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無法之地

　　這是天陽回到堡壘的第四天。

　　傍晚時分，他來到下城區瘸子的雜貨店前。街道上閃爍的七彩燈光，把瘸子的店染出了五顏六色的斑斕色塊。

　　店里只剩下兩個客人，天陽也不急，坐在門邊等候。

　　今天早上，他已經去夜行者總部報道。在他參加大比期間，渡鴉小隊已經去逆界執行過一次任務。

　　不過看上去，似乎只是一個小任務。而最近，應該不會有新的任務下達。

　　隊舍里還是老樣子，基本上各干各的。天陽被霽雨捉去訓練場對戰，聽說蒼都已經把青黛接回來，老徐時不時來探班，而且不久后，隊伍還要增加一個新成員。

　　正想著自己的事，天陽突然給人輕輕踢了腳。少年抬頭，原來是瘸子，他已經送走最后一個客人，有些疲憊地在旁邊的椅子坐下：“去，幫我把店關了。累死我了，后面廚房有東西吃，你要是還沒吃的話，就去熱一熱，一塊吃吧。”

　　天陽欣然答應，關了店后，來到瘸子的廚房里。難以想像，瘸子的店雜亂不堪，可廚房意外地整潔。

　　取出食材，加熱處理，便和瘸子一人一份，吃了這頓簡單的晚餐。

　　瘸子吃過東西后，拿出一瓶酒，看向少年：“來一杯？”

　　天陽晚上還要去灰色集市，自是對這種杯中之物敬謝不敏：“不了，你喝吧。”

　　瘸子給自己倒了杯，嘀嘀咕咕地說：“年輕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幾乎是滴酒不沾。可現在，沒有這些東西，我已經睡不著覺了。”

　　天陽由衷道：“酒精還是少碰點吧。”

　　瘸子看了他一眼：“還好我沒兒子，不然我非煩死不可。”

　　罵誰了你...

　　瘸子咕嚕咕嚕喝了一杯酒，然后彎下腰，在椅下摸出一個袋子，丟給天陽：“把里面的東西穿上，把你身上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物件，都拿下來，暫時放在我這吧。”

　　天陽打開袋子一看，里面是件深色的斗篷，足以遮住全身。還有一張白色的狐臉面具，完全可以擋住面孔。

　　這是...要掩飾身份？

　　他依照瘸子所示，把斗篷和面具都穿戴上，又把帶來防身的赤月戰刀交給瘸子保管。但事實上，少年還帶著黑霆，紫煌指環就在手上，灰燼魔晶被他串成項鏈戴在頸上，只有幽影頭骨太顯現沒帶出來。

　　即便如此，少年身上足有四件遺留物。哪怕在逆界外面，遺留物的力量會打上一些折扣。可若全力施為，天陽絲毫不懼職級4的升華者，甚至職級5也可以碰一碰。

　　想必灰色集市里，還不會有職級5的大人物。職級4倒是有可能碰上。

　　無論如何，以他現在的戰力，哪怕打不過，逃跑還是綽綽有余的。

　　“接下來呢。”戴著面具的少年問。

　　瘸子把他的戰刀收好，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最好適當再改變下聲音，哦，對了。把這個墊到鞋子里。”

　　他從一張桌子上，摸出兩塊增高鞋墊，丟了過去。

　　天陽把墊子放到鞋子中，再穿上去，整個人已經撥高了不少。再略微改變聲音，哪怕碰到熟人，估計也很難把他認出來。

　　少年覺得瘸子這墊高的辦法不錯，以后需要以死神先生的身份出現時，就往鞋子里墊一墊，減少自己被識破的機率。

　　“等等吧，黑蛇快來了。記住，在集市里不要透露你的身份，也別打聽別人的身份。集市唯一的作用，就是買和賣。其它多余的事情，不要做。”瘸子又叮囑一番。

　　天陽頜首道：“我記得了。”

　　這時，門外響起了搖鈴的聲音，瘸子開門，獨眼龍大咧咧地勾搭著瘸子的肩膀：“老東西，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他摸出了一瓶酒：“這夠你喝一陣子的了吧。”

　　然后才看向天陽：“這是你說的客人？”

　　瘸子點頭，黑蛇就拿出一個刷卡機：“那么客人，承惠兩千貢獻點。”

　　天陽拿出一張卡，不是身份卡，而是昨天特意去申請的不記名帳戶卡。他已經預先在卡里存了2000點，用以支付晚上的路費，以及作為集市收款之用。

　　刷過卡，確認貢獻點到帳。黑蛇收起刷卡機，歪了歪頭：“跟我來，路上什么都別問，聽懂了就點個頭。”

　　天陽老實點頭，黑蛇雙手插著兜，微微縮著腦袋走出雜貨店。

　　少年跟上，走在燈紅酒綠的街道上，跟著黑蛇東拐西繞，最后來到一座倉庫門前。

　　倉庫門前坐著兩個男人，滿臉橫肉，一身戾氣。看上去便如下城區那些隨處可見的惡人，可這兩人，居然還是升華者。

　　雖然只是職級2。

　　少年心中暗道，不愧是灰色集市，連守門人都是升華者。

　　黑蛇跟這兩個看門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后，其中一個看門人拿出個圓形的徽章，徽章上有刻著一個老人肖像，也不知道是誰。

　　黑蛇拿著這個徽章走了回來，交給天陽：“把它戴上，以后你可以憑這個東西出入集市。嘿，兩千貢獻點，可不是白收你的。”

　　天陽戴好，輕輕點頭。

　　黑蛇也沒再說什么，就領著天陽走進倉庫里。倉庫中飄滿著一股異味，那就像是酒精、汗臭和其它什么味道混合在一塊，讓人很不舒服。

　　昏暗的燈光下，一排排貨架上堆滿了各種事物，其中一些袋子的邊緣，甚至還滲出了血水，也不知道里頭到底放了些什么東西。

　　經過倉庫，從一扇小門出來，各色燈火立時把天陽的眼睛映花。少年習慣了眼前的光線后，才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于一片熱鬧的集市里。

　　這片空地，攤攔隨處擺設，商鋪把貨物都擺到了門外，人來人往，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穿行在集市中，天陽發現，這里來往的人大多數跟他一樣，披著斗篷，戴著面具。只有那些商家和店員，才以本來面目示人。

　　這里看不到守衛，但來往人群，甚至攤檔商鋪的經營者，人人身上氣息兇悍，滿身戾氣。臉上分明擺出笑容，可眼神陰冷，仿佛隨時都會翻臉。

　　這里，到處有人在討價還價，說到激動處，甚至還動起了手。但像這樣的小型沖突，會迅速收場。可過程卻十分激烈，沖突的雙方不死既傷，隨后有人往地上潑上幾桶清水，沖掉血跡，便算完事，看得天陽瞠目結舌。

　　此處地方，顯然是無法之地，很難想像，堡壘竟然會允許這樣的地方存在。

　　“跟緊我。”

　　前方，黑蛇加緊了步伐。

　　天陽無聲跟上，時不時有擦肩而過的路人看過來，從那些款式各異的面具里，投來一道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這種目光天陽并不陌生，那就像黑民在打量肥美獵物時，就會露出這樣的神色。只是黑民的目光要更直接一些，而這里，這些人至少還有些掩飾。

　　“如果你想購買裝備，那么我推薦你來這一家看看。”黑蛇停了下來，指了指前面一間不起眼的小店。

　　小店，就如它字面上的意思一般，很小。那小小的門，估計只能容一人進門。可古怪的是，店里的顧客異常的多，甚至門外還排起了一條長龍。

　　黑蛇聳肩：“這家的老板非常有信譽，但顧客實在太多，基本上你任何時候來到，都要排隊。”

　　片刻之后，黑蛇又領他到另一個攤擋，看到一塊塊拇指大小的星晶竟然放在地攤上出售時，驚訝得嘴巴幾乎要合不攏。

　　“如果你想弄點星晶或者什么媒介材料的話，就得來找老羅。”

　　黑蛇朝攤檔里面吹了聲口哨，一個病懨懨，臉色發白，看上去隨時會倒掉的中年人抬頭看了過來。

　　目光陰沉，朝黑蛇點了點頭，又垂下腦袋。

　　黑蛇嘿嘿笑道：“他就是老羅，認準他這張臭臉就對了。走，我再帶你逛逛。”

　　獨眼龍帶天陽在集市里逛了小半圈，介紹了好幾家商鋪和攤擋。

　　“我認識的，又有信譽的，基本就這些。”黑蛇聳了聳肩，道：“接下來你自己轉轉吧，我有事先走了。”

　　天陽叫住他道：“你剛才介紹的人里面，似乎沒有回收素材兵器的。”

　　“素材兵器？”黑蛇倒抽了一口冷氣，“老兄，你到底什么來頭，竟然要出售素材兵器。”

　　接著他擺著手：“我就隨便問問，你別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素材兵器可不是普通商品，這些東西都是大有來頭，不是隨便什么店都敢接貨的。據我所知，集市里敢收素材兵器的，只有三家。”

　　“哪三家？”

　　黑蛇扳著手指數：“陰影、紅煙囪和饑餓舞會。”

　　名字都很古怪啊...

　　天陽又問：“哪一家比較有信譽？”

　　黑蛇笑了起來：“在集市里，所謂的信譽是相對的。拳頭才是唯一的保障，你懂我的意思嗎？”

　　天陽很干脆地點頭：“懂了。”

　　黑蛇揮手：“那我走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天陽連忙問：“你還沒告訴我，這三家在什么地方？”

　　黑蛇頭也不回地說：“不用問，抬起頭四處看看，你就會明白了。”

　　天陽輕聳肩，轉身抬頭，環顧四周。然后他果真明白了，整個集市，大多是低矮的建筑。唯有三處地方，高出其它建筑多多，想看不到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