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斯很沮喪,他感覺自己很沒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以前給楚云升當助理,后來不得不辭職,給三大艦隊報信,結果被烏怒人抓了去,現在帶著烏怒人的東西去尋找尊上的艦隊,又被銀色軍團“兵變”,軟禁了自由。
似乎,只有做船底艙中的警、察,才能干得不好也不壞。
“意意斯先生,不要太難過,我們相信您一定能夠重新獲得自由。”船艙中,幾個黃星人在一邊安慰它道。
其中一個,就是意意斯覺得天賦很好的黃星年輕人,陳參謀雖然軟禁了它,但只要它不出去亂指揮,并不禁止它見黃星人。
意意斯勉強笑了笑道:“不說這個了,你們現在怎么樣?”
幾個黃星人紛紛感激道:“如果沒有先生照顧,我們早就死了,現在不但有了新的工作,還有了薪水,我們都要感謝先生。”
它們并沒有夸張,如果沒有意意斯,它們的確早就死了。
這些黃星人都是當時飛船離開艦隊的時候,利用工位之便,企圖“偷渡”進入這艘飛船,獲得離開老冷星艦隊的機會,為種族尋找新的未來。
但遠不要說烏怒人的技術,就是地底小人在烏怒人的幫助下所建立起來的監控體系,也不是它們能夠躲過去的。
它們這些“偷渡客”當場被射殺超過百分之九十九,大量的被安排前來偷渡的“精英未來”,全都冰冷地死在自動巡回懸浮武器的槍口下。
剩下的幾個,還是意意斯及時發現,并且那時候飛船正在起航,脫離了原艦隊的接口,它剛剛取得了船長權限,因為認識其中的一個黃星人,才能將它們救了下來。
作為軍事官的陳參謀倒是沒為難這些在百分之九十九的偷渡死亡率中幸存下來的黃星人,絕大多數地球人。對黃星人都沒什么實際的接觸,也就談不上什么感覺,臨時給了它們幾個飛船中最低權限的身份識別標牌,然后就不去管它們了。
意意斯是覺得那個年輕黃星人是個可造之材。不忍它這么埋沒了,給它們安排了一些相對在原艦隊中比較高級一些的工作,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當然也第一次有了“薪水”――飛船中一些額外資源補給的憑證,這些黃星人卻都拿去和別人換知識了。
聽到地球人銀色軍團發動兵變。解除了意意斯的船長權力,并將其軟禁后,這幾個黃星人竟然敢向軍管中心申請前來安慰它,讓意意斯覺得自己也總算沒有一事無成。
它暫時將心中的黯淡放到一邊,接過那個年輕黃星人手中的演算本,一邊批改著上面的公式和論點,一邊說道:“你們在飛船中不要亂走亂闖,地球人不喜歡隨便亂跑的船員,不過真要遇到了,你們嘴巴上多說些好話。多夸夸人家,一般都不會有事。”
幾個黃星人沒有與地球人打交道的經驗,意意斯說什么自然是什么,都牢牢記在心中。
相比其他種族,它們還是喜歡與地底小人打交道,因為地底小人中除了意意斯,基本都當它們不存在,也就不會被欺負。
它們最討厭的還是老星艦中的一些種族,但它們沒有資格討厭,只能接受。
將演算本批改完。意意斯也已經說了許多在飛船中的生存之道,都是在它做警、察的時候積累起來可貴經驗,十分適合生活在底層的黃星人。
有了這些經驗,黃星人自然更加感激不盡。就差掏出小本子一一記下來了,但它們和意意斯都不知道,這時候,躲在一個陰暗角落的維度中,一個自言自語地聲音道:“我,我也要記下來。可不能忘了,嗯,這個組織剛才說地球組織喜歡…”
沒人能聽到它的話,意意斯自然也聽不到,在送走幾個黃星人后,便又望著船窗外的星空。
黃星人其實不懂上層的事情,它不會有安全的問題,也不會有永遠失去自由的危險,一旦見到了尊上,陳參謀對尊上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信任度遠不及它,它走出這個艙門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
它現在已經被解除船長權限,在這里也無事可做,正好有時間,讓它仔細想想,烏怒人到底想干什么?
尊上一定會詢問它,它可不能再什么都不知道的去回答。
但這時候,飛船中傳來一道緊迫的警報聲!
意意斯條件反射式地漂浮起來,向艙門飄去,看守它的銀色軍團警衛緊張地擋住它道:“意助理,沒有命令,您不能不去的。”
意意斯早就不是楚云升的助理了,但對于一個小小的士兵來說,總是習慣于稱呼它曾經最大的“官職”,也算是具有地球人特色的一種習慣吧。
意意斯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軟禁之中,不好意思地向那個警衛說了一聲抱歉,然后退后了一步,隨即問道:“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級別不高,只知道警報的等級所對應的措施,見意意斯追問,只好向上報告,因為是看管意意斯,他有直接向陳參謀報告的唯一權限。
報告很快得到回復,警衛抬頭道:“前方發現了幾艘非左旋飛船!”
地底小人發現“敵情”的時候,對面的飛船早就發現了它們。
高大源門懸浮在一艘勉強可以戰斗的戰艦中,在發現了地底小人的飛船后,它們就急迫地想要從這艘飛船中獲得物資補給。
雖然它們基本失去了戰力,但源門還在,面對一艘級別明顯不高的飛船,應該不會有任何的意外,唯一要擔心的是這艘飛船的航線與楚云升曾經逃走的路線一致。
剛剛死里逃生不久的指揮官沒有立即沖上去,游蕩了很久,才好不容易“被”對方發覺,接著它和高大源門立即打起所有精神,緊張地關注著對方的動靜。
一旦發現對方有超出常規的應對能力,它們就會立即在這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上馬上撤走,再次遁入黑暗之中,之前的試探已經證明了對方的探測能力十分的落后。應該沒有問題。
即便是身經百戰的高大源門,也被楚云升和左旋艦隊弄得有些驚弓之鳥了,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生怕那里面再冒出一個什么古怪東西來。被坑殺到死。
而它們小心的同時,意意斯的飛船中,更是緊張到不能再緊張。
它們已經發現對方比自己遠遠高出不知多少層次,雖然戰艦殘破,但技術上的先進幾乎是壓倒性的。
甚至。借助烏怒人安裝在飛船的一個設備,地底小人能夠察覺到對方若有若無地在展現一個源門的力量,是在試探么?
但它們不知道為什么對方始終沒有直接進攻!?
對一只殘破緊缺物資補充的艦隊,它們這艘運輸船簡直就是放在桌子上的糕點。
可對方就是不進攻,遠遠地,玩耍般地戲弄著它們――這是幾乎所有地底小人船員和銀色軍團判斷出來的屈辱共識之一。
“繼續向前,不要停速!”
陳參謀緊張地握緊拳頭,冷汗在它戰盔中的額頭上滴落,他感到很屈辱,但他是指揮官。必須在現在的形式下,讓飛船有一個主心骨,有一個讓所有人可以遵循的指令,哪怕這個指令是錯的,也必須有!
他選擇了繼續飛行,因為他覺得即便停下來,他們也不可能打贏一個源門生命。
星空的對面,殘破的戰艦中,高大源門與它的指揮官相對沉默,都不敢隨便做出要不要出擊的決定。
冷星飛船就在它們的面前戰戰兢兢地飛過。它們卻只能漂浮在這里看著。
高大源門這一次沒有直覺幫忙了,必須靠自己的判斷,但前面楚云升和左旋那個指揮官給它們的印象太深刻了,讓它不禁越想越多――
為什么是一艘運輸船?
沒有什么強大戰斗力的運輸船在星空中就是被俘虜的代名詞。它為什么能夠存活到現在?
難道又是誘餌?想要吃它的艦隊都被消滅了!?
不對,如果運輸船中的生命也是這樣想得呢?它們利用敵人的這種心理,利用敵人不敢隨便攻擊它們的心理,乘機逃掉?
它們有可能只是一個弱小的種族,不得已才用這種鋌而走險的心理戰術…如果放過了,豈不是失去了一次絕佳的機會?
再沒有物資補充。就要永遠地留在了這里了 高大源門和它的指揮官在急速判斷的時候,運輸船中的一個角落里,維度的那頭,也緊張地自言自語道:
“你們千萬不要過來啊,千萬不要過來啊,我,我一點也不想復制你們,不要過來啊,蟲大哥會罵我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陳參謀望著探測器上漸漸消失的光點,終于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差點癱軟在地上。
對方最終還是沒有追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們逃過了一劫,還活著。
地底小人們也松了一口氣,緊張的情緒讓它們幾乎繃緊了所有的神經,直到現在松了下來,有人才發現身體竟然僵直了,以至一時之間不能動彈。
而它們后方的黑暗深處,高大源門與它的指揮官再次相互對視一眼,同樣沒有說話,但彼此明白。
它們也松了一口氣,其實在它們在猶豫的時候,它們就明白里面蘊藏在危險,否則為什么要猶豫呢?
高大源門久久地望著戰艦探測器上依舊清晰的運輸船光點,默默地說了一聲:“它們朝著左旋艦隊方向去了?”
它的指揮官也默然道:“是的。”
兩人便再一次不說話,仿佛有兩句便足夠解釋一切了。
許久后,身形高大的源門尊者落寞地說道:“我們走吧。”
它的指揮官也微微嘆息一聲:“把我們其他飛船都拆了吧。”
形容慘淡的它們,此刻面對著整個暗域,空無一物,這是唯一的自救辦法了,但是…
在它們的后方,冷星運輸船的前方,左旋總聯軍艦隊所在的坐標上,此刻,空間都仿佛凝固起來了一般。
從金甲源門到氣球般的胖源門,從冷星艦隊的五國以及地球人,到主艦的種族,此時都不可思議地望著深空中飛來的“飛船”――
那艘傳說中的飛船,曾是它們身后星系主宰種族的“飛船”,只有歷史足夠長,去過的地方足夠多的種族,才知道它們曾經輝煌地存在過,其他種族只是被它的星空軌跡所震撼…
現在,它就出現在它們的面前,靜靜地飛來,仿佛沒有推進器,沒有加速的軌跡,就那么神奇地從星空的畫面中飄了過來。
美輪美奐般的水晶一樣的立方體,像是宇宙中最美麗的幾何維圖,展現著無窮的魅力,征服著所有醉心于能量技術的種族。
靈襲,瞬發而至,卻根本沒有理會那些“發呆”的左旋飛船,直奔楚云升的意識,一道疲倦而又威嚴地聲音隨之而來:
“95827,你的任務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