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擊商隊防線的戰場上,此時傳來一聲哀鳴,天陽看到,一頭神孽的腦袋讓月光削了下來。這只神孽腦袋似蛇,卻拖著一個像蝸牛似的外殼。它全身長著青藍色滑膩的鱗片,那些鱗片似乎還隱約組成了某種符號似的花紋。
它被月光削掉腦袋后,竟也未曾立刻死去,那個腦袋仍在地上叫著,嘴中冒出兩根彎曲的尖牙,想要咬住什么,但什么也咬不到。
讓天陽發毛的是,周圍的神孽停了下來,然后沖向了那蝸牛殼下的身體,它們將那如同蛇一般的身體拖出厚殼,然后瘋狂啃噬著同伴的身體。狠狠地從上面扯下一條條青藍色的肉條,接著全部咽了下去。
有點點青藍色的光輝在那些肉條中閃爍,吞下這些肉條的神孽,氣息都有所增長,甚至有的身體已經出現變異。
其它人同樣看得頭皮發炸,神孽竟然啃食同類,很多人都未曾見過這一點。
月光表情如常,只是眼中多了些厭惡,她抬手轟出一道劍氣,炸飛了兩只燭狼。
防線上,指揮眾人的馬良極反應過來,立馬吼道“別停下來,給我打,把這些畜牲給我往死里打!”
立時。
防線上原本熄火的各種武器又咆哮起來,將火力盡情傾瀉在那一群神孽上,轟得那具神孽的尸體血肉橫飛,也轟得那些啃食尸體的神孽抱頭鼠竄。
此時,一只類人神孽從炮火中沖了出來。它看上去像一名老者,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但頭頂上居然還戴了頂帽子。
詭異的是,這個神孽身上穿的衣服雖然破爛,但樣式并不古老,也不知道是它從別的尸體上扒來的,還是從哪里撿來的。
這個類人神孽眼睛閃爍著青藍光芒,嘴角一片血紅,嘴中還咬著一條青藍肉條。
它也啃食了同類的尸體!
這只神孽脖頸處一片發光須帶像海草般飄浮著,閃爍著。天陽注意到,那些須帶明暗交替時,頻率和神孽肚子的脹縮一致。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吞食了太多同伴的血肉,這只類人神孽,它的肚子鼓得像八九個月的孕婦,正一漲一縮地鼓動著。
這時月光朝著那只類人神孽伸手虛按,那只神孽身周立時出現銀白色,如同月色似的清冷輝光。
那團銀輝一層又一層地擴散蕩漾,如同被丟進石子的湖面,浮現一圈圈漣漪。
在那圈圈擴散的銀輝中,類人神孽的體表燃起了青煙,它發出凄厲的叫聲,明明身上沒有火焰,但神孽的身體正悄快焦黑,并且閃現紅斑。
它突然轉過聲,朝月光發出一記無聲的嘶吼,它那脖頸處的發光須帶全都亮了起來,空氣間頓時多了一層看不見的無形異力。
月光的動作一下僵頓,像是連思想也給凍結了般。那類人神孽趁機膨脹身體,激增的血肉擠掉了焦化的部分,身體猛地撥高,它那肚子終于脹破,隨著一股淡黃色的液體涌出后,竟然從它的肚子里鉆出一根根青藍色的滑膩觸手。
這些觸手飛快朝月光探去,觸手的尖端冒 出一根根黑色的尖利倒勾,朝月光捉了過去。
這時月光身體有銀白迸發,星蘊轉化成斗氣,凝聚成優雅且線條流暢的護甲。
她的劍上同樣噴薄銀白,‘劍鋒’憑空拉長一截,刷刷刷,幾劍揮出,月光身周的空間變得夢幻空靈。那里光線變得暗淡,空氣中掛著幾輪互相疊加的銀白月牙。
這些月牙掛在了襲來的觸手上,輕而易舉將它們削了下來,啪啪啪落到了地上。
那只類人神孽發出慘叫,從裂開肚子里鉆出來的觸手迅速縮回,在這個過程中,于斷截面處又有血肉飛快生長,轉眼已經修復了被切斷的觸手。
天陽猜測,那幾輪交疊月牙,應該是月光的某種秘技。他覺得月光應該不需要幫忙,干脆就留在附近,欣賞這個女子的英姿。
月光長劍再揮,這一次,交疊的月牙盤踞在那只類人神孽的四周,那些月牙閃爍不定,劃過神孽的身體,將這頭變異的神孽切出一道道平滑的傷口來。
那只神孽受此重創,猶自拼死掙扎,它那鼓漲的肚子嘩啦一聲裂開,竟從里面翻出數根尚末完全成型的尖牙,隨著肚子一鼓一縮,驀然從其中噴出一道青黃色的水柱。
這道水柱直奔月光而去,卻見月光不閃不避,用長劍劃出了一個圓,頓時四周空間光線暗淡,只見月光身前懸著一輪圓月。
那道水柱噴到了圓月上,接觸的瞬間便盡皆蒸發,直到水柱噴完,也沒有一滴濺到月光身上。這時月光以長劍,在圓月上虛點。當既從圓月中有銀白噴薄,化成一道銀色的,璀璨的光柱,破開空氣,瞬息間將那類人神孽淹沒,去勢不停,轟隆隆地不斷遠去。
等到銀白消失,那頭神孽早不知去向,并且剛才光柱經過之處,所以位于噴射軌道上的事物都消失了,就連地面也給犁出一道凹陷的溝壑。
天陽看得心中暗贊,月光這一手秘技,可謂攻守兼備,不知道她還藏了多少壓箱底的本事?
似乎是被月光震懾到,剩下的神孽不敢再留下來,慌慌張張地丟下同伴的尸體跑了。這時高墻上響起了一陣歡呼,那些銀樹堡的守衛無不松了口氣。
天陽走出防線,朝月光迎去“精彩,你的秘技威力相當驚人啊。”
月光收起劍道“馬馬虎虎吧,比起你那瞬間分出生死的秘技來,我的還差了點。”
兩人邊走邊聊。
“剛才那些神孽啃食同類是怎么回事,你以前見過類似的情況嗎?”天陽回頭,朝那具神孽的尸體看了眼。
月光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地說“這是常態,神孽的細胞不會增加,不會減少。所以它們永遠不會真正死亡,但它們能夠堆砌在一起,擁有更多的細胞,便會誕生更強的神孽。”
“所以,神孽啃食同類,是出于本能,被本能驅使的它們無時無刻,不渴求著向更高一層的生命形式進化。這一點,跟我們升華者還挺相似的。”
月光聳了下肩膀“只是,它們通常不會啃食活著的同類,特別是比自己高階的。只有當同類死亡,并且比 自己高階,它們才會啃食其尸體,吸收有利于自己進化的細胞。”
“剛才那個老頭就是再明顯不過的例子,如果沒有被殺的話,過上一段時間,它就能進化到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境界。”
天陽笑了起來“老頭?有你這么稱呼神孽的嗎?”
月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難道你不知道,類人神孽是怎么來的嗎?”
天陽愣了下,他還真不知道,于是下意識地問道“類人神孽是怎么來的?”
月光看了他一眼,然后搖頭說“你不會想知道的。”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天陽想追問時,孫蓀他們已經來了,月光被他們擁簇著往城里走,讓天陽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神孽是由異神的細胞,和生物結合后誕生的物種。所謂神孽細胞,其實也就是異神的細胞。異神的細胞不滅,也不會增長,所以神孽的數量也是固定的。
一只神孽死亡后,異神細胞就會尋找其它生物結合,從而誕生新的神孽,這也就是所謂的神孽不死。
那么,類人神孽是如何產生的?
難道是異神細胞和人類結合后誕生的?
想到這,天陽就覺得有點不舒服。
回到旅館,天陽悠閑地渡過一個下午,到了晚上,月光就來敲門。
他們晚上有約會。
今晚天陽帶上了月光,但讓她和自己兩人保持距離,隱于暗處。
這是吃了上次被凌原都偷襲的教訓后,天陽不敢再大意,而且他還帶上了武器。反正銀樹堡也沒有禁止城中攜帶兵器,這走在大街上,隨便看到一個人,不是背著劍就是帶著槍,也不差他一個。
“銀樹堡不像豐收堡,沒有什么出名的美食,咱們今晚就隨便吃點,然后就去打聽我那個朋友的消息。”
月光今晚穿了件白色的斗蓬,里面則是一套淺藍色的衣裙,她同樣帶著武器,但收藏在斗蓬里,因此并不明顯。
銀樹堡的食物雖然很普通,但烹制的手法倒是有些別出心裁,當地人用銀木樹的木材制作成餐盒,然后將食物放好簡單的調料后放在這種餐盒里,利用銀木樹不易燃燒的特點,直接丟進火里烤,等餐盒表面都焦黑后,再取出來,里面的食物已經熟透了。
但由于沒有直接過火,食物都顯得格外鮮美,并且餐廳多達幾十種的不同調味料,讓客人可以根據自己的口味,做出調整。
雖然不像豐收堡上那些餐廳做得精美,不過,對于第一次來銀樹堡的天陽,還是體驗了一次其它堡壘不同風格的美食。
用過晚餐后,月光帶路,兩人穿行在擁擠的街道上。彎彎繞繞后,等天陽停下來時,只見前面是一個酒吧。
銀樹酒吧。
非常樸實,直接套用了堡壘的名字。
“走。”
月光推開了酒吧的門,立時,一陣復雜的氣味從大廳里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