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婭在與它交談對話的時候,快速戰艦中的其他人則在緊張地分析探測器上所捕獲的信息,新艦此刻到了緊要關頭,無法再支援它們什么,一切都要靠他們自己。
得出來的結果很不樂觀,疑似也是地球人的不明身份者,在星光波動中展現出來的技術,超出他們的理解。
快速戰艦自身可以分析,甚至可以自動建立分析的一些大致模型,但是采取哪一種策略,則需要他們自己做出決定,如果什么都看不明白,胡亂選擇的話,就像是在操控屏幕上亂點每步中各個可選分項,一步步混亂地積累下去,結果自然可知。
全部交給快速戰艦自身或許更好,讓它自己選擇計算后的最優應對方式,這是低級生命在高級飛船中無奈之舉。
但他們的任務是拖延住時間,拖延出的時間越久就越好,戰艦自身不能計算諸如弭婭此刻與對方進行對話的參數變量,除非它能夠分析出對方零維意識思維的變化。
還有諸如欺騙,反欺騙,假逃,真逃,等等,直接在雙方思維判斷中較量的重要部分,都需要他們自身來完成,戰艦只事根據當前信息計算出最優的選擇建議。
推算的結果雖然不樂觀,但是奇怪的是,對方并沒有立即開始進攻,像是在等著什么。
不管它們在等什么,對快速戰艦、對弭婭而言,都是最好的情況。
星光波動處的液態物質漸漸凝聚,一會化作戰艦的模樣,一會又似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人臉,下一刻,又變化成他們從未見過的東西形狀。
弭婭竭盡所能地與它交談,絲毫不在意它的語氣,仍試圖拖延時間:“你們到底想要什么東西?”
它在波動處道:“我們已經找了很久了,一直找不到它的蹤跡與下落,直到前不久。才發現在你們這里。”
弭婭不知道它說的是真是假,到底是在銀河戰場上就跟蹤了主艦隊,還是后來在矮星系重新找回來的,岐沉等人已經將它的疑似來歷迅速地通報了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它可能是某一紀的人類,也的確是在找什么東西。
新艦最近沒戰獲什么新的東西,只有兩樣,一樣是楚云升從偽霸那里奪來的寶船,一樣是從班里路飛船中得到的武器。
如果它說的是真話。那就有可能是兩者中的一個,如果不是,那疑似的范圍就太大了,楚云升與三大族手中有多少東西,什么東西,弭婭自然更不清楚。
她試著說道:“你們要找的東西是銀河霸主的,還是銀河仙女星系神戰戰場上出現過的?”
液態物質沒有回答,卻淡淡道:“我們知道你們在拖延時間,但是沒有用的,你們的生命正在加速衰老。很快就會全部消亡,這不是你們還有你們身后的那些異族能夠反抗得了的,我們也無需對你們進行任何攻擊,我們過來只不過是等你們死亡后,拿走那樣東西。”
弭婭馬上反問道:“那你們為什么又要救我們?”
它道:“自然有我們的道理,你們沒有紀子,不夠資格知道。”
弭婭也不生氣,只要能拖延住時間,它的語氣再冷傲也無所謂,旋即又道:“我們的生命的確在減速衰老。你們有什么辦法能救我們?”
它冰冷道:“你們不需要知道。”
弭婭只好換個方式道:“那我們要怎么做?”
它這次說道:“將你們飛船中的異族全部殺死,然后飛向我們。”
弭婭立即意識到自己問錯了問題,把自己推進了死胡同,但這時候。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誰是我們?誰又是異族?”
它冷冷道:“你們明白。”
接著,它再次補充道:“你們的時間不多了,拖延時間不過是可笑的掙扎,我們可以告訴你們,這種力量不是你們、也不是你們后面的那些異族能夠對抗的,你們和它們都是不自量力而已。”
這時候。弭婭很難再繼續下去了,但她又必須繼續下去,正在措辭之中,決策智囊層那邊建議道:“可以問它,如果我們愿意將它要的東西給它們,它們有沒有可以令我們擺脫此刻困境的辦法,用來作為交換?”
時間緊迫,弭婭也來不及去細看建議的目的,但通過了決策層,必定自有道理,她立即改變了一下句式,問了過去。
液態物質卻依舊是那樣的語氣很快道:“你們很快就會死完,我們只需要等著。”
弭婭跟著采用決策層第二道建議,道:“我們是會死,但是在死前,我們可以將那個東西發射向深空,或者直接毀滅。”
它冷漠道:“你們毀滅不掉,發射出去我們也能追上,不用再掙扎了,也不用再費盡心機了,你們怎么做,我們都不在乎!你們和它們都注定要死亡,只有我們,才能救其中的你們。”
弭婭跟著說出了第三道建議:“既然如此,我們將打開它!”
液態物質變化形態中微微一停,沉默了片刻,道:“你們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打開它,我們還是那句話,你們怎么做,我們都不在乎。
你們甚至都不需要故意找話題來拖延時間,我們不會進攻,我們只是在等待,等待你們與它們的必然死亡。”
它既這么說了,也沒有任何要攻擊的跡象,雙方便都沉默下來。
弭婭沒想到自己的拖延任務會如此輕松,但正是因為如此,對方的話才有幾分可信,它并不攻擊,說明它斷定新艦必死無疑,犯不著冒險。
弭婭反而更加擔心起來,她拖延的目的是為了后面的新艦能夠成功,如果不能,拖延便沒有任何意義。
沉默中,她投影到決策層的議室中,問道:“為什么要問后面的三個問題?”
當時來不及細問,這三個問題最終也被證明并無用處。
岐沉作為決策層最高副手,代表大家說道:“根據你和它們的交談內容,我們暫時應該是安全的,苜苒剛才提出一個假設。假設新艦那邊成功了,我們危險的時候反而可能就到了,所以,我們商量。先給它們做下心理暗示,等待新艦那邊一旦成功,我們就可以用到這些心理暗示,增加我們逃生的幾率。”
苜苒便站出來道:“艦長,一旦新艦那邊成功。它們肯定會出現短暫的心理混亂,如果它們真是某一紀地球人的話,它們的情況可能與我們類似,都是高等級的飛船配上低等級的生命,一旦它們心理混亂出現,就可能出錯,而一出錯,就是我們的機會。”
弭婭看了看眾人,向她道:“你相信新艦那邊一定會成功?”
苜苒堅定道:“是,我相信!”
這或許并不是一句真話。但弭婭需要她說出這句話,說給全艦所有人聽。
接著,苜苒又皺起眉頭道:“艦長,我始終覺得還有一種更大的可能,它們可能的確想要帶走我們,想要活捉我們,那么它們就不會等到它們認為的新艦與我們死亡的時候,而是在這之前一點點時間,突然進攻,但不是進攻新艦。而是進攻我們,目的是俘虜我們。”
弭婭也沉起眉頭,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你的意思是它們也是在拖延時間,因為它們現在還不能確定它們能夠完好地活捉我們?還需要等待后續的力量。或者等待我們生命衰弱到最弱的時候?”
苜苒道:“是的,但這只是我的猜測,需要您和岐長官做決定。”
岐沉便道:“這種可能我認為是很可能存在的,所以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繼續等待,給新艦最大限度地拖延時間。但我們自己可能就極度危險了;第二個是我們馬上主動攻擊,如果對方的確力量不足,現在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但一旦猜測出錯,必定失敗,新艦那邊就危險了。”
他只是說了兩個選擇,以及兩個選擇后的后果,沒有傾向性,將決定權交給了弭婭。
弭婭想了想,她沒有太多的時間仔細權衡其中的厲害關系,必須迅速地做出決斷。
這是一個軍事指揮官必須的素養,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快速地決定,猶豫反而更加地糟糕。
少刻,她便拿定了主意,這一點上,是讓外圍的陳參謀信服的,她始終很果斷,當然,他的上司更加果斷。
弭婭看了眾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道:“阿里,你帶一個戰隊過去,接近它們,如果捕捉到戰機,攻擊便從你開始!”
她沒有說如果捕捉不到怎么辦,不需要她說,捕捉不到,按照軍例,自然是快速回退,但實際上的情況,將是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
這是一個送死的任務,很殘酷,但現在全艦都是在執行送死的任務。
阿里也沒有多少猶豫,老隊長的話就是命令,他馬上出列道:“是!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弭婭立即道:“可以,你說。”
阿里看著她道:“我想自己選人,決定幾個人去,這次任務非同小可,只有我自己決定,我才有信心完成。”
弭婭略微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剛才和他站在一起的苜苒,時間不能再拖了,便說道:“可以,你自己挑選,馬上出發!”
阿里便笑了笑,道:“謝謝老隊長,我走了,祝我好運。”
說完,他便徑直飛向艙門,苜苒楞了一下,她都已經準備好了,卻沒想到…
阿里的自選名單上,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
她對著阿里的背影忍不住道:“隊長?”
阿里沒有回頭,擺了擺手道:“它距離我們沒多遠,你們在這里支持我是一樣,都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