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聽著通信道中尖銳吵雜的分裂之音,越來越激動,緊緊握著拳頭,一遍遍地在心中興奮向自己暗道:“不要著急,不要著急,還沒到時候,還沒到時候,再猛烈一點,再猛烈一點!”
自從上次失敗后,他一直潛忍不動,凡事任憑艾希爾與文蘿而決,他整天龜縮在自己封閉的小艙中,只有在這里,他才感覺到真正的“自由”。
楚云升忽如其來的狂攻猛擊,使得紀子飛船內失去了一如既往的穩定,激發出分裂的苗條,他便又想出了一個借刀殺人的計劃。
暗中,他聯系上了小約克。
上次計劃失敗后,小約克僥幸地活了下來,但卻失去了雙腿作為代價,并且代替安德魯繞艦一周示眾。
雖然在太空中雙腿沒什么用,但作為觀念還沒有徹底扭變的人類,而且紀子戰艦內也沒有出現過冷星艦隊曾出現過的砍腿思潮組織,小約克的雙腿作為身體的一部分被切除了,已然是一個殘缺之人。
為了保住第三條至關重要的“腿”,不變成太監,小約克在示眾之后,當即便表示愿意為艾希爾一方效力,作為雙面間諜,繼續取得安德魯的信任,為艾希爾提供秘密的情報。
但安德魯在猜出他雙面間諜的情況后,依然信任他,讓他很是感動,當時竟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想法,最終再次冒著生命的危險成為安德魯的頭號心腹。
“小約克,我在這里面沒辦法行動,艾希爾派人監視我一舉一動,你在外面找幾個可靠的人做準備,一旦時機成熟,你讓他們說服分裂者,讓他們出艦,然后再讓他們回來,不要想得太復雜,只要出艦回艦簡單兩個步驟就行。”
安德魯調用自己的紀子通信向小約克秘密傳話。但并非完全沒有風險,從他們離開地球起,紀子飛船便開啟了自保護模式,在他沒有成長到為正在可以控制戰艦的水平前。都是紀子飛船內部系統自動運行保護模式,他想關掉任何一個防御層都不行。
“知道了。”小約克也是吃一塹長一智,簡單明了道:“您放心,這一次一定沒有問題。”
安德魯隨即關閉了通信,小約克轉身離開。
他一邊前往艾希爾所在的位置。一邊在心中琢磨著如果向艾希爾“泄密”。
他沒有多少高深的知識,也沒有多少社會的理論,放在地球時代,他就是一個混混,所以他才會將自己的全部未來,當做一場賭博,一場豪賭,放在了安德魯的天平上。
跟著艾希爾,他永遠只會是一條低賤的狗,或許不會有生命的危險。但未來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賭安德魯就不同了,風險大,收益更大,一旦安德魯奪回紀子飛船的大權,或者,總有一天真正掌控住了紀子飛船,他作為提著腦袋與安德魯同生共死的心腹,未來不可想象。
遠遠地,他看到艾希爾腰間的那柄青色之劍,正是這柄劍。讓安德魯不得不屈服,據說那劍一旦拔出來,便有靈威浩蕩。
偏偏艾希爾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紀子飛船并沒有排斥她。仍視她為同紀人類,她要殺掉安德魯或許不行,但是挑戰安德魯的權威,紀子飛船并不干涉,因此,才有傳言。說艾希爾要換掉安德魯的紀子身份,只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與正確的方法,安德魯才能茍活到今天。
也正是因為如此,投靠艾希爾的人遠遠多過安德魯,說不定哪一天,安德魯就不是紀子了,和楚云升那個廢儲身份倒是異曲同工。
艾希爾沒理會他,正在下令血族開始斬殺分裂者,文蘿過來問了他幾句,他用一路上編好的說辭對付了過去。
但文蘿顯然并不相信,不過還是讓他走了。
小約克沒了腿,自然不能走,只能飄移,但背后已經盡是冷汗,不是漂移的辛苦,而是他感覺到文蘿肯定派人在后面跟著他,看他到底想干什么――這或許才是他能活著的真正價值,這兩個女人早就知道他仍會選擇安德魯,與其將他殺了,讓安德魯再暗中培養新的心腹,不如留著他這個明面上的,讓他與安德魯都不知不覺地被玩弄于鼓掌。
實際上,小約克也不知道安德魯想干什么,送幾個可靠的人出去,再馬上將這些人拉回來,能干什么?
但安德魯沉寂了很久,沒有目的不可能冒險,一定是一個很隱晦的計劃。
后面的人死死地盯著他,小約克不敢輕舉妄動,小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便再無動靜。
他不知道要保持這樣的“正常狀態”多久,盯著他的人才會離開,但楚云升正在攻擊,顯然在這個緊要關頭,文蘿不想有任何意外,那人死死地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怎么辦?
再這樣下去根本沒辦法完成任務。
小約克心急如火,安德魯冒險聯系他,必定是比上一次更有把握,說不定這一次就能鏟除這兩個女人,而自己卻無法動彈。
經過上一失敗,付出了兩條腿,更差點成了太監,小約克成熟了許多,如果沒有絕對安全的機會,他寧愿選擇一直“正常”下去,讓計劃流產,也堅決不能異動。
在小約克內心焦急等待的時候,安德魯也在焦急地等待。
只要小約克送人出去,哪怕只是一個人,暫時離開紀子飛船的保護,再進來的時候,那就極有可能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人,而是楚云升!
楚云升一旦入艦,必定大開殺戒,安德魯知道自己是在走鋼絲冒險,但他覺得楚云升想要殺掉艾希爾的,絕對超過殺掉他的,到時候,他只要做出向楚云升投降的樣子,一定還能活下來,最不至,楚云升真的想連他也要殺,他卻還有一個艾希爾沒有的優勢――紀子飛船一定會保護他。
引狼入室,引魔入船!
他在心中一遍遍地推算整個過程。越推算越覺得只要成功送人出后再進,十有八九,他的計劃就會成功。
現在一切的希望,就在小約克身上了。
能否將楚云升這頭魔狼引進來。是鏟除掉艾希爾與文蘿那兩個樣的關鍵。
他自己不能動,尤其是這個時候,楚云升在猛攻,形勢緊迫,他只要一出自己的小船艙。恐怕直接就會被艾希爾一劍劈殺成兩段,再送回來,立即就會成為和小約克一樣的無腿之人。
想起那柄劍,安德魯就恨之入骨,他第一次反抗,以為自己是紀子,在這艘船中就是國王一般的存在,但卻在那柄劍下差點尿了褲子――不是他害怕,而是他的神經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文蘿已經警告過他,如果他始終不配合。那么她們就會想辦法換了他的紀子之位。
這是安德魯無法容忍的,也是最為懼怕的地方。
一旦失去紀子之位,他還有什么?什么都沒有了,艾希爾反而不會再殺他了,沒有那個必要了,也不屑于殺一個廢物般的他了。
楚云升也是廢儲,同樣是廢,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敢與楚云升相比,楚云升即便是廢了的。如今,依然可以一路斬殺諸多強大生命,他卻不能,他所依靠的。只有紀子之位。
楚云升的攻擊還在繼續,但分裂的勢頭已經被漸漸地強行鎮壓下去,讓安德魯心中焦急萬分,一旦沒有分裂出來的人幫助,即便他是紀子,在飛船自我保護下。他又在被嚴密的監控下,根本沒辦法送哪怕一個螞蟻出飛船。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楚云升的攻擊斷斷續續,不知道是不是又來援軍了,分裂的人在艾希爾果斷與血腥的鎮壓下,也越來越少,不復一開始的時候猛烈了。
加上楚云升的確如文蘿向全艦所說的那樣,始終沒有攻破飛船的防御,讓心中搖擺的其他人也漸漸安穩下來,只要楚云升攻不破紀子飛船的防御,那么飛船里面,執掌生死大權的就仍然是艾希爾。
至于安德魯這個紀子,早就成了笑話,誰也不當一回事,只有需要某些飛船權限的時候,才會想起他,讓他出來授權一下。
只有掌控生死之權,才是搖擺眾人心頭倒向的唯一力量。
楚云升攻不進來,艾希爾便依然是大家的首選。
最后一個分裂者平息下去后,安德魯絕望了,一次次的失敗,讓他心中的希望火苗越來越暗弱,如漸漸沉入無底的深淵,透不過氣來,也不知道未來在何方。
如果楚云升在某一個矮星系被靈主斬殺,那么,他最后的一絲希望,也會隨之熄滅。
他覺得很不公平,為什么艾希爾身穿非凡之甲,手持靈蘊之劍,讓他如何對抗?他即使有了契約,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樞機,即便成了源門,也說被斬就被斬了。
他卻是忘了,對于其他人來說,他成為了紀子,其他人也覺得不公平,只是人總喜歡將自己已經得到的東西,視為自己應得的。
此時,安德魯唯一能慶幸的事情,大約就是小約克并沒有貿然行動,否則這次在暗中就已經失敗的計劃,又會被發現。
在絕望與慶幸、苦澀與黯然的復雜情緒中,安德魯突然聽到有人驚聲喊道:“有人出去了!”
與此同時,小約克也嚇了一跳,差點魂飛魄散,他并沒有行動,怎么會有人出去了?
“!!!”安德魯瞬間興奮到了極點,差點跳了起來,不管是誰出去了,回來的一定是楚云升!
“馬上關閉所有入口!”
“立即封鎖通道!”
“緊急戒備!”
太空中,紀子飛船的一側,一個身穿宇航服的人類,剛剛閉上的眼睛,再次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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