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不是覺得我瘋了?”楚云升看著遠處海邊上正緩緩變化與扭曲的空間通道大門,道:“我很清醒,這扇門對我來說,就是一座鬼門關,它沒你們想的那么簡單,你們穿過通道或許沒有問題,我不行,很可能,我邁得進去,就再也邁不出來了。”
“王?怎么會這樣?”布特妮吃驚道,這件事,除了守護者,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楚云升也就是到了今天才說了出來。
楚云升遙遙頭:“還不算太糟糕,我向一個人借來了一樣東西,應當可以保住我的性命。”
“是那個人!?”布特妮與艾希兒都同時失聲道,守護者給她們帶來的恐懼感深入靈魂。
拔異當時不在快艇上,并不能知道,聽得稀里糊涂。
楚云升點點頭道:“是的,但即便有這樣的東西,因為強干擾,我也不能保證在穿過空間通道后我出現的位置和你們是在一起的,這是第一;第二,即便碰巧在一起,我也可能很虛弱,不一定能再次穿上這副鎧甲,所以,不管我在還是不在,都需要一個人來穿上這副鎧甲,否則,你們比我清楚,以血族內部的混亂程度,會有什么后果就不用我說了。我只想提醒你們,在新世界,沒有這副鎧甲和王旗,整個血族和我,都會死得很快很快。”
“王,我沒有資格穿你的鎧甲,還是布…”艾希兒見楚云升心意已定,急忙推薦別人。
楚云升打斷她,用劍柄指著青色鎧甲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沒有辦法,只能由你來穿它。這幅鎧甲所需要用的血族之血,已被我同化,如今除了你,沒有第二個可以穿上它。”
楚云升所指的道理,艾希兒是懂得。從那夜輸血后,不管她是不是曾背叛的血族,在血統上,她已經具備這樣的資格。這也是布特妮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楚云升接著說道:“你放心,鎧甲里面的副作用已經被我清理得差不多了,以后卸甲不會出現像以前那樣的問題,將來,如果你在我未找到你們前露相。有布特妮可以為你作證,就說是我強迫你穿的,你是在執行王令,不得為難你。”
然后,他將目光轉向布特妮,在他的目光下,布特妮雖然極為不愿意,卻不得不領命。
楚云升笑了笑道:“也不一定我就會落在不同的地方,這只是個預防的措施。”
“王,如果您。您萬一落在不同的地方,我們將如何找到您?還有,,,”布特妮見事不可轉,考慮到現實問題問道,同時,她還想問另外一個問題,猶豫片刻才下定決心地說完:“還有,您如果不在。這期間,我們該聽命于誰?”
楚云升拍了拍劍鞘,輕松道:“以你為主,艾希兒為輔。大事上,上下一并聽命于你們倆,但以血族人的性子,在暫時沒有物資補充的新世界,現在準備的那點東西,看起來多。早晚也會被你們迅速敗光,所以后勤物資方面就由文小姐負責,另外考慮到血族的缺點,萬一遇到和日光一樣的問題,就需要拔異的協助,尤其是危險的時刻。你們四人中以布特妮為首,統御好這只精銳力量。”
拔異的作用,正是他說的那樣,但文蘿,除了擔心物資被血族火速敗光之外,楚云升還有另外的打算,必須保住文蘿的性命,最終他才能弄清楚節點中的事情,但作為普通人,只有讓她進入核心,她的命才能有保障。
拔異一邊包扎著他傷口,一邊郁悶地插嘴道:“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至于把我打成這個樣子嗎?”
楚云升看著他,道:“只可惜,剛才還是沒看到你真正發怒的樣子。”
拔異嘆了口氣道:“你的偏見已經很落伍了,現在都進化到什么時代了?該控制的早已經可控了。再說,你說要殺我,自己卻一直沒有出手,您當我真傻嗎!不就是逼我低頭么,OK,我低頭,不低頭我也沒別的地方混去。”
楚云升說道:“你從來都玩世不恭,我必須要你嚴肅,因為你們和血族的仇恨延綿千年,當然作為勝利者,他們現在可能早忘了,但你們卻不會,我不想發生沒有必要發生的事情。同樣,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你們做的那些事情,我很感謝,所以才會暫時相信你,并把你叫到這里來,而且我還會給你們一些這幾天我琢磨出來適合你們修煉的方法。”
拔異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知道,布特妮的血族總部一直在聯系美軍高層,為的就是防止在新世界出現不利血族活動的時候,有人類軍隊可以保障他們的安全,而美軍的強大也的確足以代替我們,所以除了信任和熟悉外,其實,我還是有點想不明白你為何選擇我們,而拒絕了美軍的急迫合作意向。”
楚云升看了看其他人,發現她們都有同樣的疑惑,甚至可以說極為不解,如果血族和美軍聯合起來,那將是何等強大的組合!?可偏偏總部將意向交給布特妮上報楚云升的時候,竟被否決了,而且還是絲毫沒有猶豫地拒絕了。
“該合作的時候當然可以合作,但不是現在這個方式,必須秘密,并且讓他們明白我們是游離在外的一股強大獨立勢力就行了。你們四人記住,我的王旗,永遠不得出現公眾視線之中。”楚云升嚴肅地說道。
“為什么?”一直靜靜聽著,不發一言的文蘿忍不住問道。
楚云升沉默片刻,起身道:“告訴你們也無妨,因為我和那個人有協議,他借我東西,我保持獨立,不過,我本身也不想干涉進去,如此而已。”
文蘿、布特妮與艾希兒三人都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和能如宗教畫壁上的那個人商有協議,僅是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而且很恐怖!
拔異當時不在場。所以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但他無所謂,楚云升的決定有利于他們就行,不過。他很是懷疑地又令人討厭地插嘴道:“別怪我往壞處想啊,如果你真的“嗶哦”地一聲落在別的地方,單靠這兩小女人,怕是壓不住那些老家伙吧,到那時。那些老家伙還得找美軍談,還得把王旗豎在公眾之中,血族人的那種饑渴與變態的榮耀之心,我可比您清楚太多了,哈哈,布特妮你別瞪老子,難道我說錯了?”
楚云升走向高處,望向山腳下密密麻麻的車隊與人群,淡淡道:“艾希兒,穿甲!”
布特妮突然醒悟過來一般。急忙上前,顫聲道:“王,您一直不肯見總部的人,卻又讓我如實上報當權老血族的名單,是,是為了今天…嗎?不,,,王,不論他們怎么樣。他們對您都是忠心的,請相信我!”
楚云升沉默著,望著她,許久后道:“我為你掃清權力障礙。不好嗎?”
“但他們是忠心的,是無辜的,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求您饒恕他們吧。”布特妮跪在楚云升面前,懇求道。
拔異在一旁陰陽怪氣地煽風點火道:“無辜?就那幾個老家伙也敢說無辜?在歐洲時的老賬就不算了,就說十九世紀。他們屠殺過的村莊就――”
布特妮狠狠地瞪了拔異一眼,道:“你們就干凈了?那是時代的錯誤,已經付出過了代價。王,請相信我,我可以處理好的。”
楚云升沉聲道:“時間來不及,拔異說的沒錯,我如果不在,你們根本壓不住他們。”
布特妮懇求道:“如果現在沒有任何過錯就處死他們,血族內部將更加混亂。”
“你自己看著辦吧。”楚云升思索片刻道,他其實并沒有真得準備殺老血族,人家一心效忠不死之王,不得重用也就算了,還要砍人家的頭,實在沒什么道理,他只是想看看布特妮的反應,權力的爭奪需要的不僅是武力,更需要智慧,雖然他沒有這種智慧,但不等于他不知道如此簡單的道理,他可不希望進入新世界后,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這支隊伍被弄得支離破碎。
望著穿起鎧甲的艾希兒,楚云升走過去,替她合上面罩,將重劍交給她,向眾人揮了揮手,道:“你們下山吧,我想一個人安靜地呆一會。”
血族人跪拜而去,拔異猶豫了一下,也單膝跪下拜別,只有文蘿深深地鞠了一躬,她是個聰明的女孩,楚云升剛剛給她的不是一個職位,而是一個保命的根本。
懸崖上,楚云升迎風坐在峭壁上,右手安撫著戰馬不安的臉頰,望著天空,大地與海洋,望著大海的對面,那片曾埋葬他無數故人的地方。
有死了都找不到尸首的小海,有第一次埋的姜業,有讓他又恨又佩服的杜團長,有曾問他糊糊好吃么又被他親手殺死的小女孩,有讓他失去老紫它們的敵人珂阡兒,有讓他淚流滿面銘記一生的大蟲,有面具小隊中失血過多而死的老六,有讓他觸動感動的根子,有寒武的可憐女孩兒冬兒…有他的父母,有他的親人,有他的妻子女兒,有他的愛,也有他的恨,有他的一生、一切,有他的全部…
風吹散了他的頭發,卻吹不散他濕潤的目光。
不知過了多久,懸崖山腳下的空間通道轟然打開,如水波般散發著嶙峋光芒,通向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千萬光年外的陌生地方。
楚云升對著大海,向大海的對面,大聲喊:“我要走啦!你們聽到了嗎?我要走了!”
聲音撞上一只只巨大氣泡,如從大海對面傳來無數個回音:我要走啦!你們聽到了嗎?我要走了…
楚云升大喊:“我聽到了!”
大海對面:“我聽到了!”
楚云升:“你們在那邊還好嗎?”
大海對面:“你們在那邊還好嗎?”
楚云升:“我很好…”
大海對面:“我很好…”
楚云升:“我會永遠想念你們。”
大海對面:“我會永遠想念你們。”
楚云升熱淚盈眶,大喊:“我走了。”
大海對面:“我走了…”
夕陽下,陽光斑斕絢麗,楚云升牽著戰馬離開懸崖,將背影留給大海,無數氣泡如眼睛般晶瑩美麗,“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一只只飄起,升騰,破滅,化作眼淚般的海水,離去…
沸騰的海洋,升騰的大地,七星下七彩火燒,夕陽光下,金色如浴火,得到靈的楚云升,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捧起一簇泥土,回望最后一眼身后的世界,目光出神,轉身淹沒在蕓蕓人影中,跨入空間大門…
再見了,故鄉!
再見了,人類的守護者!
三千光年外,遙遠的陸地北端,接近極夜的地方,一座座挺拔入天的連綿山巒將來自極夜的寒流阻擋在山之陰,將陽光留在另一面。
山坡上突然打開了一道門,無數來自異界的生物,雨點一般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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