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兩點半,火車終于緩緩的停靠在布佩恩的中央火車站外,從車站里隨著不多的人流出來,林奇深吸了一口氣。
污濁的空氣中透著一股子令人每一個細胞都興奮起來的味道,這是大城市的味道!
在塞賓市,晚上八點之后街上漆黑的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即便是好一些的地段,昏黃的路燈也讓人心里發怵。
除了少數中心街區會通宵的燈火通明之外,大多數地區入夜之后就會寂靜如水。
但是瞧瞧這里,放眼望去整個城市似乎都在放光,不排除的確有一些地方也非常的漆黑,但是遠處城市中心的天空則恍如白晝。
“先生,要用車嗎?”,等候在車站外的計程車司機主動問了一句。
林奇瞥了他一眼,不由得笑了起來,大城市就是和小城市不一樣,連計程車司機的穿著打扮都不一樣。
塞賓市的計程車司機沒有什么統一的服裝配飾,他們只需要從計程車管理公司花錢辦理一張運營許可證,就可以開始從事計程車運營。
沒有人給他們什么硬性的要求,更別說服裝什么的要求了,所以在塞賓市乘坐計程車,總能夠見到很多穿著古怪的司機,特別是夏天。
據說有一名司機被乘客投訴沒有穿褲子,并且要求司機和管理公司賠償她精神損失費,是的,是一位女乘客,她認為自己在某種意義上被侮辱了。
看看這里,計程車司機穿著黑色的制服,帶著一頂大檐帽,并且還佩戴了白色的手套,他們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放心。
林奇點了點頭,為薇菈拉開了車門。
林奇沒有攜帶什么行禮,薇菈倒是帶著一個行李箱,兩人上了車后林奇報了一個地址,布佩恩大酒店,計程車司機立刻發動起車輛。
布佩恩大酒店是布佩恩最好的酒店之一,主要用來接待一些重要的政要名流,也接待過一些來訪的外賓,很多人都認為,只要是住在布佩恩大酒店的人,就一定是有身份的人。
這種刻板的觀念一直延續到今天,即使是計程車司機,當他聽說林奇要下住在布佩恩大酒店的時候,態度都變得更好了一些。
大概二十多分鐘的車程之后,整個街道已經從漆黑變得明亮了起來,看著車窗外繁華的街道,薇菈有些好奇,“這里的治安很好嗎?”
林奇則看向了司機,“也許司機先生知道一些什么。”
司機聽到這句話后空出一只手正了正自己的帽子,他已經憋了十幾二十分鐘沒說話了,這差點讓他喘不上氣來,現在終于舒坦了,“先生,女士,以前的布佩恩還算安全,但是最近一段時間…”
透過倒車鏡,林奇看見到他臉上的面容有些肅然,“街道上多了一些到處游蕩的人,這段時間每天都會發生很多起搶劫案,前些天的時候據說還死了人。”
“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我建議兩位晚上最好不要出門。”
薇菈聽完之后有些感慨,“沒想到什么地方都一樣!”
司機似乎有些感慨,“現在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不管是這里,還是其他地方,真的哪里都一樣!”
計程車的司機是一個很喜歡說話的人,在林奇的詢問下,他談起了最近布佩恩一些沒有被外界所得知的消息,比如說那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債券受害者們。
這些受害者會聚在一起,在市政廳,交易所和一些金融公司外游行示威,看起來非常的熱鬧。
說話間車子停在了金碧輝煌的布佩恩大酒店外,門童立刻拉開了車門,并且打開行李艙,為乘客取出其中的行禮。
在支付了車費和一筆小費之后,林奇與計程車司機道別之后進入了酒店大門,看著林奇和薇菈的背影,計程車司機不由的感慨,這就是氣度。
有些乘客上了車后就會開始挑刺,并且想要減少乘車費用,他們還會在車上吹牛,也不尊重司機,更不會給小費,這種人司機見過很多。
可主動給小費并且還笑著和自己說“晚安”的人卻很少,也許這兩位是什么大人物,也只有大人物才會有這樣的氣度,說不定這能夠成為他和同行們吹噓時的話題。
第二天上午,在酒店的叫醒服務幫助下,林奇準時的起來,讓他意外的是薇菈比他起的更早,并且已經在大廳等他。
兩人見面后一起在餐廳享受了具有布佩恩特色的早餐之后,林奇談起了這次來布佩恩的主要工作。
當薇菈聽說他要收購債券的時候,忍不住驚訝道,“你瘋了嗎,那些東西現在就是廢紙,你是不是弄錯什么了?”
林奇一邊笑,一邊說道,“所以這才是一個好時候,我可以用廢紙的價格,把這些東西買回來,然后等他重新變得值錢起來。”
薇菈緊接著一愣,“你打算用多少錢收購那些債券?”
林奇的笑容更多了,“多少錢?不不不,親愛的,你理解錯了我感覺剛才說的‘收購’這個詞的意思,我打算按磅算錢。”
“你不是說它差不多是廢紙了嗎?”,林奇一口吞掉口中的奶酪球,拍了拍手,“那就給它一個符合它定位的價格!”
薇菈的腦袋完全跟不上林奇的思路和節奏,她覺得這件事不太可能成功,原因很簡單。
就算那些債券再怎么不值錢,它也是有“面額”的,鬼知道以后會不會突然有一天它又能夠兌現了,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人們都不太可能真的把它當做廢紙一樣拋棄掉。
這也是比較主流的想法,反正這些債券已經不值錢了,那么為什么不留在手里?
如果這只是一個孤立事件,那么自然林奇不會這么做,他會按照面額以一個很低的價格來回收這些債券。
可現在的情況不同,因為災難才剛剛開始,人們還沒有意識到這個月兩次暴跌并不是結束,它們甚至連開始都算不上。
避開了這個話題之后,林奇擦了擦雙手站了起來,“總之我們先看看情況,也許事情未必有我想象的那么順利。”
周一,三大交易所還沒有開門,門外就聚集了很多人,上周周五的崩盤讓這些人臉上失去了以往的笑容,他們面色沉重的站在交易所的大門外,小聲的交談著。
內容無非就是繼續觀望,還是及時止損。
這次所有人都受傷慘重,在股災面前不管是普通人,還是那些有錢人,他們損失的都非常的慘重。
普通人可能損失了他們的積蓄,也許還有一些貸款,而有錢人則蒸發了要用百分比來計算的身價。
這些人內心中都藏著一種黑色的恐懼,有些人甚至在微微的顫抖,人類的渺小和無力在這個時候表現的淋漓盡致,面對這樣明顯是人為的災難時,卻毫無辦法。
九點,交易所開門,交易員先一步進場,緊接著是所有投資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公示牌上。
九點二十分鐘,公示牌開始翻動,盤前交易開始了,但所有人的臉色都開始出現劇烈的變化。
盤前交易,是指非開盤時期的交易行為,這種交易行為會決定一只股票當天的開盤價格,同時很大程度上也預示著一只股票一整天大致的趨勢。
九點二十九分,不斷翻滾的公示牌已經讓交易大廳宛如追悼會的現場,在最后十秒鐘時,一只股票被摘牌,更加劇了這種悲觀的氛圍。
九點三十分整,幾乎所有的交易員都在瘋狂的出售他們代理公司賬戶內所有的股票,前段時間十塊錢一股的股票九塊錢沒有人要,那就八塊錢,七塊錢…
只要有人要,價格再低都不是不能考慮,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鐘時間,聯邦工業指數,三大交易指數出現了幾乎如同斷崖式的暴跌。
金融市場造成的震動遠勝于實體經濟的衰退,不到十點鐘,整個聯邦所有人都已經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了發生在布佩恩的事情。
災難降臨了!
無數被撕碎成片的紙屑廢物的到處都是,這些股票已經變得連廢紙都不如,憤怒的交易人,投資者完全失去了理智。
深不見底的走勢讓人內心愈發的惶恐,沒有人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碰到底部,恐慌性的拋售已經形成。
十點十分,總統內閣發布緊急總統令,要求三大交易所立刻停止交易,以減緩沒有理智的恐慌性集中拋售行為。
并且總統內閣新聞官召開了緊急的新聞發布會,列舉了一些應對的錯事,包括聯邦政府會動用一部分儲備資金來托盤,避免造成更大的災難。
也許是因為總統和內閣的決定給了投資人們一些信心,下午開盤之后并沒有出現明顯的跌幅,在短暫的持平之后聯邦工業指數和三大交易指數反而出現了短暫的上揚。
換手率持續增大之下給了人們一種幻覺,似乎一切真的都會變得好起來,他們也愿意相信這一點。
然而這一切,都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震動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