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眼中有天地
云氏，擎天堡上五門之首，權勢滔天。
云家之中，有云海這個職級7的家主坐鎮，只要他一天不死，云家便絕無家道中落之危。
而職級7的強者，生命形式已經得到絕大的升華，他們能夠將身體狀態維持在盛年時期，而壽命，更是遠超普通人。
所以，除非云海戰死。
否則，百年之內，云家的輝煌仍無從取代。
由此可見，從云海嘴里說出的這句話，所代表的利益之大，難以想像。
迎娶云家的六小姐，當上云家的乘龍快婿，天陽能夠收獲的，可能是現在的十倍，甚至百倍！
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無比誘惑的事情。
只要娶了云雀，可以少走許多彎路，對于大多數人來說，簡直是做夢都求不來的美事。
何況，小鳥容姿端麗，在升華者方面又大有潛力可挖。
能與之共偕連理，不知道是多少年輕男子的心愿。
無論怎么看，天陽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甚至天陽自己，都覺得如果拒絕云海的好意，直與白癡無異。
大廳一片靜謐。
包括云海在內，沒有人催促少年，而像云海和云淵兩人，閱人無數。看天陽臉上神情數變，就知道這個少年陷入一陣激烈的思想斗爭之中。
過得片刻，天陽像是想通了什么，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
云海兩兄弟立覺有異。
天陽的氣場，隨著那口氣吐出來時，竟隱隱透著銳意。
并且，帶著一絲超脫的味道。
云海眼中閃過訝色，同時隱隱感到，事情恐怖沒那么順利。
果然，天陽抬起頭，朝他看來，目光清澈，擲地有聲：“感謝云老爺，云二爺對我另眼相看，甚至將六小姐許配給我。”
“但，我出身低微，恐配不上六小姐，還請老老爺收回成命。”
大廳里的氣氛，一點點變得凝重起來。
云海自是臉色陰沉。
云淵也是一臉苦笑。
云峰微微皺眉，可隨既又舒展開來，并且嘴角還噙著微笑。
云澤則是左顧右盼，又是一臉擔心地看著天陽，又是欲言又止地望向家中兩位長輩。
最后，還是云淵干咳了聲，溫言道：“天陽，你不必急著回落。不然，回家考慮幾天如何？”
天陽坦然地看向云海：“我知道，現在接受二爺的提議是最好的選擇。但我不想欺騙云老爺，更何況，事關六小姐的名節，我更不能做出這般模棱兩可的回應。”
“云老爺、二爺。剛才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六小姐金枝玉葉，值得更好的選擇，還請云老爺慎重考慮。”
云淵擔憂地朝自己大兄看去，想要說什么，卻見云海抬起了手，他只好在心中無奈一嘆，退往一邊。
云海緩緩把手放下，目光罩在天陽身上，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天陽被他這么盯著，大有如芒在背之感，卻不閃不躲，直視云海：“我知道。”
云海哼了一聲：“那你知不知道，云某人這一生，說出去的話，就沒有收回去的先例。”
“你，這是要我破例？”
天陽微微低下頭，放低姿態道：“還請云老爺為六小姐的終于幸福，妥善考慮。”
“放肆！”
云海聲若雷鳴，在大廳之中轟隆回蕩：“你是在教我怎么辦事嗎？”
“不敢。”
云海抬起手臂，指向天陽：“你應該慶幸，若是三十年前，你敢這般與我說話。些許，你已經血濺五步了。”
“別說我沒給你機會，現在，你給我重新考慮一下。”
天陽毫不猶豫地說：“哪怕再考慮，我也是同樣的答案。”
驀然，大廳中竟然隱約響起了怒海濤聲，龐大的壓力，無聲無息地籠罩著整座廳房。
云峰朝自己兄弟身前一站，否則，以云澤的實力，怕是會在這股壓力下直接暈厥。
這還是云海將大部分壓力放在了天陽身上，否則，云澤將更加不堪。
作為承受云海壓力的主要目標，天陽在接觸到云海這座宛若恕海般的氣場時，幾乎就要下意識地發動黑曜原爐，啟動銀河閃爍。
總算在關鍵時間，他硬生生地按捺住原爐的沖動，同時調動星蘊，隱而不發，以免牽動氣場，惹得云海‘誤會’。
即便如此，在云海龐大的壓力下，天陽支持不到數息，兩腿已經開始打顫，額頭上更是冒出密集的汗珠。
便聽云海沉聲道：“你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嗎？”
天陽在這種壓力之下，仍然笑了起來：“云老爺要殺我，就跟捏死一只螞蟻般容易，哪里用得著顧慮什么。”
“不過，哪怕自不量力，我也會為自己奮戰到底。”
“所以，如果您想殺我，就請出手吧！”
云海眼睛微微一瞇。
突然，巨大的壓力消失了。
天陽身形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隨后便聽云海悶哼一聲：“給我滾蛋！”
天陽點點頭，也不廢話，轉身就走。
云淵連忙朝兩個子侄打個眼色，云峰會意，拉著腳步虛浮的云澤離開。
當門關上之后，云海突然長嘆一聲。
云淵反而笑了起來：“大兄是在試這孩子的心性呢。”
云海又哼一聲道：“十足蠢材！”
“像這樣的好事擺在眼前，居然不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年輕人有傲骨是好事，可也要知道進退，權衡利弊。老二你都給他臺階下，他還犟得跟頭驢子似的，笨得要死。”
“不過...”
說到這，云海干笑了聲：“真他娘的，有種！”
云淵干咳了聲：“大兄，注意言辭，注意言辭。”
云海拂袖道：“這里就你我兄弟二人，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哪管得了那么多。”
云淵搖頭失笑：“大兄你這脾氣，還是一點沒變。”
他又無奈笑道：“我倒是沒想到，天陽會拒絕。而且，拒絕得這么干脆。雖然一開始，我就不覺得，事情有那么順利...”
“也不知道，那孩子為什么會拒絕。”
云海伸出兩根手指，虛點自己的眼睛道：“那小家伙的眼里，有一座天地！”
云淵愣了下，不太明白自己大哥的意思。
云海哈哈笑道：“他看過來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這個小東西，不想被一樁婚姻束縛在堡壘上，更不想被我們云家，束縛住他的人生。”
“看到了他，就想到了我年輕的時候。當然，他比我年輕那會，可差多了。”
“如果是我，才不會放低身份，抬高別人。”
“嘖！”
“這個小家伙，說他直腸子吧，他又挺圓滑的。”
“說他圓滑吧，又在自己的立場上扎得死死的，絲毫不肯退步。”
“有點意思。”
云淵問道：“那小六這樁婚事？”
云海擺擺手：“暫時不提了，別讓那小子以為，咱們云家腆著臉，死活要把自己的寶貝送給他。”
云淵點點頭，卻有些顧慮地說：“就不知道，這段時間，白家會不會趁機提親。”
云海哈哈笑道：“老二，你這就純粹是想多了。你想啊，這臭小子連咱們小六都往外推，還會稀罕白家那個小女孩不成？”
云淵微微笑道：“那倒也是。”
就在兩兄弟閉門密談之時，天陽終于走出了那座院子，終于松了口氣。
便聽后面云峰冷冷說道：“你這家伙，架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啊，現在連我們大伯的好意都敢拒絕。”
天陽輕輕抹了把汗，轉過身，不亢不卑地道：“我只是遵從本心。”
云峰哼了聲沒說話，推了自己兄弟一把：“你送他出去吧。”
云澤點點頭，拉了天陽一把，兩人沿著小徑，往大門的方向走。
等看不見云峰的時候，云澤才笑出來，對天陽小聲道：“你別看我們家老二那個樣子，剛才你頂撞我們大伯的時候，他很佩服你來著。”
天陽奇道：“澤少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么？怪你不識好歹？確實有一點，不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云澤眼中顯露罕有的傲色：“做人要是一點主見都沒有，那與豬狗何異。其實要我說，你剛才如果接受了大伯的好意，大伯固然不會為難你，卻難免在心中輕視你。”
“而現在，他雖然暴跳如雷。不過你在他心里的評價，必然比初見時更高出一線。”
天陽自語道：“我還是寧愿你們大伯輕視我。”
云澤含笑道：“你就那么喜歡低調啊。”
天陽嘆息道：“沒辦法，我沒有高調的資本啊。”
交談間，大門已至。
云澤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我就不送你出去了，今天的事情，你也無須多慮。大伯既然放你走，以后也不會為難你。”
“對了，聽說小六搬到你家樓上去，你可得幫我多照看著她一些。”
天陽點點頭，心里卻覺得，小鳥根本不需要他照看。
如果云家沒有派人暗中保護，打死他也不信。
離開云家，回到公寓，為了避免尷尬，天陽也不敢上樓去竄門。回到家就把門關上，接下來幾天，他都有意無意地避開小鳥。
過了一段時間，發現小鳥神色如常，天陽才放下心來。
看上去，小鳥應該不知道，她險些就被家里指點許配給自己。
既然不知道，天陽更加不會主動提起，就當那天的事情沒有發生。
時間如浮云，悄然而逝，這天，教會通知天陽，申請閱讀《密契之書》一事已獲批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