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實在是太黑了!
內部賽戰選拔賽,年輕人只勝了兩場,第三輪便被刷了下來。
不是他能力不夠,也不是他故意放水,而是對方作弊了!
“太黑了,他們膽子也太大了,簡直無法無天!”年輕人身邊的那名工人,老池神情憤怒道:“俊哥,咱們去告他們,揭發他們的黑幕!”
年輕人卻沒有像他那樣的激動,相反出奇地平靜,或許是他最近遭受的挫折太多了,從戰敗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總是讓他看起來完美無暇的計劃慘遭失敗,即便是在他最為熟悉的軍事領域,也依然是失敗,并仿佛被模擬艦隊覆滅的那一刻觸動了什么。
他隨口道:“告?上哪里去告?”
老池手中捏著干巴巴的六十塊賽金,咬牙切齒道:“我不信他們能一手遮天了!如此明目張膽,敗壞艦隊篩選軍事棟梁這一等一的軍國大事,我就不信沒地說理了!
軍督司不行,我們就告到總指,總指不行,就告上旗艦,告上楚先生!告得他們抄家滅族!!!”
他邊說邊揮舞著拳頭,仿佛整個語氣都在這個動作的感染下變得有力起來,所有黑幕官員都會在他一聲聲“告上…”中丟官罷職,鬼哭狼嚎,大殺四方。
“抄家滅族?很古老的詞了。”年輕人還未說話,就有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但我敢保證,只要你們敢去告,第一個被抄家滅族的就是你們。”
老池一臉怒火地轉過身,卻看到來者一身冰冷的軍官制裝,頓時氣焰全無,蠕動了一下嘴巴,終究什么也沒能說出來。
那名同樣年輕的軍官看了老池一眼,越過他,來到年輕人跟前,竟坦然地說道:“你很厲害。我在作弊的幫助下,都差一點輸給了你。”
年輕人似乎并沒有在聽他說什么,眼睛有些出神,望著窗外遼闊的宇宙。
那名軍官卻以為他仍與老池一樣心中仍充滿憤怒。便淡淡笑道:“你們以為一場比賽就可以讓一個人出人頭地?一夜間名揚四海?可以改變命運,或者讓那些俯視你們的人,突然之間震驚不已了?
你們太天真了!
這個世界無論到什么時候,混亂中亦有秩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不要說我聽說楚先生根本不重視那三個賽戰名額。就是重視,你們不會以為真會用這種方式來選拔指揮官吧?
這樣被選出來的指揮官,能指揮動誰呢?”
年輕人依然沒有說話,他的心思仿佛全在那遙遠的星空中,眼中有些哀涼,這是它從被逃生艙喚醒后,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的神情,似乎一直在逃避著什么。
老池本來有點畏懼這個軍官,但見對方似乎沒有惡意,膽子又稍稍大了起來。不服氣道:“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搞什么內部的賽戰?而且還大張旗鼓地搞?”
年輕的軍官搖搖頭道:“看來你們是真的一點都不懂,我們是一個艦隊,當前最重要的任務是戰爭,那么最重要的位置就是軍事權,但我們有多少種族?有多少勢力?又有多少軍事權可以分配?
這場比賽,就是因為上面的高層都知道那三個聯軍分配的名額,去了就是過場,所以才如你所說大張旗鼓地搞內部賽戰,正好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給像我這樣的人賺取一道合法的資歷與資格,好盡快搶占到稀缺的位置上去。”
老池啞然半響,說不出話來,只重復著:“黑。真他、媽、的黑!”
年輕的地球人軍官淡淡一笑:“黑嗎?我一點也不覺得黑,不是因為我也是一個作弊者,事實上,我也只能到第四輪,第五輪就會被刷下來,絕無可能進入第六輪。
你們能到第三輪已經很不錯了。照常來說第二輪就會被刷下去,只有第一輪才是給像你們這樣沒有背景的人去參與玩玩的比賽。
真正可以去見識聯合艦隊戰爭水平的三個名額,早就在上面的平衡下內定好了,就像聯合艦隊最終指揮者只會在三大艦隊中決出,其他艦隊重在參與一樣,你們也是陪著那三個冷星艦隊名額的人,以及其他人過一場罷了。”
老池聽到這里,已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掙扎的力量都沒有了。
年輕人卻始終望著窗外,望著無垠的星空,眼底仿佛浮現出一艘艘爆裂的戰艦,死亡呼嘯的戰場…
年輕的軍官與他并肩站在一起,也望向星空:“我說不黑,你們可能不認同,但戰爭不是指揮出色就能打贏的事情,它包含了很多的東西,作弊也是戰爭中的一項資源,你們沒有,所以你們輸了這一輪。
就算你們贏了,就算你們進入了決賽,獲得了第一,又能如何?這支艦隊中,勢力與種族龐雜,誰會服你一個連作弊資源都搞不定的無背景之人?想要去指揮外面的三大艦隊更是一個笑話,它們與我們更加既不同族又不同艦,誰能聽你的?
我不知道真正的星空戰爭到底應該是什么樣子的,但我知道,現在的敗兵聯軍,需要的最佳指揮者絕不僅僅是一個只有指揮才能的人,而應該同時還是一個能夠最大限度將各種資源與勢力如臂使指的人。
作弊的背后,就代表著這種資源的使用與支持意愿,所以,它并不黑,很現實。”
老池捏著手里的六十塊錢,緊緊地捏著,手指微白。
年輕人眼底浮現一幕幕地閃現慘烈的戰敗場景,他的族人,他的戰友,死前的軍魂壯烈與凄厲聲,縈繞在他的周圍,對他的信任,對他的支持,對他的失望…
他一帆風順的一生從未遇到的巨大挫折。
他真的錯了嗎?那一次次爭吵,那一次次不屑,那至今他不敢面對的沉重代價…
年輕的地球人軍官,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現今很少有人再用的便紙,快速地寫下一個名字與地址,遞給年輕人道:“我調查過你們的背景。你們現在和冷星人有點關系,如果沒有其他出路,去找這個戰隊試試,她們是我認為最優秀的冷星戰隊。我會盡量幫你說服她們的隊長。”
接著,他又補了一句:“不要放棄,也不要覺得這是饋贈或者是施舍,是真正的機會就一定要抓住,這個世界。這個艦隊,都沒有一步登天的事情,就是總指揮的兒子,也是他老子一生的全力拼搏才打下的基礎。”
老池替年輕人接過紙條,黯然不解道:“你是?為什么?”
年輕的地球人軍官停下離開的腳步,回過頭,自信道:“因為我希望有一天能夠在戰場上與他并肩作戰,他是可以讓我完全放心的軍事指揮官,對了,我叫岐沉。銀色軍團第六十七營副長。”
老池聽到銀色軍團四個字,手就哆嗦了一下,連忙小心翼翼地收好對方留下的紙條。
年輕人此時眼眶濕潤,仿佛看到他的衛士們拼死將他送入逃生船,仿佛看到他的老師將唯一可以起飛的逃生船讓給他,仿佛看到他們在閃耀星空中的火光中死去時,對他的無限期望…
“俊哥,你怎么哭了?”
“沒,沒有,是人類的感情器官太脆弱了…”
“俊哥。看開點,實在不行,我們就去冷星戰艦走私苔餅賺錢,咱們從頭再來!我相信你!”
“為什么?我一敗再敗。除了失敗,還是失敗。”
“呵呵,俊哥,我總覺得像你這樣張口就敢裝作什么都懂,而且說得還跟真的一樣,將來。要么做大官,要么蹲大牢!”
地底小人圖圖給楚云升報上來參加聯軍賽戰的人選,一共推薦了五個人。
楚云升直接畫掉了濫竽充數的五國人和去了也是浪費見識機會的吉特,選了地底小人湛湛,和銀色軍團的何團長,最后一個名額是他另外加上去的,推薦名單上沒有――冷星那位最近表現非常好的指揮官。
拿到最終名單的圖圖頓時心中一驚,不敢多說什么,立即發了出去。
結果也不出所料,冷星艦隊的三名“選手”,只亮相了一下,第一輪便被其他艦隊――還是“普通”的艦隊――輕松擊敗,完全沒有懸念。
十幾輪快速賽戰之后,最終的決賽在只有手的生物與那個“感恩”神國的種族之間展開。
伏希進入了前第五輪,可惜在最終第六輪被刷下,它的那個雌性同伴卻頑強地殺入了第八輪,卻敗在提前遇到的三大艦隊之一的指揮官手里。
它一直想參觀楚云升的艦隊,都被楚云升所拒絕,邀請楚云升去它們的艦隊,也被推辭掉,于是,它竟然天天跑去淡黃色的星球上,靠近地底小人攝取資源的附近觀察。
楚云升不知道它哪里來的興趣,對冷星艦隊十分的關注。
三天后,只有手的生物最終以微弱的優勢艱難戰勝對手,獲得統一最高指揮權!
敗兵聯合艦隊隨即一一起航,飛向第一戰場坐標。
而地底小人卻遇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淡黃色星球的地面智慧生命得知大戰降臨,這里也會被波及,可能寸草不留――實際上,地底小人已經收到最高指揮官的通文,在聯合艦隊離開后,將會摧毀徹底這個行星,杜絕敵人任何補給的可能。
淡黃色星球生命無法聯系到任何其他艦隊,沒人理它們,只能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地底小人身上。
央求,哀求,懇求,乞求,甚至自愿做地底小人的永世奴隸。
不計較生存環境,不計較身份地位,不計較任何東西,只求地底小人帶走它們一部人,帶走它們的種子與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