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楚云升平靜住亂哄哄的心情,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肖納帶回的消息也是大事,都撞到了一起,今晚看來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想了想,乘著肖納還沒有進來,彎下腰,挺舍不得地把煙屁股撿起了起來,擦了擦,趕緊乘著元火燒完的最后一節前用力地吸了一口。
“王,不,大人,出大事了!”
肖納剛跨進房門,開口的第一句便十分嚇人地說道。
楚云升捏著煙屁股的手就一抖,嗆住了,激烈地咳嗽了幾聲。
他原也不是一個不鎮定的人,剛才的事情再加上他對肖納帶回來的消息的預期,影響都太大了,鎮定不下來。
“大人,您沒事吧?”
肖納急忙想要上前扶住楚云升,這才看到房間里還跪著一個“人”,等看清楚其性別特征,不由得地一愣,傻了眼,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才好,顯然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我沒事,你繼續說,出什么事了?”楚云升將煙屁股揉成一團捏在手心里,元火灼燒著皮膚,令他重新恢復鎮定。
很奇怪,這個元火,不屬于他自己,能傷害自己的肌膚。
肖納遲疑了一下,看了地上的小侍姬一眼。
楚云升順著他的目光,才發現自己真是昏了頭了,竟然忘記她了,便擺手道:“你別跪著了,先出去吧,我們有事要談。”
小侍姬應了一聲,揉著膝蓋,歪歪倒倒地站了起來,扶著墻壁幾乎是一步一動地艱難走出去,不知道是跪久了,還是被嚇的。
鑒于她身上的衣裳極度不整,行動困難的一幕落在肖納的眼里,使得他再看向楚云升的目光里便充滿了驚嘆與困惑…
“不是說出大事了嗎?怎么不說話?”楚云升煩心地說道。更不想解釋什么,亂哄哄的,完全沒那個心思。
肖納連忙收回目光,神色一變。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我們的人和密以修的人快打起來了!”
“我們的人和密以修…”楚云升重復著肖納的話,說到一半,眉頭一揚道:“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去了那么久就跟我說這個?看到和我——長相特別的人沒有?”
肖納楞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有些擔憂地看著楚云升。
楚云升皺起眉頭,又不放心地問道:“你真的沒看見?”
“沒有,屬下特別留意了別人的長相,沒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肖納這回沒有急著開口,想了一下,以確定的語氣回答道。
“那就奇怪了。”楚云升窸窣起身,走到窗前,覺得這事還得弄清楚,不能稀里糊涂。轉身道:“不行,你再去找,加派人手,全部血騎都散出去找,如果還不夠,找鮑爾,讓他出動軍隊!”
肖納面露苦色,張了張口,大概怕又被楚云升訓斥,沒敢說話。
楚云升見他臉色不對。皺眉道:“你怎么也學起文蘿來了,有話直說,調不動?還是大家都累了要休息?”
肖納連忙搖頭道:“大人,不。王,不是的,您的命令大家就是拼死也會完成。”
為了避免和胡爾之間稱呼沖突,也為了維護起忽悠的行走之名,血騎們在楚云升的要求下正逐漸改變稱呼,但私下里面。他們仍喜歡稱呼“王”,因而總是亂套。
楚云升見他又吞吐了,不由地煩悶道:“肖納,有什么話就快說,都什么時候了!”
肖納噗通一聲突然單膝跪在了地上,仰頭道:“王,救救那些嬰兒小孩吧,它們——”
楚云升冷下臉來道:“肖納,我不是說過,不準干涉他們的事情嗎?”
肖納搖了搖嘴唇,咬牙切齒道:“王,入城時,它們故意帶您繞過了刑場,您沒看到刑場,一排排的嬰兒,一排排的孩子,有的都已經五六歲了,仍被綁在那里,它們殺人手都殺麻了,刀也殺卷了,就用騎獸一個一個地踐踏,直到踩成一堆堆肉泥,或者直接從城堡山摔下去,到處都是慘叫,還有,送一個地球人的小孩過去,就能換到一份食物,這是我們的地球不是他們的!王…”
楚云升坐了下來,等到肖納的情緒穩定下來,沉聲道:“我雖然沒有刑場,但我知道,第一,它們殺的不光是地球人,還有自己的種族;第二,你也不是人類,操心也輪不到你;第三,你們可以罵我冷血,罵無情,但我要告訴你,你,我,加上整個血騎,都誰也救不了,五國齊殺嬰兒,你能救得了誰?第四,人類自有英雄輩出,輪不到我們,而且我們如果打亂計劃提前與五國沖突,最終殺不了眾生之巔的樞機,到時候死的可不光是嬰兒小孩,這個簡單的道理,你明白嗎?第五,我同樣也說過,你們可以干涉,但救的對方必須是你們的熟人相識,只要符合這一條,我親自為你拔刀出戰,誰敢擋你,我第一個殺它,哪怕是胡爾,是樞機,我也會去拼命!”
“所以,你來求我,我只能告訴你,如果其中有你的熟人相識,你們帶人去救,和密以修翻臉都不用怕,我來處理,如果沒有,交給鮑爾去處理,這是他們該干的事情。”
還有些話,楚云升并沒有說出來,肖納也算最早跟隨他的血族了,以前殺過多少人他不知道,后來殺過的人應該很多,同情不懂世事沒有自我保護能力的嬰兒小孩們被血腥虐殺,他能理解,但情緒不應該波動這么大,這是兩把事,而且大陸國也不是只沖著地球人來的,除非被殺的是肖納親兒子。
肖納果然嘆息一聲,敘述事情的原委道:“王,您說的我都明白,我們這些人手上都有無數條命,沒什么資格指責別人什么,豬頭人殺人類殺得多到海里去了,我也波瀾不驚,早習慣了,這個世界哪天不死人?
但誰都是父母生養的。聽著那些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被集中起來還不知道要被處死的嬰兒小孩嘻嘻鬧鬧的聲音,我恨的不是大陸國人,是地球人中的敗類。搶奪別人家的小孩送去處死,為得只是換取一份粗糙的食物,還是不是人?
我也是一個父親,孩子現在仍在老血族的大營,生死不明。所以我能明白那些父母被搶走小孩,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虐殺至死,卻無能為力的巨大痛苦,所以,我一口氣殺了十幾個這樣的人中敗類,尤其是發現的第一個敗類,我用戰馬用大陸國的辦法踐踏踩碎了他的腦袋,小孩我交給軍警,但她的養父養母已經被這個敗類殺了,遲早還是會餓死被殺死。
我知道那就不是我能管得著的事情了。我們是您的部下,沒有您的命令,我們紋絲不動,除了殺了一堆的敗類,面對圍涌上來哀求我們的父母,看著大陸國人處死一個個嬰兒小孩,我們也無動于衷,劍不出鞘,馬不邁蹄。
但,但——”
說到這里。肖納猶豫了一下,見楚云升沒說話,便繼續說道:
“但,可能是被我們血騎冰冷的目光嚇住了。行刑的金甲騎士見到胡爾的紫金騎士也對我們客客氣氣,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沒有再繼續殺下去,撤了回去,誰想到它們這一撤,讓那些父母們以為它們是怕了我們。全都瘋了一般上去搶人,因為我們在,金甲騎士沒敢大開殺戒,當第一個嬰兒被搶出來后,全城的人類都暴動了,現在他們威逼著鮑爾的美隊為他們開戰,搶回所有嬰兒小孩,我見事情不對,趕緊回來,才發現城主為了招待胡爾和您,關閉了宴會大門,誰都進不去,外面都快打起來了,里面的幾個大人物都還不知道。”
“所以,王,現在就是派出大家,也沒辦法找人了,您降罪于我吧,我把事情弄砸了。”
“王,還有一句話,可能會冒犯于您剛才的話,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說?”
楚云升看他一眼,道:“說。”
肖納吸了一口氣,小心道:“王,二戰之后,有一段話流傳很廣,用在今天,我就在想,如果它們今天殺的是嬰兒孩子我們不管,明天殺的是地球人我們也不管,那么,將來它們要殺我們,我們身邊還有誰呢?即便是血族,想要補充同類,也得從人類中尋找啊。”
楚云升詫異地看著肖納,沉默片刻,道:“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插手也不行了,胡爾應該很快就會來找我,這樣,你和我兩個大老粗,肯定處理不好這種事,你讓文蘿來,我和她說,讓她去處理。”
肖納應了一聲,站起來,飛快地退了出去,出門的時候,還順帶看了呆在門口沒走的小侍姬一眼,眼神復雜。
楚云升沉思起來,那個人沒找到,是自己感覺錯了,還是方向不對?外面又鬧成了那個樣子,一時之間,想要再找出來,怕是真的不可能了。
這也算是他一塊心病了,只能暫時壓下不去想,腦袋中卻立即又冒出剛才的詭異事件,一波接著一波,饒是注射了紅液,精力也有點跟不上了。
想了想,他揮一揮手,地面上一縷撕裂的絲織物帶著飄香緩緩飛入他的手掌,這種感覺還真是奇特,不需要費什么力氣,只要想一想,動一下念頭,就能隨意操控物體。
關鍵在于,沒有元氣波動,就說明沒有利用元氣來實現物體的隔空操控,否則他也不會如此驚訝,以前他就會的“元氣手”,就有這個能力,在普通人眼里,也是不可思議的。
但不動用天地元氣,就能實現隨意操控身邊的物體,在他的影響中,這真的就是神仙才具有的超凡能力!
他連樞機都為突破,怎么能擁有?
即便是樞機,他見到過的幾個中,也沒有展現過這種能力,不管是第三弝涒還是這里的五國樞機,出手前可能看不出什么動靜,但出手后一般都有能量波動過的痕跡。
自己怎么會突然就有了呢?
他倒推時間,在入城前還沒有,入城后宴會上也沒有,只有進入到這個房間后才有,而且是觸動了第三股能量后才出現的。
江面上他也觸動過,事實證明,一路上他很正常。
所以,問題必然出現在江面上的那一次觸動與進入房間后的第二次觸動之間。
他細想這期間發生的事情,只有兩件事有嫌疑,其他比如道克拉格的食物,應當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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