓶頸時，領悟“掌御天劍”的木善生已用至剛至銳的劍氣刺穿那一重看不見的屏障。
此刻的他，已有羽仙級道行。
“很好。吾乃小寰山君，今朝殺你的人。”
妖尸語氣森然，棺槨周圍的妖氣轟然爆發，滾滾妖霧把整個山頭、寒潭淹沒。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已無須言語糾纏。
他來到這里，已感覺到木善生的殺意。他想用自己的妖血為仙劍開刃。而自己，正好也需要人肉滋養，需要一把趁手的、殺伏衡華用的武器。
木善生身若蛟龍，揮舞劍花沖入妖霧，凜冽寒光直指棺槨。
天劍第三式·問道。
棺槨表面的三個妖獸浮雕活過來，扛起棺槨輕松避讓攻擊。同時棺槨裂開一道縫隙，妖氣凝成一只寒冰手掌迅疾拍出。
叮——
劍光回旋。
天劍第八招·回天。
順利擋下這一擊。
“有點意思，你的劍的確已有劍仙的火候。”
妖尸所知的“劍仙”，自然不會是當今那些締結金丹之人。
而是真正跨出金丹九轉，問道成仙之人。
“在你的劍術中，吾看到幾位故人的痕跡。”
南離劍仙、空明老人、太玄宗主、雷霄宮主以及扶風宮主…
“木某學劍，匯百家之長，自然有一些前輩的招式痕跡。”
呼呼——
風中再度傳來細語。
“這棺槨是萬靈血棺的變種，但卻又融合信仰愿力。應是群妖自我奉獻，祭祀而來。小寰山君…興許與寰山妖帝有些瓜葛。”
那是人妖大戰時的一位妖族首腦。
“這棺槨能召喚昔年祭祀的諸多妖獸。但不用擔心，當年的妖獸戰技早已被人族前輩解析。南離前輩的鴻雀、絕龍二劍式即可瓦解——”
驟然，妖風撲滅清風。
棺槨傳出冷呵：
“藏頭露尾的東西！”
冰冷的妖風浮動幽藍霜雪，驟然凍結一切。
那冰凍結光輝，封印時光。木善生的劍、伏衡華的風統統被這股力量冰凍。
可下一刻，劍胚冒出璀璨金焰。
“南離劍式·鴻雀。”
此為離天圣者觀朱雀銜枝東萊，墜火作炎谷而來。
其催動的南明離火，曾經冠絕當世。
眼下，火光灼照間冰霜盡退。
噗嗤——
一只骨爪驀然驚現在木善生背后，狠狠擊穿胸口，將他的心臟挖出。
“嘿嘿…”
詭異的笑聲此起彼伏，無數邪靈面孔在妖霧中浮現，讓人不寒而栗。
“小子，你們不會認為。區區一把還沒開刃的仙劍，就能對抗吾這等曾經的天妖吧。”
風在盤旋，伏衡華的目光看向穿透木善生身體的骨爪。
“明白了。小寰山君…你是寰山妖帝死后，諸妖搶奪出來的斷手吧？受萬妖祭祀，以期他朝重生。可惜…”
不是古老的妖帝本人復活。而是積年累月后，妖帝斷手自我成靈，自尸體中成為大妖。但可惜的是，他蘇醒出世的時間很不趕巧。在太玄道圣的打壓下，又再度回歸萬妖棺槨。
殺意涌動，寒潮一寸寸覆蓋山脈。
可沒等妖尸行動，被刺穿的木善生再度爬起來。
看著他的行動，妖尸有些意外。
“一顆心臟罷了。沒有心臟，又不是不能活。”
木善生神色堅毅，體內突然出現一股造化元氣，如同燃燒的火光充填心臟的位置。
看到這幕，妖尸越發歡喜。
造化！
這位小圣人的血肉，或許不僅僅可以讓自己復活。更能讓自己重新生長出“寰山妖帝”的真身。
“衡華！”
木善生一邊呼喝，一邊揮劍。
妖尸不做猶豫，棺槨浮空而動，一尊尊妖獸從浮雕活化，以迸發的劍氣對轟。二者再度陷入激戰。
空中，風流亦化作龍鳳之相，一尊尊道神自天洛宮涌出，將這處戰場徹底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