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哈姆斯沃思從來都不曾想過,人類竟然可以強到這種地步,更何況,對象僅僅是一個看似十五、六歲的少年啊,但是,那股摻雜著黑暗的強大圣力,那種恍如神明般的氣勢…“咔嚓、咔嚓!”會議室的墻壁仿佛也無法承受這股壓迫力,不斷呈現蛛網般的裂痕,架子上銀杯,懸掛的銀輝十字架,以及那尊神像,這些作為薩洛尼亞教廷的代表姓圣物,竟然也表現了陣陣無力,在這股強大的氣勢下裂開絲絲細痕。
那位紅衣執事說的對,這絕對不是縱容,而是那位少年主教所擁有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太過可怕了…“你在做什么,克萊斯特閣下?!”
“請停止這種愚蠢的行徑!沃爾蒙.克萊斯特主教!”
“請別忘記這里是薩洛尼亞最高評議會!”
在邦.哈姆斯沃思眼中,那些位受人敬仰的紅衣大主教一同運起身上的強大圣力抗衡著那股恍如風暴般的狂暴氣息,但是卻好似出于某種顧慮,并不敢做出實際的舉動,否則,光是擾亂最高評議會這一條,這足以…唔,話說,作為紅衣大主教,應該不會擾亂最高評議會吧?歷史中從來都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望著那位少年主教站在桌邊,雙手撐著桌面,眼神冷峻地望著那位教廷的最高首腦,邦.哈姆斯沃思簡直難以理解自己所看到的。
“你在做什么,沃爾蒙?”與少年對視了很久的老教皇緩緩地站了起來,右手猛得一拍桌面,大聲吼道,“你當這是什么地方!”
一瞬間,邦.哈姆斯沃思有種錯覺,仿佛這位教皇陛下僅僅憑借自身作為上位者的氣勢,就將那股暴躁的力量平息了下來…不,應該是面對著教皇陛下的質問,那位少年暴躁的情緒終于平靜了下來。
“…”出乎意料,完全出乎意料。
“給我去禁閉室好好反省一下,你這是一種什么樣的行為!這里是教廷的最高評議會,我們商議的,是關乎全人類的重大事件!私人的恩怨、仇恨,比得上全人類的安危重要么?沃爾蒙!你們…”說著,老教皇隨手指了兩名紅衣執事,低聲喝道,“把這個蠢貨給我關我禁閉室去,在他沒有反省自己的錯誤前,不準放他出來!”
話是這么說,但是看著那兩位紅衣執事尷尬而不安的表情,顯然是不敢在這時候上前。
邦.哈姆斯沃思分明看到,那位少年主教用復雜的眼神望了教皇陛下良久,不易覺察地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不是沃爾蒙,是索斯…”說完,默默地走出了會議間,那兩位紅衣執事對視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待回過神來的時候,邦.哈姆斯沃思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是的,那簡直不像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力量,在圣潔的圣光力量背后,他分明望見剛才的那位少年主教身上有著比惡魔更加可怕的氣息,那股源自黑暗,卻被黑暗更加深沉的黑暗力量…在那一瞬間,邦.哈姆斯沃思不懷疑自己會在這股黑暗力量中窒息,究竟對方是什么樣的人物?竟然能擁有這么可怕的力量,竟然能讓那些位站在教廷權利頂峰的樞機主教都為之忌憚。
“唉!”那位教皇陛下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仿佛在剎那間蒼老了許多,揮了揮手用疲憊的聲音說道,“就按剛才的決定的事項處理吧,作為各地區、各部門的管理者,我希望你們樞機主教肩負起引導者的責任,貫徹我們教廷的教義,保護我們的民眾,不要給黑暗勢力任何的可趁之機,賈斯珀.沃倫納與阿德林頓.坎托主教,如果能得到梵德爾的認可,那么十字軍方面就要兩位多費費心了…”
“是的,教皇陛下!”
“而取得梵德爾認可這方面,邦.哈姆斯沃思主教,就麻煩你了!”
“呃?是、是的,教皇陛下!”
“那么,諸位休息一晚后,便再度肩負起作為圣職者的職責吧,主與我同在,阿門!”
“阿門!”
最終,薩洛尼亞最高評議會落下了帷幕,望著那一位位樞機主教離開休息的背影,加里.韋普林頓大主教回頭望了一眼坐在椅子里仿佛思考什么的教皇,心中若有所思。
直到深夜降臨,處理完一天事物的老教皇緩緩地走在廊庭中,看他的表情,似乎留有幾分遺憾,卻又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走著走著,老教皇的腳步停了下來,望著庭院中的花草,溫聲說道,“是加里么?”
“啊,教皇陛下,”應了一聲后,加里.韋普林頓大主教從廊柱后的昏暗中走了出來,帶著幾分苦笑與自嘲,輕聲說道,“我有些相信您所說的了,關于那個孩子…但是,與其說那個孩子信任教廷,不如說是他信任您吧?——比起三年前,那個孩子確實有了一些轉變,白天我真有點擔心會出什么亂子呢…”
“呵呵,沃爾蒙是個不錯的孩子,只可惜就是無法割舍那股越來越勉強的仇恨…”
“越來越勉強的仇恨?那是什么?”加里.韋普林頓大主教好奇問道。
“如果只是仇恨,我并不會那么擔心,你知道的,那個孩子受到了斯洛斯力量的影響,不管是什么樣的事,他都無法長時間地維持興趣,但是就阿格斯而言,那個孩子在這三年中卻始終沒能忘記,這顯然有點不太對勁!——那個孩子啊,或許早已因為斯洛斯的力量淡忘了那股憤恨,了解到這種情況的他卻出于某種原因刻意讓自己記住,漸漸地,因為導師霍得.肯迪死亡而造成的憤恨淡薄了,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銘心的內疚,他潛意識不想自己忘卻,潛意識背負著這種沉重,單純只是為了仇恨而仇恨,多么令人悲傷啊,從某種方面說,他也只是一個傻孩子吧…”
“我倒是覺得關鍵,是心中的芥蒂無法消除吧?或許,等解決了阿格斯的事后,這種現象會好轉也說不定,那個孩子對于那股黑暗力量的執著,無非就是阿格斯太過于強大,一旦他擊敗了阿格斯,對黑暗力量的執著自然就小的多了,到時候,他會主動割舍心中的邪惡…”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老教皇微微嘆了口氣,抬頭望著月色,沉聲說道,“這次與梵德爾的溝通,實在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啊,除了新晉的邦.哈姆斯沃思與沃爾蒙外,其他十位樞機主教都是管理各地方、各部門十年、二十年的老人,帝國的黑魔法師對他們抱有警惕,雖說是溝通,但是或許也會引發不必要的沖突,就這一點看來,邦.哈姆斯沃思確實是最好的人選,你應該也看過他的資料,他并沒有什么過人的力量,二十年中,他從來不依靠武力解決問題,單單用口才與仁慈的心管理著地方教區,就連在一度犯下罪惡的人都享有良好的口碑,不崇尚武力的他,我個人覺得是派去梵德爾的最佳人選…”
“就這一點說,我覺得那個孩子更加合適,他出身帝國瑞奧克斯魔法學院,而且與梵德爾也有一定的關系…”
“話是這么說,但是那個孩子太依賴力量了,什么事情都想著用武力解決…雖說派他去能更好地獲得梵德爾的信任,但是如果一旦發生沖突,勢必是牽連整個教廷…”
“您太多慮了,那個孩子曾經就去過梵德爾…”
“曾經是曾經,現在是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那個孩子現在并不是單純的帝國黑魔法師學徒,他是作為我們教廷的外派使節前去梵德爾的…”
愕然地望了一眼老教皇,韋普林頓大主教釋懷般笑了笑,低聲嘆息道,“看來您的這份善意,那個孩子似乎沒能明白呢…”
“呵呵,畢竟他還太年輕了…”老教皇微微一笑,隨即搖了搖頭嘆息說道,“時間還是太緊迫了…前幾年,我對仁慈的主讓我繼續留在人間茍延殘喘表示衷心的感激,但是現在,我卻因此滋生了幾絲邪念,如果能給我更多的時間,只要再給我三年…”
“陛下…”
“唉,這不是作為神職者應該說的話吧,呵呵呵…”
“教皇陛下…”韋普林頓大主教微微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陛下,您認為那個孩子會善罷甘休么?”
“他啊,才不會呢!我不是說了么,他是一個很頑固、很有主見的孩子…”
“那…”韋普林頓大主教愣了愣,隨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懷疑地望了一眼老教皇,猶豫問道,“您剛才…去了禁閉室?”
“呵呵?”老教皇微微笑了笑,拄著拐杖朝著廊庭遠處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腳步,用帶著幾分惆悵的口吻說道,“以我的名義對外發布,隸屬教廷樞機院,樞機主教、兼異端審問局總長、黑暗裁判所監察官,沃爾蒙.克萊斯特,不聽命令,違反教義,在禁閉期間不思反省,為了私人恩怨,私自離開薩洛尼亞,刻曰起,暫時免除其樞機主教、異端審問局、黑暗裁判所此三項的職位,令各教區地方適情緝捕…就這樣!”
“…”張了張嘴,韋普林頓大主教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暫時免除?適情緝捕?這…您真是太縱容那個孩子了!
微微嘆了口氣,韋普林頓大主教哭笑不得地說道,“您還真是睿智呢!”
“呵呵,不是狡猾么?”老教皇捉狹地眨了眨眼,隨即沉聲說道,“以后的事,就拜托你了,加里!”
“是,教皇陛下!”
幾天后,薩洛尼亞發生了一系列的重大事件。
首先,作為教廷十二位樞機主教之一的沃爾蒙.克萊斯特主教因為私人的恩怨,不尊命令,在禁閉期間私自離開薩洛尼亞前往帝國,明顯違背神圣的教義,被暫時免除一切職務,并受到通緝。
其次,年已老邁的教皇因為歲月的關系,終于無法再憑借病入膏肓的身體主持教廷,臥病退位于原宅調養,由加里.韋普林頓大主教并樞機院其他幾位主教、或主教代表暫時代教皇理事,在選出新任的教皇前,暫停所有地方主教級以上的圣職者的任命、罷免,并于新教皇理事一年后重新開啟此機能。
再次,教皇空缺期間,凡重大事件必須在至少六位以上樞機主教到場的情況下舉行會議評定,另外,在至少六位樞機主教的意見一致的情況下,可以以代理教皇的名義調動教廷所有相關人員并軍事力量,包括十字軍在內的所有教徒。
最后,教廷以新晉的樞機主教邦.哈姆斯沃思為使節前往帝國占星之城斯格德爾。
在聽說這幾件事的時候,凱特麗娜與埃迪、蓋勒、格特正在他們居住的屋子里商議秘密聚會的事,畢竟他們很久都沒有聚在一起了,打算再拉幾個朋友弄一個小型的聚會。
忽然聽說這些事,他們顯然有些難以置信,尤其是第一條…“那、那個家伙叛逃了?”嘴角仍沾著幾點果汁,蓋勒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才不是叛逃呢!”凱特麗娜看似很氣憤地駁回了蓋勒的話,咬著嘴唇低聲說道,“他只是…只是…”
“只是不聽命令罷了!”擦拭著單片眼鏡的格特看不過去,替凱特麗娜說道,“很奇怪么,那個家伙?命令、條規什么的,他從來就沒有在意過吧?”
“是呢,”作為見習圣騎士的埃迪微笑著聳了聳肩,學著索斯的口吻說道,“那個家伙當初可是把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氣地不行呢…”
“埃迪、格特…”凱特麗娜咬著嘴唇為難說道,“不是那樣的吧,我覺得索斯工作的時候很認真的…”
“認真不認真那是另外一件事,”舔了舔嘴邊的果汁,蓋勒幸災樂禍地說道,“我就知道要出亂子,沒想到那個家伙竟然這么大膽,不顧評議會與教皇陛下命令,私自前往帝國,嘖嘖,我很好奇用來追捕那家伙的隊伍,究竟會是怎樣呢?圣裁官?黑暗牧師?還是一位樞機主教親自去呢…喂喂,一般的隊伍可抓不到那家伙哦!”
“我倒是不覺得會派圣裁官與黑暗牧師,畢竟索斯那小鬼是他們的總長、監察官…再說,我感覺這件事有點奇怪…”搖了搖頭,格特冷靜地說道,“前幾天根本就聽說教廷有任何動靜,就算索斯那個家伙,也不可能在不驚動其他守衛神父的情況下輕易從禁閉室離開吧?感覺像是有人故意讓他離開似的,還有那條通令,怎么看都覺得別扭…”
“應該是出乎教皇陛下的保護吧,”聳了聳肩,埃迪端著果汁喝了一大口,微笑著說道,“因為韋普林頓主教的關系,我和索斯以前經常見面,那家伙啊,雖然是樞機主教,但是因為工作態度的原因,和其他幾位主教的關系鬧得很僵,教皇陛下畢竟年紀大了,聽說還將自己的圣力傳承給了索斯,以壓制那股黑暗力量,以一位普通老人的身體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我覺得應該是借著這次事件的契機,暫時保護索斯那小鬼,你們也知道,那小鬼的脾氣差得很,但卻繼承了教皇陛下的姓氏,已逝的兩位大主教又和他關系不淺,更糟糕的,是他還具有教皇候選人的資格…你們覺得那些頑固守舊的大主教們會放任這家伙么?尤其是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
“說的也是,”格特附和地點了點頭,冷靜說道,“索斯本身是帝國人,只是憑借自身強大力量以及與兩位已逝大主教的關系,以及教皇陛下的信任才能成為樞機主教,那些頑固派的大主教不提出反對也僅僅是因為教皇陛下的原因,一旦哪一天教皇陛下不在了,索斯的處境就會變得很糟糕,還不如借此機會讓他前淡出頑固派的視線,至于什么時候可以重新恢復職位,那可就說不準了…”
“不管怎么說,通令也好,緝捕也好,只是個過場,教廷內部了解索斯實力的頑固派是不會去挑撥那家伙的底線的,沒有問題的!”埃迪總結似地說道。
確實,在作為代理教皇職權的評議會成員之一,加里.韋普林頓大主教的協調下,那些位樞機主教默認了這個事實,畢竟他們說實話也不想天天看到那個無法無天的小鬼。
與對待帝國的態度一樣,教廷內部并不是鐵板一塊,激進派、頑固派等派系甚至比帝國還要根深蒂固,雖然不是出于利益的目的,但是這種由個人主觀而滋生的不同立場,亦或是因為信仰的太過堅定、甚至造成了姓格上、認識上的扭曲,卻是更為糟糕的。
而更糟糕的,無非是教廷中某些知情人士,這些人知道,現在正有一位身上帶有三枚的少年成為了通緝者,而且這個少年不但擁有著強大的力量,更掌握著能夠開啟教廷最終力量、古代遺跡的鑰匙…而這一切韋普林頓主教所頭疼的事,索斯顯然是無法預料到的,或者說,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雖說有著三枚圣痕以抵御那股黑暗力量,但是對于作為黑暗勢力頂點遠古意志斯洛斯的力量,并不是那么簡簡單單就能被驅除的。
雖然緩慢,但是索斯的身體也像阿格斯那樣,正漸漸地惡魔化,尤其是當他施展過多圣力,或者體內圣力受到遏制的時候,皮膚表面就會浮現出使徒特有的黑色符文刺青,而隨著這種現象的越加頻繁,他的靈魂便不免被被斯洛斯的力量所吞噬,與人類的身份越來越遠。
人類的身份啊…幾天后,索斯來到的邊境地區的柯爾特荒原一帶,雖說是荒原,并不是指這里除了沙土就沒有別的,其實這里還是有不少的森林與河流,荒原所指的,是這附近沒有人們居住,畢竟這里是帝國與教廷對峙了幾百年的戰場之一,就算是幾千里而無人煙也不稀奇。
在過去的幾天中,對了避免發生不必要的沖突,索斯在路上避開了各地區城市、修道院和各地方教會,畢竟在怎么說他現在也是受到通緝的人,雖說對于那些緝捕的力量實在不放在眼里,但是如果就這樣大模大樣走在各教會所在的街道上,還是會引發各種不必要的沖突,要知道教廷的教徒在某些事上可要比帝國人頑固、執著地多。
再說,離開薩洛尼亞的時候,索斯身上并沒有攜帶足夠的金幣,畢竟在這三年中,這方面的事一般是由副長切舍修士準備,確實,如果讓一位樞機主教在部下跟隨的情況下親自掏錢,這未免也太不像話了。
于是乎,漸漸習慣了那種的生活的索斯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在各地區城市中獲得食物的補充了,雖說薩洛尼亞人有信仰,不像帝國人那樣注重金錢利益,但是最基本的買賣關系仍然是作為維系家庭生活的最基本要素。
趕了幾天的路,再加上中途在道路上遇到障礙時連續用閃現前進,就算是身體素質遠超人類的索斯也有點吃不消了,他迫切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當然,如果有食物的話那就更好了。
但遺憾的是,柯爾特荒原一帶因為邊境的原因人跡罕至,基本上是遇不到什么村落。
露宿是沒有問題,但是食物方面…“嘁!”感受著腹內傳來的陣陣餓意,走在小路上的索斯有些煩躁地朝著四周打量著,尋找著可以充饑的東西。
忽然,遠處路邊的草叢動了動,索斯的眼神微微一凜,心中暗暗說道,兔子?野豬?山狼?
不對,那好像是人的氣息…本想著吃頓烤野兔、烤野豬、烤山狼的索斯微微有些失望,在他的魔力感知范圍下,草叢中竄出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或許是看到了站在路上的索斯,用清脆而好聽的聲音急匆匆喊道,“快…快跑!”
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索斯打量了對方幾眼,他發現那兩人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和一個年紀稍稍比較大些的女孩子。
“快,快跑啊!”女孩子再度大聲喊道,當聲音傳到索斯的耳中時,兩人已經從他身邊擦身而過了,看他們那驚慌失措的模樣,仿佛是被什么追趕著似的…“哼!”仿佛感覺到了什么,索斯的嘴角露出幾絲淡淡笑意,因為他看到在兩人的背后,一頭非常碩壯的黑棕色野豬從草叢里竄出來,鼻子噴著白氣,展露著嘴邊的兩顆獠牙,氣勢洶洶地沖向索斯…唔,看看那根戳在它身上的木棍,或許它的目標只是那兩個小孩子而已。
食物啊…那個人究竟在做什么啊,傻掉了么?
已經跑過的女孩子不忍地轉過頭來,卻看到索斯一動不動地站在路上,大聲喊道,“你在做什么,快跑啊!”
在女孩子驚呼聲中,望著那頭越來越近的、氣勢洶洶的野豬,索斯微微抬起右手,在那頭野豬靠近時看似輕松地在他腦袋上一拍,只聽轟的一聲,那頭野豬的身體竟然整個兒掉轉過來,腦袋深深埋入地下,倒立的兩條后腿一陣抽畜,便沒有了動靜,而在這附近的地面上,卻是裂了一道道蛛網般的裂痕。
“好…好厲害…”女孩子吃驚地睜大著眼睛,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了回來,見那個身穿黑紅色制服的少年眼神復雜地望著自己的左手,小聲說道,“你…你沒事吧?”
望著自己的右手沉默了一會兒,索斯微微搖了搖頭,正當他想彎下腰將那頭陷在泥土中的野豬拎起來時,那個小男孩忽然又跑了回來,手中握著一根削尖的木棍,沖著索斯惡狠狠說道,“不許動,這是我們的獵物!”
望了一眼那小男孩,索斯冷哼一聲,淡淡說道,“你們的獵物?”他刻意地加強了獵物兩字的語氣。
小男孩的臉上不由地露出了幾分羞惱的神色,畢竟他們之前是被這只野豬追著跑的,說是獵物,確實有點牽強,但是…“是的,”望著對方眼中那幾分輕蔑的神色,小男孩不服氣地昂起頭,指著戳在野豬身上的木棍,氣鼓鼓地說道,“你看,這就是證據,我們本來打算把它的體力耗完,誰讓你中途插手的?”
“哦?和野豬比體力么?不錯…”索斯敷衍似地點了點頭,微微彎下腰,僅僅用一只右手便將那只碩壯的野豬整個提了起來。
“不許動!我叫你不許動…”
還沒等氣惱的小男孩把話說完,那個小女孩一把拉住了他,搖搖頭,輕聲說道,“別這樣,阿吉…”
“可是貝拉姐姐…”
“好了,做人要誠實,”拍拍小男孩的腦袋輕聲安撫著,名叫貝拉的女孩子轉過身來,誠懇地感謝道,“很感激您救了我們,謝謝您!”
長時間地望著那兩個小孩子,索斯忽然有種莫名的恍惚,仿佛那兩個看似姐弟的小孩子的形象,在一剎那變得朦朧起來,尤其是那個叫貝拉的女孩,竟然變成了那位曾經出現在自己夢中,很熟悉卻又什么都想不起來的女孩子…捂著眼睛搖了搖頭,將那種詭異的感覺拋之腦后,索斯淡淡說道,“不必了,我也不是為了救你們才動手的…”說著,他一手拖著那只野豬朝著遠處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望著身后那個死命拽著野豬后腿的小男孩,古怪說道,“你想做什么?”
“分我們一半!”名叫阿吉的小男孩理直氣壯地說道,“這只野豬本來就受了傷,是我們弄傷的,所以要分我們一半!”
“阿吉!”貝拉匆匆跑了過來,臉上露出幾分惱意,低聲說道,“不要再給別人添麻煩了,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么?如果不是那個人,我們可能就會被那只野豬殺死…你怎么能這樣?”
“但那是我們的獵物!”阿吉死命地甩著右手,他想掙開貝拉拉著的手。
忽然,只聽“啪”的一聲,小男孩的臉上浮現出五道紅印,只見貝拉輕輕摟著小男孩,無聲哭泣道,“別在這樣了…”
望著那兩人,索斯只感覺自己渾身一震,仿佛那一記耳光是打在自己臉上一樣,他愕然發現,自己好似曾經也經歷過類似的事,但是,為什么半點都想不起來呢?
對索斯道了一聲歉意,貝拉拉著弟弟阿吉的手離開了,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望著那個小男孩用帶著倔強而又不甘心的眼神頻頻回頭望著那只野豬,索斯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等等!”
幾分鐘后,小男孩阿吉終于得償所愿地拖著那只野豬歡歡喜喜地走在路上,別看他非常吃力的樣子,現在的他可是非常開心呢。
而在他前面,貝拉好奇地打量著身邊比自己年長幾歲的索斯,不住地說著謝謝。
“行了,不需要道謝!——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么多,浪費食物是不道德的,是對神明所賜之物的褻瀆!”
“咦?”貝拉愣了愣,詫異說道,“神明?”
索斯這才回過神來,皺眉捂了捂額頭,確實,這話不像是他說的,但是在薩洛尼亞住了三年,天天聽著那一幫人“神明”、“神明”,潛移默化之下,他不免也受到了一些影響。
“別在意,我只是那太浪費了!”
“哦,”貝拉釋然一笑,隨即停下腳步,好笑地望著小男孩吃力地拖著那只野豬,微笑說道,“笨蛋,你一個人怎么拖地動嘛,我來幫你吧!”
“才不需要你幫忙呢!”雖然小臉被憋得通紅,但是小男孩的態度十分堅決,“我是男人!不需要女人幫忙!”
“是么?”貝拉揶揄一句,好笑地望著氣喘吁吁的小男孩。
望著眼前這一幕,索斯不由自主露出幾分發自真心的笑意,隨即,他板著臉走了過去,用一只右手便將那只野豬抗在背后,淡淡說道,“男人?小鬼,你還早了點!”
“你…”望著索斯輕輕松松便將自己拖不動的野豬抗了起來,阿吉氣鼓鼓地望著他,然而眼中卻露出幾分憧憬。
十幾分鐘后,他們來到了一條小溪邊,那里有一片小樹林,看著小溪旁那一圈用石頭圍成的簡單篝火痕跡,不難猜出這是那兩個小鬼的“住所”。
烤野豬必須得有足夠的柴火,蹲在小溪旁的貝拉一邊清洗著那只野豬,并將它身上的肉割了下來,而小男孩阿吉則是到樹林中撿拾掉落的樹枝去了。
幾分鐘,他捧著大一堆樹枝回來了,坐在那一圈石頭旁,用兩枚打火石啪一下啪一下地打著火。
而索斯則坐在一塊石頭上饒有興致地望著他們,因為從他們身上,他仿佛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覺。
見索斯發呆干坐著,小男孩氣憤地說道,“喂,你也幫忙啊!”說著,他硬是將兩塊打火石塞到了索斯手中,蹦蹦跳跳朝著小溪旁的貝拉跑去,口中說道,“你來點火,我去幫貝拉姐姐!”
“…”望著手中那兩塊略顯濕漉漉的打火石,索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隨手將其丟在一旁,右手啪地打了一個響指。
只聽“熊”的一聲,篝火頓時燃了起來。
差不多三年沒用了吧,火焰魔法…還沒等索斯感慨完,只聽一聲驚訝的呼聲,小男孩興沖沖地跑到索斯身旁,瞪大眼睛說道,“你…你會用魔法?你是黑魔法師么?”
“黑魔法師?”聽著那聲熟悉的稱呼,索斯愣了愣,打量著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古怪說道,“你們…你們不是薩洛尼亞人?”
仿佛是什么被戳穿了一樣,小男孩不安地后退著,就在這時,貝拉帶著幾塊洗干凈的野豬肉走了過來,點點頭誠懇說道,“是的,我們并不是這里的人,我們來自帝國,一個叫做吉爾里的小鎮…”
聽著她語氣中的拘束,索斯淡淡說道,“是么,帝國還在戰爭中么?”
“嗯,”貝拉微微嘆了口氣,低著頭將肉塊用剝了皮的樹枝串了起來,帶著幾分悲傷說道,“到處都在打仗,穿著黑色鎧甲的騎士把我們從鎮上趕了出來,說是要把我們帶到薩森去,但是聽說被帶到薩森的人們一個都沒有回來…”
阿格斯那個家伙已經開始在收集靈魂能量了么?嘁!
皺了皺眉,索斯沉聲問道,“什么是穿著黑色鎧甲的騎士?皇家騎士團?”
“不是呢,雖然我們沒有見到過皇家騎士,但是那些穿著黑色鎧甲的騎士…他們簡直不像人,他們很殘忍,反抗的人都被當場殺死,小鎮上最有力氣的里約大叔也打不過他們,一下子就被殺死了,他們簡直就是惡魔…”
“斯格德爾的黑魔法師在做什么?他們沒有幫助你們么?”
“斯格德爾?”貝拉愣了愣,回憶說道,“好像聽說過…”說著她愣了愣,望著索斯詫異說道,“您好像很清楚帝國的事…”
“哼,當然,因為我在帝國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嘛!”
“您…您也是帝國人么?”
“算是吧,曾經住在梵多,梵多城的赫利瑞奧克斯,聽說過么?”
“魔法之城?瑞奧克斯魔法學院?聽說過,聽說過,”貝拉一臉驚訝地連連點頭,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輕松了許多。
“是么,那…你們會在這里?”
聽到這句問話,貝拉臉上的喜悅表情一下子就降了下來,翻著手中的烤肉,低聲說道,“小鎮上的人為了逃避戰爭向南方遷移,我們跟著隊伍來到了,但是那里的人不愿意放我們進入薩洛尼亞,說是我們的身體中寄居著惡魔…”
,那可是薩洛尼亞的邊境要塞啊,是當初的主要戰場,那些十字軍們也駐扎這里,確實不能隨便放帝國難民進入城市,尤其是現在這段時期,就連薩洛尼亞也受到了瑪門力量的影響,帝國首當其沖,這種情況應該更加明顯,把一個被邪惡力量控制的難民收容城內,或許會發生許多不必要的沖突。
更重要的是,并沒有那么多的食物,畢竟除了城內的居民,他們還要擔負起成千上萬十字軍的口糧…想到這里,索斯沉默了,他感覺到有點頭疼,因為要穿過邊境,就必須從經過,否則就需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時間來穿行沒有開辟過的山林險道。
原本還打算混過去,但是現在外有許多帝國難免,駐防必然是相當森嚴的,在這種情況下想混過去,難度相當高啊。
而如果是強行突破的話,別說阿拉貝爾擁有薩洛尼亞最堅實的防護系統,更糟糕的是,一旦發生沖突,勢必會便違背了自己對老頭的承諾,不與教廷為敵…嘁!
就在索斯皺眉思考的時候,遠處的樹林中忽然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
“是…是狼么?”阿吉好似被嚇得臉色鐵青,但還是勉勉強強地握著那根被削尖的木棍站了起來。
索斯的眼神也一度變得凝重而警惕,但是隨即,那股子凝重與警惕便被幾分哭笑不得的神情所取代。
只見伴隨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一個身影從樹林中走了出來,是一個男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充滿褶皺的大紅袍,表情似乎非常尷尬。
“那個…好香啊,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分我一點么?因為迷路,我已經餓了好幾天了…”正說著,那個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盯著索斯露出一臉的不可思議之色,指著索斯仿佛斷斷續續地仿佛想說些什么。
而同時,手中握著烤肉的索斯也有些愕然。
這個家伙怎么會在這里?
新晉的紅衣大主教,邦.哈姆斯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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