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車停靠在小伯爵的財務公司樓下時,林奇正在馬路對面的一個房間里打電話。
他站在窗戶邊,窗戶緊閉,冬天的蓋弗拉一點也不舒服,厚厚的衣服也阻擋不住濕冷空氣的入侵,就好像在這種天氣下,衣服已經沒有了它的用處。
房間里有暖氣,可即便是這樣,還燒了壁爐。
天氣降溫的速度有些快,快到人們覺得此時應該是秋天時,氣溫已經進入了寒冬時節。
漂亮的有著花邊的窗簾掛在兩側,他微微側身,一手拿著電話聽筒,嘴里叼著一根煙,另外一手,則打著打火機。
隨著“叮——”的一聲,香煙被點燃,他深吸了一口,濃濃的煙霧卷入肺葉里撐開,每一個角落里都被煙霧所籠罩。
尼古丁在這一刻充分的和肺泡接觸,大量的尼古丁快速的隨著血液進入了大腦里,刺激著多巴胺的分泌。
整個人的情緒,仿佛一瞬間,就松弛了下來。
電話,恰好也在這一刻接通了。
“你在蓋弗拉玩得很開心?”,特魯曼先生的聲音讓人有些懷念。
懷戀的不是和特魯曼先生的溝通,而是聯邦人說話的語調。
蓋弗拉人說話時的腔調著實不讓人喜歡,那股子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涌現的傲慢讓他們說話的腔調都讓人不喜歡。
林奇笑著稱是,“電話線是保密的,蓋弗拉這幾天降溫很快,聯邦也是這樣嗎?”
“是的,天氣預報說明天或者后天,布佩恩就會開始下雪,今年的冬天比往年來得要早得多。”
“一些什么專家學者認為冰河時代就要到來了,昨天還有個瘋子在布佩恩搞了一場演講,宣稱在這次冰川時期結束時,人類的數量會不及現在的百分之一,并且所有的文明都會被摧毀…”
聯邦人有一種很神奇的“體質”,他們相信有神明存在,相信有外星人存在,相信上流社會的明星政要資本家,都是外星人冒充的。
他們相信很多沒有證據的東西,自然也會相信世界末日即將到來。
特魯曼先生的語氣稍稍開始嚴肅起來,“今天發生了一些小麻煩,北方地區很多的超級市場和農產品倉庫被搶劫了。”
“很多的食物,過冬物資都成為了被搶劫的主要對象。”
“特別是現在北方太冷了,列車很難通行,我懷疑等到了十二月份之后問題會更嚴峻。”
他用上了嚴峻這個詞,一般情況下人們不會用嚴峻這個詞,它意味著某種底線,是一種極限狀態。
一旦這種極限狀態守不住,就會徹底的完蛋。
這是需要死守的陣線!
林奇有所預料,但沒有想到會如此的嚴重,“是自發的行為,還是有組織的行為?”
“自發…北方已經有不少人被凍死了,有些流浪漢和缺少過冬物資的家庭是主力,沒有什么陰謀。”
林奇一問這個問題,特魯曼先生就知道林奇在想什么,立刻給了他一個還算不錯的回答。
他的回答讓林奇稍稍松了一口氣,如果有人在這種天災面前組織renhuo,那對整個聯邦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實在不行就拉警報吧,一旦亂起來,很多東西是執行不下去的。”
說完了這句話,他停頓了幾秒,“我的糧食和過冬物資很快就會送到國內,到時候應該能解決一些問題。”
“最好制定一些政策,讓流浪漢之類的盡量去南邊,希望今年不要太冷了。”
在林奇的要求下,納加利爾很多地區都開始種糧食了,有聯邦人免費贈送種子,還有專門的農業專家幫助他們。
只要不是傻子,也愿意工作的,基本上都能有所收獲。
阿斯爾弄了很多地,并且有了一個不錯的收成,他會成為一個榜樣,一種帶頭的力量,讓更多納加利爾本地精英階層成為農場主。
其實納加利爾人并不缺少聰明人,也不缺少實踐者,只是過去的那種環境讓人們沒辦法通過自身的努力去改變自己的生活和周圍的環境。
現在聯邦人來了,不僅沒有帶來毀滅,反而讓納加利爾越來越好。
有人覺得納加利爾人一定是被虐待了,他們在聯邦人的管理下一定就像是奴隸一樣拼了命的工作。
然而并不是,他們不知道納加利爾的過去,自然也不會明白現在的納加利爾人有多幸福。
聊完了國內,特魯曼先生開始聊起了林奇在蓋弗拉的行動。
這是林奇自己要來的,當然特魯曼先生也希望他能過來,給自己的對手增加麻煩這種事情,誰都不會覺得沒有必要。
“這幾天你的那些想法進行的怎么樣?”
他問。
“還行!”,林奇吸了一口煙,他對面的那家財務公司二樓的窗戶里突然冒出了一些濃煙,街角也突然出現了車禍,兩輛車撞在了一起,并且很快燃燒起火焰。
他瞥了一眼手中的煙頭,又跟著吸了一口,隨后掐滅在煙灰缸里,轉身走回到沙發邊上坐下 “蓋弗拉改變制度是必然的,現在幾乎是所有人都站在了他們的皇帝對面,皇室已經沒有了勝算。”
“我來這里無非是希望能把這個過程得的長一點,讓皇室多少能看見一些希望,然后和貴族們好好的拼一拼。”
“無論過程是怎樣的,最終的結果都不會改變。”
特魯曼先生聽完之后有些悵然,“這么說來,很快我們就要面對一個嶄新的蓋弗拉了?”
“是,它會比以前更有活力,更有干勁,更年輕,當然也更穩定,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特魯曼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隨意的問道,“以后我們會不會碰到這樣的問題?”
這個問題其實隱藏在他心里很久了,他覺得現在聯邦的制度有很大的問題。
好像是世界上的一切都在為資本主義和資本家服務一樣,從一名打著領帶穿著锃亮的皮鞋出現在工地上的議員,到總統先生這樣的人。
他們實際上都是資本的代言人,他們需要為背后的資本發聲,誰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哪怕有人不配合,四年,頂多八年就能換掉,如果是底層政客兩年就能更換一次,這也逼迫所有人都必須向資本低頭。
這很不對勁,這樣的體制是有問題的,可又有說不出來什么地方有問題,一切都偽裝得萬分的美好!
林奇輕笑了幾聲,“這不可能,聯邦現在的體制最大限度的滿足了各個階層的需求。”
“我們太自由了,沒有什么東西能夠約束我們,如果盲目的增加規則,反而會制造一些不必要的問題…”
正說話間,突然有一陣爆炸傳來,電話另外一頭的特魯曼先生有些擔心,“我好像聽見有什么東西炸了,那是爆炸聲嗎?”
林奇提著電話重新走到了窗戶邊,朝著對面二樓往外噴射著火焰的窗口點了點頭,其實他點頭與否,特魯曼先生都無所謂,因為他根本看不見。
“是的,有一場好戲正在發生…”
特魯曼先生聽出了其中的意思,他笑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你的雅興了,有空回來時我們再碰面…”
街頭的救火車始終進不來,正在撲滅制造車禍的兩輛車產生的火焰。
那邊的火不滅了,不把殘骸清理掉,就肯定進不來。
大火一直在燒,一些人狼狽的從房子里沖出來,他們臉上帶著一些驚恐的神色。
也有些人的臉上充斥著興奮的表情,暴力與毀滅,永遠都是人們骨子里卸載不掉的東西。
等救火車趕過來時,大火已經燒的差不多了,林奇看著這場大火,露出了很滿意的笑容。
為了讓這場大火燒的猛一些,火勢大一些,他也費了不少的心思。
稍晚一些的時候,帝都的電視臺報道了這條新聞,一家財務公司因為某些原因意外被點燃,所有的東西都被焚燒干凈。
電視臺的主持人還敬告那些普通人的民眾,在這個需要使用暖氣和壁爐的時候,盡可能的注意防火問題。
每年冬天都是下半年中火災的高發季節,蓋弗拉人喜歡少壁爐,無論是貧窮的家庭還是富有的家庭,只要家里的條件允許,他們就會燒!
這也導致了不少家庭在冬天時發生火災。
主持人有意的隱瞞下了這場火災背后的真相,它是認為的,不僅是認為的,還是林奇親自要求這樣做的。
沒有火焰和焚燒,復仇總像是缺了點什么,如果基普林知道林奇的想法,一定會為他的想法而稱贊。
小伯爵此時則在菲利普斯公爵的別墅中哭訴,哭訴著他剛剛從銀行取了一千萬夫拉的現金,還沒有來得及拿走,就被燒毀了。
更重要的是,他損失了很多賬本,總價也有上千萬!
“我同意了您的調解也愿意和對方和解,可您瞧瞧他們都做了什么!”
“他們毆打了我的員工和仆人,然后燒毀了我的產業,幾千萬的財產被他們燒成了灰燼!”
“公爵閣下,我尊敬您,可如果這就是我尊敬您的代價…”
他嘴唇動了動,沒繼續說。
公爵則扶著額角,皺著眉頭,臉上也有些厭煩。
“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你說的這些?”
小伯爵很委屈的說道,“我剛取的錢,你可以問皇家銀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