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員拒絕了林奇和特魯曼先生的相送,獨自離開了這里。
就像是他在飯桌上說的那樣,現在的時間線很微妙,大選在即,國民的注意力高度的集中,任何一點小事情都會被放大成為大麻煩。
這也是在新總統就職之前把一些政敵拉下來的好時候,任何被裹挾的民意在這個時期都會特別具有能量,所有政客都必須小心對待。
他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兒子設計了飛行器的設計圖成為了林奇的合作伙伴就給予這個項目大開綠燈,他必須結合實際的情況作出綜合的考量之后,才能給出自己的意見,一個公正的,中立的,不帶有任何利益色彩的意見。
這就是他,一位國會議員的堅持和底線,令人感動。
目送議員離開之后,特魯曼和林奇站在餐廳的陽臺上俯視著整個布佩恩,兩人多少都有些感慨,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大概過了好幾分鐘,特魯曼先生才嘆了一口氣,“你真的這么舍得嗎?”,他笑了一聲,“這可是一千五百萬!”
林奇反問道,“現在問我是不是太遲了?”
兩人相視一眼,各自笑了起來了。
林奇拿出的這筆錢成立的這家公司不只是要打點議員那邊的利益關系,同時也要滿足軍方高層的一些利益。
軍人也是人,將軍更是人,他們不只是軍人,更是父母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每個人都希望好的不只是自己,還有自己的家人,他們中一些人的家人被安排在了各個軍工企業,或者和軍方相關的領域內。
有人曾經對此表示過不滿,但軍隊的特殊性質,讓這些不滿沒有任何發泄的地方。
你實在對這些東西不滿意,可以到軍事法庭去告這些軍人。
林奇想要讓各方都滿意,那么就不能吝嗇手中的股權,也就是錢。
拿一千五百萬出來送人,這種魄力讓特魯曼先都受到了震動,所以才有了這么一問。
“當我們和某一個體系為敵的時候,在這個體系之下所有的人都會成為我們的敵人,這并不是一種聰明的選擇。”
林奇說著開始認真的談論一些自己的想法,現在他們這個團體的核心就是他與特魯曼先生兩人。
這兩人之間一定不能存在某種誤會,否則他們這個小團體也走不遠。
特魯曼先生拿出了香煙,分給了林奇一根,兩人的腦袋湊在一起點著香煙后,林奇繼續說道,“這就像是你要處理一個貪污受賄的官員,你的敵人只能是他,而不是整個官員群體。”
“如果你那么做了,你就會成為所有人的敵人,就像是你這次遭遇的,幾乎所有財團都對你的行為表示了不滿,就算你能戰勝一個,兩個,但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和更多。”
“我們要做的并不是和整個體系為敵,我們要做的是在不驚動這個團體的情況下,一點點挖空它!”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不能僅能超然于外,還要融入這個團體,和他們變成一個樣子,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圍觀我們狗咬狗,而不是團結起來對抗‘外部壓力’。”
“軍方會成為我們最大的助力,而且他們也的確需要在政治上有更多的盟友!”
不管是軍方還是國會的那些政客,他們其實都在刻意的回避彼此,政客和軍方勾結絕對不是什么有趣的新聞,可雙方又有互相勾結的必要。
林奇這里不是第一個點,不是最后一個點,更不是唯一的一個點,他只是為軍方和國會那些議員提供了更多的便利而已。
特魯曼先生的雙手壓在陽臺邊緣的護欄上,他略微彎著腰,俯視著繁華的布佩恩,過了好一會,他問了一個問題,“我們能贏取這場戰爭的勝利嗎?”
“我們必須贏!”
接下來幾天時間里,聯邦一個又一個年輕人突然間證明了自己在某些方面出色的能力,比如說新式發動機,比如說在材料方面有了突破,總之這些年輕人開始出現在一些報紙的邊邊角角。
聯邦的媒體有時候膽子很大,他們連總統的黑材料都敢爆。
但有時候他們的膽子又很小,和一些議員或者軍方有關系的內容他們從來不敢隨便的登報。
就在人們歡欣鼓舞聯邦年輕的科學家層出不窮的時候,裝載著最新款發動機的貨船已經出港,第一批十二臺發電機組將穿越厄珀利爾海峽抵達安美利亞地區。
安美利亞那邊的投標也落下了帷幕,毫不意外的,以林奇為首的聯邦商人在這次投標中完全輸給了蓋弗拉商人。
這條新聞對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們而言不過是一條再怎么也正常不過的新聞了,項目招標有人贏就肯定有人會輸,這很正常。
只有真正參與到這些事情里面的人才知道,這些意味著什么。
原本還算活躍的聯邦商人開始收斂起來,蓋弗拉商人再次張狂起來,而且他們還打算打破林奇的價值。
他們正在積極聯系那些陸軍強大的國家希望能夠通過政治或者雇傭的方式,從這些國家得到一些軍事援助。
不得不說安美利亞總督很有想法,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了,那么這個地區乃至國內就能甩脫林奇的影響力——林奇對蓋弗拉皇室,對這個地區的影響力都建立在他的人能夠迅速解決那些反政府武裝分子的基礎上。
在這之前蓋弗拉人即便遭遇了重重失敗,他們都不愿意承認自己的陸軍和廢物一樣。
現在,他們開始正視這個問題,引入盟軍來解決總比把利益讓給林奇那些聯邦人要好得多。
其實說到底,他們還是在為海戰中蓋弗拉輸給了聯邦而無能狂怒。
眼瞅著林奇的氣焰就要被壓制下去的時候,安美利亞總督瑟德爾等來的不是發電機組已經靠岸的消息,而是貨船失蹤了。
“怎么回事?”,瑟德爾總督接到消息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天的路程,貨船慢一些,兩天時間也應該到了,為什么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整整兩天,沒有任何來自聯邦的貨船靠岸,那艘貨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聯邦那邊也很好奇,按道理貨船抵達了安美利亞的港口就要回信,但等了兩天什么消息都沒有,一時間人們疑惑起來。
手下的人什么都不知道,瑟德爾總督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兒子知道一點什么。
隨后他撥打了電話,兩分鐘后,索倫接通了這通電話。
“船到了什么地方?”,他張口便問,沒有任何的廢話。
“我也不清楚,這邊正在調查,有可能…和海盜有關系。”
“海盜?”,瑟德爾總督頓時笑了起來,但笑聲里卻充斥著一種被人愚弄后的憤怒,“你是傻子,還是你以為我是傻子?”
“這條航線不可能有海盜,現在整個世界的海盜都知道要遠離聯邦附近,你和我說海盜?”
自從聯邦在海戰打贏了蓋弗拉之后,整個東大洋靠西這片海域的海盜基本上都銷聲匿跡了,也不會有人冒著得罪蓋弗拉和聯邦兩個國家的想法,在這條航線上做點什么。
所以瑟德爾總督一聽是海盜搞的鬼,頓時就火冒三丈,這是把他當小孩子戲耍呢?
索倫干笑了兩聲,“聯邦這邊的搜救船已經開動起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有消息。”
“很快是多快?”
“…不知道。”
掛了電話之后瑟德爾總督很快冷靜了下來,他第一個念頭想到的就是林奇,這讓他感覺到棘手起來,他并不知道林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就是有這樣的感覺,絕對和林奇脫不了干系。
但現在的問題不只是船消失這個麻煩了,令他感覺到棘手的是那份合同里的違約金。
高達九億聯邦索爾的違約金他可掏不出來,這筆錢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地位。
這聽起來很可笑,可偏偏這就是事實,錢,面子,都丟了,皇帝必然要震怒,現在唯一要做的并不是找到那些船,而是甩鍋。
他重新提起了電話,撥通了索倫的號碼,電話一接通,他就稍稍壓低了聲音,“記住,你必須向所有人主張你的立場,我們和聯邦簽訂的是安裝合同,運輸不歸我們負責,我們也不承認任何運輸上的問題…”
索倫的反應很快,“您是說…聯邦人可能會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
“動動你的腦子都知道,甚至我都在懷疑那艘船是不是聯邦人自己開走的,他們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能拿到九個億的賠償金,這未必沒有可能,甚至林奇有可能和他們一起做了一個圈套。”
“你不要用蓋弗拉人的思想去揣測那些利益至上的聯邦人,他們為了謀取利益連總統都敢彈劾,記住我說的話,無論如何不要承擔我們不必要承擔的責任!”
“一切都和我們沒有關系,你可以關注但絕對不能表態…”
一艘貨船的失蹤在極短的時間里就引發了兩個大國的高度注意,連蓋弗拉皇帝都過問了這件事。
如果不是害怕造成誤會,他們都想要派遣軍艦前往厄珀利爾海峽尋找失蹤的貨輪了。
要知道,此時此刻那些先進的火力發電機組還沒有安裝破壞性的外殼,這也意味著他們可以無損的拆開所有的發電機組,掌握聯邦人的技術!
坐在書房里的瑟德爾總督皺著眉頭望著遠處,天邊蒙上了一層陰影,就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