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特有的政治軍事體制讓軍方的行動受到總統的節制,簡單一點來說,軍方要進行軍事行動之前,必須按照流程通知到總統先生。
如果聯邦的總統先生對軍方提出的軍事行動計劃很滿意,那么他簽個字,軍方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但如果他不滿意,不簽字,那么軍方就得把計劃擱置,哪怕他們在這之前已經為整個計劃做了很多前期的準備。
這樣的做法就是為了讓軍方在超然于政治之外,又受到一個臨時的國家領導人的約束。
總統四年或者八年就會換一次,對軍方和總統來說,四年也好,八年也罷,實際上都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誰都無法改變什么,彼此之間又和國會,以及兩黨委員會,形成一個閉環的約束力!
兩黨委員會控制總統的提名,他們選出總統。
國會控制著對總統的彈劾,當總統越來越不對勁的時候,他們就能立刻換一個新的總統。
總統則約束軍方的勢力,不讓他們無限制的膨脹,也是聯邦唯一能約束軍方的個人!
這一點連國防部都做不到!
任何人想要在軍方的武裝控制下試圖政變什么的,都是在開玩笑!
他們無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必須按照制定好的規則來。
這樣一個互相約束牽制的閉環才能夠讓人安心,當然在這套系統之上,其實還有一個隱藏著的,沒有太多存在感,但極具破壞力的力量。
那就是資本!
當然現在會議室里人們討論的不是資本,也和資本沒有什么關系。
特魯曼先生手中的報告并不長,他沒有多久就看完了,隨后在漫長的思考中,同意了這個方案。
他在報告的最后一份單獨的授權書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這也意味著軍方可以按照他們的想法,進行軍事調動和安排了。
在離開會議室之后,特魯曼先生沒有回去睡覺,現在他已經不那么困了。
他去了書房,給珀琉斯打了一通電話,而珀琉斯這個時候也沒有睡,他正在和其他人一起討論作戰計劃。
接到特魯曼先生的電話時珀琉斯很開心,他們是很多年的老朋友,關系比他和林奇還要親近得多。
所以一開始特魯曼先生就沒有浪費時間去虛偽的寒暄,“軍方不都是那救蓋弗拉了?”
從剛才的計劃,以及軍方的態度,他其實能感覺得到,軍方對救蓋弗拉不太感興趣。
他們說了一大堆廢話最終只支援了三百五十架戰斗機和一百架轟炸機,這顯然就是沒有把蓋弗拉那邊的情況當回事。
珀琉斯聽完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一會,舒了一口氣,反問了一個問題,“為什么要救他們?”
特魯曼先生下意識的回答道,“如果我們可以在安美利亞戰場牽制住彭捷奧軍事集團的注意力,我們承受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這是一個標準答案,也是從戰爭爆發以來大家一致的看法。
珀琉斯卻不這么認為,“他們已經為我們吸引了很多的注意力,彭捷奧人讓他們的屬國都把主力壓過去了,但情況有變化嗎?”
“納加利爾依舊是納加利爾,他們依舊占據著東部地區不愿意離開,更不會去安美利亞。”
“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對局勢有錯誤的看法,以至于錯失了很多機會。”
“而現在,即使沒有蓋弗拉,我們也不會畏懼彭捷奧軍事集團!”
特魯曼先生顯然還是有著不同的看法,“如果我們不伸手,蓋弗拉一旦失敗推出安美利亞,這根釘子就沒有了作用。”
“那么安美利亞那兩三百萬軍隊,是不是有可能會轉移到納加利爾來?”
“一旦我們在納加利爾要去對付幾百萬的敵人,我不認為我們還可以像現在這樣輕松的聊天!”
他是指一旦局面快速惡化,珀琉斯都有可能會去前線指揮戰斗。
珀琉斯稍有些意外,“我知道,但是你忽略了另外一個問題,我們不會讓他們進來!”
“如果你看過了我們的計劃書之后,你就會明白,一旦行動開始進行,很快我們就能夠解決目前的問題,并按照我們的決定,改變主戰場的位置。”
“所以蓋弗拉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太大價值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為了實施這個計劃盡快地做好所有準備!”
“另外,過段時間我們的海上堡壘也要下水了,到時候你可能要來一趟…”
在蓋弗拉海軍決定制造海上堡壘之后,聯邦海軍也下了兩份訂單。
現在蓋弗拉人是很好說話的,找他們要參數要技術,只要不是絕密的,他們都會大大方方的給過來,最差也會透露一些內容。
這些東西足夠讓舍普工業快速的完成聯邦第一代海上堡壘的設計,并把它生產出來。
其實對海軍來說這玩意有沒有都行,中途島計劃讓聯邦在東大洋遍布數十處前哨基地。
這些前哨基地有提供飛機起飛降落補給的所有設施,它比海上堡壘更堅固,更可靠。
但就戰斗本身來說,也許有兩艘也可以,至少在它上面起飛的飛機,會比從島鏈起飛的飛機更快作用于戰場,為艦隊提供保護和攻擊。
特魯曼先生點頭答應了下來,“把時間告訴我,我會去的。”
“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考慮一下,如果我們放棄了蓋弗拉,會不會帶來一些不可預知的危險和影響!”
“這是戰爭,我們不能憑借經驗主義或者單純的猜測,去判斷未來發展的趨勢。”
“我們必須做好有可能失敗的準備,至少這會讓我們面對真正的失敗時不會太痛,太慘!”
珀琉斯認真的考慮了這個建議,“我會和他們提一提,做一些蓋弗拉戰敗的推演,有什么進一步的消息會告訴你。”
“別太擔心這些問題,我們戰無不勝!”
掛了電話之后的特魯曼先生坐在椅子上,又點了一根煙。
在燈光與黑暗的交界線外,他看著已經掛好的電話。
生活助理又送來了一些糕點,他沒有動,只是思考著。
他不知道這個時候到底該做怎樣的抉擇,因為珀琉斯說得也很有道理。
救不救蓋弗拉,其實對現在的大局已經影響不大了。
當蓋弗拉的艦隊被彭捷奧的艦隊沖散,嚇破膽之后,他們就失去了最后一點的利用價值。
如果他們還是那個不可被戰勝的無敵艦隊,拯救他們對軍方接下來的計劃很有幫助,但他們早就被打斷了脊梁。
彭捷奧的艦隊還沒有推進,他們的艦隊就回了本島死守本島的外海,已經嚇破膽的蓋弗拉,已經不被軍方看在眼里。
反倒是不斷獲得好消息的軍方看清了彭捷奧的真實面目,他們的確很有一套,但只要能頂住他們最初瘋狂的進攻之后,他們其實也和聯邦沒有什么太大的差距!
特別是在防守端上!
聯邦軍方高層現在認為彭捷奧在進攻端很強,他們的快速交替層層推進會帶給防守方巨大的壓力。
但他們自己在防守端時,和聯邦差不多,都一樣的稀爛!
不,至少比蓋弗拉人好,算是一般吧!
軍方看見了勝利的希望,而且是在沒有蓋弗拉人的情況下,那么他們為什么要在乎蓋弗拉人的死活?
特魯曼先生現在不是單純的軍人,他是聯邦的總統,也是一名政客,他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方法,已經與那些將軍們不太一樣了。
他想找個人聊聊,可一時間不知道找誰比較好。
他想過林奇,半夜打電話給林奇不是一個好選擇。
嘆了一口氣,吃了兩塊糕點,疲憊的倦意在失去了外界刺激之后重新涌入身體中。
他伸了個懶腰,回去睡覺了。
但此時安美利亞的戰斗還遠遠地沒有停止下去!
天蒙蒙亮,說是亮,其實已經七點多了,這和夏天四五點就天亮有很大的差距。
戰場上交火的激烈程度雖然不如昨天,可依舊能聽見接連的槍聲。
彭捷奧的軍隊又推進了一段距離,防守的蓋弗拉隊伍只能不斷的做出退讓。
好在他們聽從了聯邦軍官的建議,已經進入山中的士兵立刻開始搭建火力陣地,隨時準備接應和迎接接下來的戰斗。
戰況很慘烈,這種包圍殲滅戰帶給士兵的壓力是最大的!
從他們的角度來看,除了背后,其他地方都是人!
加上戰斗機被打下來不少,局勢已經非常的明朗。
安美利亞戰區的總司令官一直在擦拭自己的配槍,那是一把前帝國皇帝賞賜給他的槍。
很精美,皇室工藝,是軍工企業專門制作的,就是為了討皇帝的喜歡,但皇帝轉送給了他。
他很愛惜,每天都要拿出來保養一下,用小鹿皮擦一擦上面其實并不存在的灰塵,清理一下沒有開過一槍的槍膛,還不忘擦一點槍油。
他已經做好隨時隨地殉職的準備,在他看來,這場戰斗十死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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