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的桑切斯很狼狽,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鼻血,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煙,剛點上吸了一口,就被眼前的人從他手中搶了去,摔在了地上。
濺起的火星在空中劃過最璀璨的一瞬,隨即黯滅。
他看著煙頭愣了一會,一個拳頭把他從一些虛無縹緲的思緒中拽了回來。
他抱著臉,倒在沙發中,但很快又坐直了。
有人揪著他的頭發,他不坐直,就會疼。
“你說謊了,桑切斯,你告訴我們是八月十五,但實際上這是一個錯誤的時間。”
聯絡員看著桑切斯表情有些失望,“我以為我們會成為朋友,可沒想到你會背叛我們的友情。”
桑切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看了看周圍的那些聯邦人,又摸了摸臉上的傷,“你把這個叫做‘朋友’?”
聯絡員倒是也沒有什么尷尬的,他點了一下頭,“是你先背叛我們之間的友情的。”
“在這之前我們滿足了你一切的需求,香煙,鬼臉菇,不同且數量眾多的女人,只要我們能弄來的,我們都會提供給你。”
“可是我們的誠意,只換回了可恥卑鄙的欺騙,桑切斯,我很難過!”
聯絡員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士兵,后者抓住桑切斯的手,放在了茶幾上,隨后一只腳踩住它。
桑切斯掙扎起來,拳頭再次教會了他如何做一個人。
他的表情也有了一些變化,不像剛才那么的無所謂,他甚至開始解釋,“他們告訴我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我只是重復了貝加奧和我通話之間的內容。”
“而且你們肯定也監聽了,或者有錄音…”
聯絡員看著他,等他說了很多解釋自己是無辜的話之后,聯絡員才慢慢地說道,“瞧,你開始解釋了,這說明你知道發生了什么。”
“你明明知道,但是你沒有提醒我們,這就是背叛,桑切斯…”
他又看了一眼那名踩著桑切斯手腕的士兵,后者從槍套中拔出了手槍,對著桑切斯的手背連開了三槍。
砰砰砰的槍聲很密集,緊接著就是桑切斯撕裂般地喊叫!
他整個手掌都被打爛了,即便有先進的醫療手段治療好他的傷口,他的這只手也廢了!
以后能不能抓握還是一個疑問。
聯絡員沒有絲毫心軟的看著他,“這只是讓你明白,在這件事上,我們沒有和你開玩笑的意思。”
“這次是你的手,下次就是你的腦袋!”
國防部已經接到了消息,非常地震怒,黑石安全方面也非常地不快,所有的壓力都積壓在聯絡員的頭上。
他沒有及時地發現問題,差點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這次回去之后絕對不是獎勵,能不受懲罰就不錯了。
他只能把怒氣轉移到桑切斯的頭上,他也的確需要讓這個混蛋明白,說謊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半個小時之后,潛伏在馬里羅首都的特別行動隊接到了新的通知——“鳥兒在天空中自由飛翔”。
這意味著,他們將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只要能刺殺目標,后面允許他們做任何事!
而此時的貝加奧則還沒有入睡,他有點不舒服。
人老了之后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不是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這些身體上的不適并不會對他們的生活造成太直接的影響,不過在發作時,也會讓他們產生一些恐懼。
畢竟,人都是怕死的,加上他的兒子今天剛剛離開,他有一種無法解釋的不安。
一會擔心自己的兒子是否能夠順利的進入聯邦,一會又擔心聯邦人會不會破壞他們的會談,或者擔心這邊成功了之后,聯邦人會不會用他兒子一家人的生命來要挾他。
他想了很多,人想的東西一多,困意就消退得很快,他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面前擺放著一杯酒,不時的喝上一口。
窗外的夜色正濃,沒有工業污染的天空宛如一面透明的水晶,把宇宙的瑰麗展現的淋漓盡致。
漫天的星辰在天空中時隱時現,在這一刻,貝加奧由衷的為自己,為人類的渺小而感慨,感嘆!
他一口飲盡最后的酒,起身躺回到床上,他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像是在對自己,又像是在對其他什么人那樣說了一句“晚安”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多的時候,他就緩緩的醒來。
人的年紀大了之后,睡眠的時間就不會那么長,但需要多次休息。
一般來說貝加奧午后會有九十分鐘的休息時間,這對他來說足夠了。
此時的城市上空的明暗度已經發生了變化,只要第一縷陽光刺破最后的黑暗,光明就會到來。
他站在陽臺上,一邊緩慢的活動身體,一邊思考接下來的一些事情。
還有一名大軍閥沒有抵達,他已經去了電話,對方留守的人表示他們的將軍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電臺也聯系不上這位大軍閥,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眼看著就要到八月了,不知道為什么,沒想到八月份越來越近,貝加奧就越來越不安。
他有一種緊迫感,因為他讓桑切斯告訴聯邦人的日期是八月十五,實際上他們提前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達成了初步的意向。
只剩下最后的協商。
一縷金色的利劍刺破東方的天空,燦爛的陽光俯視著大地,一切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之中。
貝加奧深吸了一口氣,他做出了決定。
不等最后一名大軍閥了,現在所有人的意見基本上都得到了統一,有他,沒他,其實沒有多少的差距。
今天,就要把事情定下來,最遲也不能超過后天!
他隨后轉身,前往餐廳,同時要求管家告訴所有人,如果他們沒有其他什么問題的話,明天,或者后天,他們就會向外界宣布馬里羅進入統一時期,所有軍閥都受中央政府的節制…
在早餐結束之前,幾乎所有的軍閥都知道了這條消息。
老實說大總統如此急迫的要向外宣布這些事情,多少讓人心中有些…不舒服。
不是不滿,只是不舒服,盡管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是假的,軍閥也依舊是軍閥,中央政府依舊管不到他們。
可他們還是有些不舒服,有時候“名義”這個東西,可能不如實際的好處來得實惠,卻也能影響到人們的心情。
大多數軍閥對此都沒有什么意見,小軍閥沒有資格提出自己的意見,大軍閥的好處已經撈夠了,他們也不需要再提出什么意見了。
換句話來說,一個新的“時代”,就要到來了!
上午八點多,天線從外面打聽消息回來,他一回來就猛灌了幾口涼水。
“城外沒有什么東西,但是總統府開始戒嚴了,總統府到總統莊園這段距離上全都是本地的警察和士兵,舉辦會議的地點可能就在總統府,而不是城外。”
指揮官皺了皺眉,這就是他最不喜歡的一種情況,等到了要具體執行計劃的時候,才發現手中的情報不是錯的,就是假的。
他考慮了一下,看向狙擊手,“現在改為C計劃,你負責提供火力援助…”
之前的計劃中狙擊手將會成為刺殺總統的那個人,他在遠距離刺殺之后大家一起離開,畢竟城外的環境開闊,但沒想到桑切斯的情報是徹頭徹尾的欺騙。
這也意味著狙擊手對刺殺沒有什么幫助了,他的目光不可能穿透總統府層層墻壁看見總統,就算他能,子彈也不能。
好在聯邦人“想得多”的價值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在另外一套方案中,假設他們的目標臨時改變了位置,通過遠程狙擊無法直接刺殺目標時,每個人的安排調度就有了變化。
狙擊手變成火力援助,原本應該是干臟活的突破手,轉變成為了主要負責刺殺的行動人員,整個團隊都將圍繞著他轉。
狙擊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不同的場合與目標,使用的武器也是不同的。
除此之外,每個人都被安排了工作,現在他們首要的任務,是想辦法先混進總統府內。
如果他們進不去,除了呼叫轟炸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辦法刺殺總統。
而那么做,也不太現實,因為這會暴露是聯邦人在謀劃這些。
隊伍被分成了四部分,后勤,支援,兩個行動組,他們會想辦法潛入進去,尋找合適的位置進行刺殺…
當指揮官安排好每個人的任務之后,房間里一瞬間又變得空空蕩蕩。
此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十三分。
這是一個差不多可以開始工作的時間。
馬里羅因為它的特殊性,缺少輕重工業以及不發達的手工業,讓這里的生活節奏變得很慢。
九點半,甚至是十點鐘,才是一些企業上班的時間。
首都污水處理公司的上班時間,就是九點四十五,他們選擇了一個比較“不激進也不保守”的時間作為工作的開始。
負責城市污水管網的總設計師端著咖啡慢悠悠的來到了公司,他和前天的女孩聊了幾句后就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里。
一般來說,城市不繼續擴建,他就沒有什么工作,但是該給他的工資,卻一分都不會少。
這是一個非常舒適的工作,如果…在他關上辦公室的門時腦袋沒有被槍抵住的話,他會覺得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