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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誰動了我的記憶

  真假確定了.

  這里的確是偽碑中的世界,外面的才是真實的。

  可是――

  自己為什么感覺到一絲淡淡的失望呢?或者在心底深處的某個地方,是期待外面的記憶不過是個夢的?殘酷而巨大的夢?

  這樣他就可以珍惜住那些失去的痛徹的人和事?

  楚云升不禁為自己心底深處的想法感到可笑,轉首望向窗外。

  透過車窗,可以看見高架橋下鱗次櫛比的大廈,有灰有白,墻外的玻璃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一條蜿蜿蜒蜒的水面將這些高崇如云的鋼筋森林一分為二,和煦的陽光灑滿中間的黃浦江水,波光粼粼,顯出一個現代文明的太平盛世。

  如果說要有夢,那么陽光下,他心底深處這種可笑的想法才是一個真正的白日夢!

  如果沒有呆頭呆腦的傻大蟲,如果沒有至死等著他的柳璃,如果沒有視他為父為主的冥,如果沒有從未叛他的埃德加,如果…如果沒有他們,即便眼前的這個世界是真的,又有多少“顏色”呢!?

  楚云升不知道,但知道一個道理,重來的人生,未必就比原來的要精彩。更何況,他只是身處自己記憶推演的世界。

  然而,就算看穿了這點,又該如何面對偽碑中的親人,又該如何面對在這個世界中活著的柳璃呢?

  這是個問題,楚云升不得不考慮,因為到目前為止,他所看見的人,所打交道的人,包括車上的出租車司機,都是活生生的人!

  在進入偽碑前,他沒有太多時間考慮這個問題,也沒想到偽碑的世界竟是如此的真實,蘇醒之后。他又刻意回避這個問題,即便剛剛在于堅面前,他也沒開口詢問姑媽一家的情況,然而現在。他必須面對這個問題,他該如何自處?

  他克制著自己沒有立即去第一人民醫院,這就是最直接的原因,一方面他非常非常想去看看“死”去已久的姑媽一家,一方面他又不知道去了該怎么辦…

  漸漸。楚云升陷入沉思。

  二十分鐘后,出租車噶然停下,司機轉過頭道:“先生,到了!”

  楚云升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抬眼望了窗外的高樓一眼,正要從口袋里掏錢,身體卻突地一動:

  “師傅,你剛才說什么?”

  司機皺了皺眉頭,今天路況很糟糕,到處都是車禍。但為了沉重的份子錢又不得不出車,因而心情如蒙上灰塵,煩躁地說道:“到地了!前面就是瑞金飯店,一共46塊!”

  楚云升兀然一笑,一路上的沉思,在司機的一句話中,一下子想明白了。

  偽碑所推演的世界,即便再巨大再豐富再細節,和出租車一樣,也是有終點的。三十年后,這里的一切都將“到站”,一切都將終止。

  如果自己越貪心就會陷得越深,既想得到玉牌又糾結偽碑中的虛幻親人。想兩全其美,結果必定什么事情也做不好。

  來偽碑的目的就是找第五枚玉牌,它才是第一要務,為此他必須冷峻決斷,甚至偽碑中的一切都可以犧牲掉!

  只要他活著,偽碑還有機會再進來。就像出租車一樣,可以重復租賃只要有錢,如果想,將來還有機會在偽碑中見到她們,但偽碑外女兒的性命卻只剩下三個月不到的時間。

  給司機遞了一張五十的整鈔,楚云升拉開車門,道:“謝謝,不用找了。”

  錢對他來說馬上就不再有任何的意義。

  今天是22日,太陽第一次消失,混亂還只在媒體與網絡中肆掠,等到明天太陽再次消失半個小時,整座城市都將徹底陷入的混亂,之后,用不了多久,錢就是一張廢紙,拳頭與武器才是硬通貨。

  楚云升清楚的記得,在原來的軌跡中,明天余小海會給打一個電話,告知他太陽再次消失半個小時,跟著便是全世界的人都涌上大街取現刷卡擠破銀行,各大小超市將被橫掃一空,連衛生紙都不會放過。

  局勢的混亂將持續到24日,在太陽繼續毫無朕兆并長達一個小時的再次消失后,全球各地都會徹底暴亂起來,激動而惶恐的人們到打聽消息、處尋找物資,人心極度惶恐,犯罪率急劇飛升。

  而到了25日凌晨,別的城市他不太清楚,上海市將實行全城戒嚴,跟著軍隊就會進城,那天早晨,他第一次聽到了真正子彈呼嘯的聲音…

  楚云升歷經大小血戰無數次,對力量的對比十分敏銳與準確,再詳細檢查自身狀態后,他做過估算,以自己目前的狀況,自保沒有問題,但想對抗機械化的軍隊那是找死。

  所以,他的機會將只能是明天與后天的大混亂時期,也就是軍隊進城之前。

  一旦軍隊進城,他便要老老實實的修煉元氣,盡快將境界突破上去,起碼到二元天,才有足夠抗衡軍隊以及后續蟲子大軍的本錢。

  當然,他也不是非要和軍隊過不去,只是,一來以防萬一,他可記得當初進入上海的那個什么師,218團的杜岐山,當初恨得他牙癢癢;二來,他必須擁有足夠的實力,拿出去給人家看,向人家證明,這樣才能實施他進入偽碑前便制定好的計劃。

  而所有這些事情中,首當其沖是要解決的就是林水瑤的問題。

  他的軌跡在二十天前發生了變化,所以現在也不敢肯定林水瑤是否還會“老老實實”在呆著瑞金飯店,這個情況一定要摸清楚,前四枚玉牌的收集一定要快,要迅速。

  之后,他計劃乘著大混亂的兩天,強搶一些食物與物資,尤其是香煙,在偽碑中的時間起碼還有三十年,沒有煙的日子,他不知道怎么才能熬得過去。

  當然還要找一只弓箭,前輩的弓現在恐怕還在香港的那個女人手上,暫且也沒時間也沒實力去搶回來。找只普通的就行了,對付最早出現的赤甲蟲足夠了,他的箭法如今可是百步穿楊,遠不是當初名都花苑8號樓屢射不中的初哥。

  現在是陽光時代。想要在一個三十多層的五星級酒店找一個人,還是一個名人,困難非常的大。

  他看過一部美國的電影,模糊還有點映像,其中一個情節便是主角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尋找剛下榻在酒店的目標。方法很巧妙,先從旅游雜志上翻出城市中所有豪華酒店的電話,然后編個借口挨個打電話給服務臺,這時候,服務臺只會說有還是沒有這個人,但不會透露其他信息,之后主角找到說有的酒店,再撥通電話找借口要求服務臺轉接到目標房間,接通后不掛手機,徑直自己走到服務臺。當面向服務生報出目標姓名并再找借口要求接通電話,這個時候因為手機未掛,服務臺的電話自然打不進去,不過服務生按下的分機號碼便暴露了房間號。

  楚云升本想也用這個辦法找到林水瑤的房間,但第一個電話撥到瑞金酒店,服務生便客氣的說道:“對不起,先生,我們有規定,不允許查詢客戶姓名等,如果您想有房間號的話。請直接告訴我,謝謝。”

  郁悶之下,楚云升不得不給于堅打電話,如果他估計不錯的話。反正,肯定還有于堅的人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果然,在得知楚云升的需求后,一輛掛著普通拍照的藍色小車駛入瑞金飯店門口,車上下來一個掛著藍牙耳機的平頭男人向他揮了揮手。

  楚云升只告訴于堅自己想住在瑞金飯店,但沒有身份證。讓他幫忙,玉牌的事情事關重大,暫時誰都不能告訴,不過,他估計于堅很快就會私下將瑞金飯店所有住客的情況調查清楚,正如于堅自己所說,這里是他們的地頭。

  只要先住進去,就一定辦法打聽到有關林水瑤的事情,她現在可正紅得發紫,不可能住進酒店一點動靜沒有。

  當然,對于堅來說,楚云升有個固定住處,不東奔西跑的,反倒是一件好事,也省得他們整天跟著,還得藏頭藏尾的累得慌。

  手續很快辦完,房間自然是普通的標準間,于堅的小組可沒那么多經費讓他去住總統套房。

  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從附近商店買來的新衣服,楚云升拉開所有窗簾,讓久違的陽光傾瀉在桌子沙發以及地毯上。

  今天早晨,他在血陽中驚醒,很多事情都來不及仔細分析,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判斷自己是真醒還是假醒,是做夢還是真實的世界,這里究竟是不是偽碑推演的世界等等,因此,迫不及待地趕回市區,希望用古書立即判斷出他是清醒的,還是在做夢,哪一個世界才是真實的等等一系列關鍵問題。

  當塵埃落定后,楚云升才能靜下心來一邊感受三十年不曾看見的陽光,一邊分析他如今軌跡已經發生改變后的境況,以修正自己的計劃。

  有陽光的世界真好!

  隔著眼皮,面對著太陽,一片紅彤彤的溫暖,這是他多年來黑暗世界中魂牽夢繞只會在夢中出現的回憶,卻不料在偽碑的世界中如此真實的再現。

  “可惜寒武一輩子也無法想象出陽光的樣子,不過,若是有機會,他倒是可以再見見冬兒…”

  楚云升眨了眨暖意微熱的眼皮,嘆息一聲,從桌子上抽出一張雪白的信紙,首先寫下“趙菱”兩個字,接著林水瑤的“林”字剛寫出一個“木”字,筆鋒噶然停下。

  在沙發的右側,電視一直開著,除了三十年沒看過電視的因素外,他還需要了解最新的形勢。

  此時此刻,電視里播放的正是來自中央電視臺的權威新聞,楚云升聽到了一個令他吃驚的內容――

  “現在我們再聯系一下歐洲的孫菲,我們了解一下那邊的情況。”

  “主持人您好!”

  “孫菲您好,你現在能和我們說一下巴黎的情況嗎?”

  “好的,是這樣的,從今天下午開始,巴黎的愛麗舍宮前匯聚了大量人群,手持各樣標語,然后要求政府公布事情的真相,我們現在可以看到總統府前已經聚集了大量警察,為防止事態進步激化,弗朗索瓦奧朗德總統取消了中東的訪問計劃,通過電視講話呼吁國民冷靜…”

  “不是薩科奇嗎?怎么是奧朗德?奧朗德又是誰!?”

  “是依據古書判斷出錯,還是有人動了我的記憶軌跡!?”楚云升驚的鉛筆掉落在地上都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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