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退意
老徐的房間里。
“來，這些送給你。”老徐指著那些擱在架子上的盆栽，“反正我家里也種了些，拿回去也放不下。正好你那邊還空著，剛好給你當裝飾，而且房間里多些綠意也好。”
他又熱情地拉著天陽來到墻角的書架：“這上面的書我也沒啥用了，一并送給你吧。還有那本《逆界文字解析》，你也不用還回來了。有空啊，就上我家逛逛，吃個飯什么的都好。”
天陽皺眉道：“你還沒說，怎么走得這樣突然。”
老徐撓了撓腦袋，靠在窗邊，看著外面道：“也不能說突然，我早就想退役了。就是之前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不過前幾天，天晴書院那邊已經聘請我去當講師。我覺得吧，既然已經有退路了，就不用繼續在夜行者里吊著。”
“把位置讓出來，給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發揮不是更好嗎？”
天陽覺得，這應該不是老徐的真正想法。
老徐看向堡壘上空：“我已經不小了，早沒了年輕時的銳氣。也不像咱們隊長，無牽無掛的。其實自打上次從荒谷鎮回來，我就萌生退意了。”
“那些東西太可怕了，天陽。在荒谷鎮的時候，被那只樹妖追著時，我差點以為自己就回不來了。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么嗎？”
天陽怎么會知道，所以他搖頭。
老徐笑了起來，眼角擠出了一片魚尾紋：“我在想，要是我死了。家里的妻女怎么辦？特別我女兒，她還那么小，我還沒抱夠她呢。所以啊，我很害怕啊...”
這個男人雙肩輕輕抖動起來：“我很害怕，如果再有下次，就真的回不來了。”
天陽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話，他只能拍了拍老徐的肩膀，以示安慰。
老徐揉了揉眼窩，在臉上抹了把，重新擠出笑容：“雖然讓蒼都那小子很生氣，不過，以后總算不用擔驚受怕了。天陽，不準備祝福我嗎？”
天陽笑了起來：“那我祝你長命百歲，這樣我才能經常上你那蹭飯去。”
“你小子就知道蹭飯！”老徐哈哈大笑，笑得很開心。就是眼睛里，似乎藏著幾分失落。或許在他心里，并不是那么想離開夜行者。
老徐走了。
他的房間變得空曠，天陽的房間倒是多了不少東西出來。
關上門，少年沒有急著整理，他走到墻角的一個終端機前。
他在終端機的屏幕上敲動著，輸入自己的通行碼，登陸夜行者的內部網絡。
接入內網后，天陽打開了一個查詢窗口，輸入了“蘇烈”二字。
手指在屏幕上懸空了片刻，才敲了下去。
屏幕上顯然著正在查詢的字樣，片刻之后，卻顯示沒有記錄。
天陽微微皺眉，蘇烈身上那制服，盡管標記跟夜行者略有區別，可那的確是夜行者的制服，怎么會沒有記錄呢？
難道，他的檔案給刪除了？
還是說...
天陽又查詢“破陣人”，這次得到的回復是權限不夠，無法查詢。
這樣一來，他就不知道，究竟蘇烈的檔案是刪除了，還是說在破陣人的系統里？
這延伸了另一個問題，破陣人是什么？
或許，這個問題可以請教其它人。
可如果這不是現在自己應該知道的東西，那問了，說不定會惹來懷疑。
天陽細思片刻，決定暫時先不探究這個問題，本來在云驤基地的時候，他也打算把蘇烈的事情先放放，免得引起堡壘某些高層的關注。
第二天，天晴學院有劉鏡霖的課，天陽去聽講，這一節劉鏡霖講的是逆界軍事文明。
根據目前所搜集到的證據來看，逆界，至少這座127號逆界是有足夠的軍事力量。
但是逆界里沒有明顯的戰爭痕跡，這說明，他們的軍事力量，更多是一種威攝。這又是一個令人羨慕的地方，沒有戰爭的世界，真的非常美好。
下課的時候，劉鏡霖似乎一早發現了天陽，對他點點頭，打了個手勢讓天陽跟他走。
天陽和他一塊來到間辦公室。
關上門后，劉鏡霖讓助理倒了兩杯水進來：“我能問問，你為什么想學習逆界文字嗎？”
天陽認真回答：“我們經常要出入逆界，所以我覺得，如果我可以認識他們的文字，也許在行動中會有幫助。”
他想起了蘇烈留下的錄像，當時要是蘇烈不知道災厄羅盤上記載著什么信息，會不會更好一些？所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少年不是那么肯定。
劉鏡霖沒有聽出來，反而有些欣賞地看了天陽一眼：“你這個想法很好，其實我們對逆界文明的研究，很多程度依賴你們這樣的探索者，從那邊的世界帶回各種有價值的事物。”
“可惜很多時候，并非所有的探索者都認識逆界文字，因此往往會和一些珍貴的，有價值的物品失之交臂。等到我們這些學者發現，再進入逆界去發掘時，往往已經找不到了。”
“那么，你有學習的途徑嗎？”
天陽頜首道：“有個朋友，送給我一本《逆界文字解析》。”
劉鏡霖露出一個笑容，這個笑容看上去很微妙：“原來是那本書，真巧，它是我編寫的。”
天陽也笑了起來：“這樣的話，我更得細細品讀了。”
劉鏡霖哈哈一笑：“其實逆界文字很好學習，至少，現在我們知道的這種像是方塊似的字體，并不難掌握。”
“這種逆界文字有很強的表意性，它們就像一種簡化了的象形符號。我們通過圖案、意會、指事等幾種手段，將逆界文字跟我們的進行比對后，弄清楚了大部分文字的含義。”
“當然，可能在某些時候會產生意思上的偏差。不過，對逆界文字的了解，加速了我們研究那個奇異的世界。”
敲門聲有點不合時宜的響起，劉鏡霖的辦公室助理開門而入：“劉老師，你的妻子來了。”
天陽聞言，知道劉鏡霖有別的事要忙了，便起身告別：“那我就不打擾劉老師了，老師下次開課，我再來聽講。”
“好，我送你。”劉鏡霖送天陽出去的時候，一個相貌清麗的端莊婦人走進來。
想必這便是劉鏡霖的妻子，天陽點頭致意，告辭離去。
才離開天晴學院，就收到了韓樹的通知，要求所有成員返回隊舍，有新的任務下達了。
天陽回到隊舍，繞過隔斷，便見韓樹等人已經到了。
就是老徐那張椅子空著，少年不由有些感嘆。
韓樹兩條腿架在桌子上，臉色已經較昨日緩和許多，至少看不出因老徐退役的郁意。
他嘴上依舊咬著一根煙，宣布任務內容：“剛收到四眼發過來的任務，堡壘要組織一場聯合行動。”
“聯合行動？”蒼都眼睛一亮，“已經多少年沒有過聯合行動了？”
韓樹嗯了聲：“很多年了，這次主要是因為荒谷鎮的事。咱們的報告上去后，堡壘高層很重視這件事。上面覺得不能放著荒谷鎮那些什么黑王子不管，免得真給它們蘊育出一個新王來。”
“所以，堡壘決定由夜行者和風暴兩個軍團聯手，派出足夠的兵力夷平整個荒谷鎮。詳細的內容和戰略計劃，稍后會統一發送到你們的個人通訊機里，記得查收。”
天陽舉手：“隊長，什么時候行動？”
“三天后。”韓樹撣掉煙灰，“到時會有大批人馬通過高速列車，前往燈塔基地集合。所以要分批走，我們這支隊伍的日期定下來了，就是三天后。”
霽雨看了一眼那張空蕩蕩的椅子：“老徐是不是收到風聲了。”
蒼都哼了聲道：“這還用說嗎？不然的話，怎么早不退晚不退，偏偏挑在這個時候！”
天陽這才知道，為什么老徐要提早退役，原來是收到了聯合行動的風聲。
韓樹拍了拍桌子：“好啦好啦，老徐要走要留，是他的自由。他已經為夜行者服務超過二十個年頭，堡壘有規定，服役超過十五年，就可以自由選擇退出。”
“老徐選擇在這個時候退，他有自己的苦衷。沒有人能指責他，包括我在內！”
蒼都雖然不是很同意韓樹這個說法，卻也沒有再說什么。
韓樹指著他道：“你，帶天陽去一趟物資倉庫，讓他們把戰略物資清單拿出來讓天陽挑選。”
蒼都不悅道：“怎么又是我？霽雨不能去嗎？”
霽雨笑而不答。
韓樹將煙頭往他身上扔：“臭小子，讓你去你就去，這么多廢話干什么？”
他又看向天陽：“你小子不會把貢獻點用光了吧？”
天陽搖了搖頭。
“那就好。”韓樹懶洋洋道，“像這樣的大行動，配給的資源肯定不夠。如果你想在這場行動里撈一筆的話，最好到倉庫里，用貢獻點兌換一些額外的物資。”
蒼都閉著眼睛道：“他一個職級1的要什么額外物資，別搞不好血虧了，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你小子怎么還坐著。”韓樹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要丟過去，“去不去，不去這次行動沒你的份！”
還要賺上十萬點光大門楣的有志青年，怎么能放過這樣的大行動。當下蒼都不情不愿地站起來，指著天陽道：“跟我來，我說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問，不要跟我說話，一個字都不要！”
霽雨翻了個白眼：“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