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異終于松了一口氣。
楚云升最終沒有真的撲殺上來,停在距離他們兩三步遠的地方,雙手張開,腦袋微微仰起,像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圣而肅穆,但面容倒是扭曲成了一團,似是很痛苦的樣子。
然后,然后就沒有了。
但是,拔異敏銳的感覺到,好像,似乎,自己忽然間失去了什么最寶貴的東西!
他的這種感覺很快得到了證實,塔山一般的教練格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著楚云升有一點宗教般神圣味道的姿勢,小心地、不確定地向首領拔異求證道:
“我好像打了一個冷顫!”
“我也是…”“那種感覺…”“不會是…”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看著楚云升扭曲而猙獰的兇悍面孔,都不由得地哆嗦一下,露出一種難以言述的古怪表情。
騎在馬上,此刻正遭受一強烈零維撕裂感的楚云升,差點一個跟頭從馬上栽下來。
“不就拿了你們一點點的命源么,至于是這種表情嗎?”
他一邊暗自心道,一邊將最后一絲來自拔異等人的命源強拉入零維,忍受著零維中巨大的撕裂感,他沒辦法進入零維去控制,只能默默地用堅強的意志力抵抗所有痛苦。
這種感覺就像有人拿東西塞入了自己的腦袋里,攪拌,攪拌,炸裂裂的膨脹,仿佛隨時就會嘭地一聲如水泡般被戳破一樣灘成一堆水跡。
他早知道影人不會那么好心把吸取命源的辦法告訴自己,大膽一試之下,才明白這種辦法絕不是樞機以下的生命所能夠使用的,起碼也得樞機以上。
但不試,他也無法知道這其中的神奇之處,也無法讓他能夠對樞機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一點點了解。
如果現在面對是瀕死的生命,零維崩潰中,命源正在流失,這種方法不會有什么問題。只是起到一個渠道橋梁的作用,架通收取命源者與被收取者之間,樞機或者樞機以下的生命使用起來區別不大。
可如果面對的是正常的生命,問題就來了。正常的生命零維完好,想要使它命源流失出來,就必須創傷它。
零維并不是存在于腦袋中,因為意識的原因,那只是一種感覺。只要生命機能喪失,零維很快就會失去多維的支撐而崩潰。
而影人的這套辦法雖然有點坑自己,但的確是高層次的功法,它能夠保持被收取生物在零維完整的情況下獲得命源,唯一的關鍵是收取者必須是樞機以上的生命,否則,被收取生命或許沒事,收取者必然零維膨脹崩潰而亡,當場橫死!
這便是影人的狠辣之處,即便影人它自己。當時也是在將那個怪物打到快死時才去吸取命源,可見它用心――即使楚云升當時不上當,將來說不定也會上當,反正它也沒什么損失,能坑則坑。
其實這里面就是一個零維強度的問題,影人的功法在本質上就是在“收取者”和“被收取者”之間形成一種類似引力差的空間場,使得被“收取者”的命源順著吸引拉力流向零維強大的“收取者”,以此來解決必須創傷并致死被“收取者”肌體的麻煩問題,但如果“收取者”零維不足夠強大,“被收取者”的零維又是正常狀態。影人的辦法一旦啟動打開,就必須將本體的零維強度極度放大到一個必須的數量級別上,以足夠形成所需要的吸引拉力,這時候。零維本身就會不足以支撐這種放大而崩潰,必死無疑。
而這一強度的限制,最小楚云升估計也得是樞機!
于此同時,楚云升也感覺到他只能吸取拔異等人的命源,對于周圍泥地上的其他各種植物和大小生物毫無作用,并且范圍也很小。
這似乎讓楚云升接觸到了樞機的一點點秘密。但他沒功夫去細想,臉色瞬間急變。
他雖然不是樞機,但是零維強度卻也勉強能應付這種程度的樞機手段,這是他有底氣一試的原因,當然再多一點點他就真就要奔潰了,這已經是他現在能力所做到的極限。
可他在收回的最后一刻,隱晦且不清晰地發現了自己似乎觸及了另外一個樞機的“地盤”,也不知道驚動了它沒有,他反應極快,馬上意識到得趕緊走人為妙。
對樞機的世界,他是一片的空白,根本就是防不勝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可謂步步驚心,寸寸險地。
“拔異!”
楚云升沉聲喝醒還在發懵的拔異等人道:“這里不能休息,我們必須馬上離開,跟著我,靠近一點,別走散了!”
接著,他緊急向已經靠上來的布特妮等人同樣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大家都靠在我周圍,默聲潛行,動作一動要快!”
吸收了一點點拔異等人的命源后,楚云升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對血族的“食欲”暫時大大下降,總算還是有了點收獲,從布特妮等人的反應來看,她們也并未察覺到異樣。
這要從楚云升看到拔異說起,作為血族數千年的死敵,退化人的歷史楚云升多少聽她們說起過,知道一些他們之間糾葛的歷史,數千年來血族一直死死的壓制著退化人,說起來都快成退化人天敵了,起碼除了血族,子彈火炮出現前的人類不可能對退化人產生任何威脅。
數千年的信息遺傳下來,早已蘊含在命源之中,用退化人的命源來暫時中和掉他對血族的天地食欲――正是楚云升大膽一試的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當然這只是治標不治本,想要根除掉,就必須盡快讓血騎強大起來,從心理上戰勝本能遺傳的信息,人類在沒有成為地球霸主前,不一樣有著眾多的天敵?就像有恐高癥或者密集物恐懼癥的人,重要的是心理克服,此外,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他盡快成就樞機。不過,楚云升并不能確定。
但這卻是不能告訴拔異的事情,一來時間極為緊迫,這邊剛收取完命源。那邊血騎們就上來了;二來,他畢竟不是樞機,在拔異等人猝不及防下也才只能收奪了那么一點點命源,如果說出來,必定造成大面積恐慌。即便他們最后同意了,且不說血騎早已知道,單是單純的反抗潛意識,就能讓整個計劃完蛋。
當然,這件事肯定是要告訴拔異的,只是需要從長計議,先讓他們明白傷害極小并有辦法彌補回來,讓他們相信自己拿走多少,就會還回來多少,才能讓他們徹底放心。否則大家遲早一拍兩散。
這可是奪命啊,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搞得定的,楚云升在這方面極為果斷,不會猶猶豫豫。
下一刻,楚云升趨逼出所有他能逼出來的死氣,在血騎們興奮的目光中,將所有人勉強地籠罩起來,由于人多擁擠,戰馬也很疲倦,整體速度大大下降。緩緩而行,但起碼可以保證即便樞機將“目光”投向這里時,無法發現自己這隊人馬。
楚云升擔心的沒有錯,僅在他們離開不到片刻之后。來自海洋深處的目光就從這里掃過,然后憤怒地射向南方大陸。
似乎是為了釋放它的盛怒或者報復懲罰,南方大陸靠近海岸的一個小城,驟然間烏云密布,雷電交加,一條條巨龍柱般的海水如同從天空倒傾下來…
那里生活著的“人”。驚叫著,恐懼著,哭喊著,面對突如其來的恐怖滅世災難,惶然不知所措,除了驚哭,便是紛紛跪地向神靈祈禱,幾乎沒有其他的動作,因為根本跑不掉!
神靈讓你死,你便絕無生的可能,只有哀求!
憤怒的海水,在楚云升“溜走”后,僅僅只花了不到一小會的功夫,便將這座在前一刻還是繁華所在的小城徹底沖垮淹沒,浮尸遍野,死亡者不計其數。
這便是樞機之怒!
可惜罪魁禍首楚云升看不到了,他正帶著一堆人穿梭叢林,一直來到一個巨大的洞口附近,遠遠地看見如天坑般的巨大洞口周圍密布兩只軍隊層層疊疊的營帳與坦克集群。
看他們劍拔弩張的樣子,楚云升不想多事惹那個麻煩,便沒有靠近,再繞了一個大圈,來到一處低谷密林里,才松了一口氣。
這回,不僅是拔異等人,血騎乃至楚云升都稀里嘩啦的坐在地上恢復體力,騎馬也是消耗體力的,尤其是血化戰馬,幾乎分享主人和戰馬的體力。
吃了點東西,天空已經放亮,陽光順著叢林枝葉透射進來,驚起腐爛的地面上生存的許多小動物。
拔異伸出他那張粗狂的大手將一條試圖鉆入他皮膚里的類似毛毛蟲的紅色小蟲子拉了出來,然后殘忍地將它向兩頭拉伸直至巴掌那么長,可那肉紅小蟲子就是倔強地不肯死掉,如同蠕動的紅線一樣奮力扭曲試圖掙脫那雙大手。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惡心?還有煙沒有?”楚云升實在看得有些膈應惡心,忍不住道。
拔異無所謂地一笑,左手指捏著肉紅小蟲子的頭部,右手指捏著它的末端,再次用力拉長,像一根皮筋一樣繃得緊緊的,那蟲子沒有眼睛,但它腦袋里面的東西此刻幾乎都要被擠出來一般將皮膚漲成一張薄薄的膜,圓鼓鼓的,它似乎還在堅持不肯死。
拔異右手指猛地一松,跟著左手再松開,被拉成皮筋紅線一般的蟲子就這樣彈射了出去,但它的噩運并沒有就此解決,因為它飛向的方向是布特妮的臉。
劍光閃動,肉紅色長線蟲子頓時被一切為二段。
布特妮收劍歸鞘,沒有看蟲子一眼,也沒有看拔異一眼,仿佛有著沉重的心思。
楚云升不知道兩人唱的是哪一出戲,只是感覺布特妮的反應力、速度與準確性都厲害了很多很多。
而那惡心的肉紅長線蟲都斷成兩截了,居然還不甘心死,有腦袋的那頭,仍在奮力地試圖逃離“險境”,鉆入腐爛的泥土中。
然則,它今天注定不幸,一個血騎起身去梳理戰馬,佩戴齊全的渾身重甲將重量集中在起落的腳步上,一腳將它無意踩入深深的坑中,幾乎碾碎成泥,隱約還能看見它用盡最后的力氣奮力蠕動著…
“這有這一盒了。”拔異拍了拍手,從褲子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煙盒,丟給楚云升道。
楚云升煙癮憋了好久,拔異特制的煙味道很好,點上后,吸了幾口,才打破眾人的沉默道:“都說說吧,來到這里以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幾次動作,尤其是今天的這一次,在南方海邊小城被偷襲式的屠戮后,消息迅速傳遍整個南方之國,激起了全國上層的一片沸騰般的震怒,事發后不到半天,南方之國的樞機便與海洋之國在大海邊緣激戰一場。
一時間,兩國戰云密布,各自的大軍在各自樞機的保護下,兵臨邊境,戰爭似乎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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