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可思議,但卻真實發生了,他現在要做的不是思考如何發生的,而是盡快想出應對的策略。
真是赤人飛船的話,他暫時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沒人會知道他以降臨的方式潛伏了進來。
看他這具身體的體格,以及同籠人的反應,應該也是籠中一霸。
可惜他無法接收這具身體的記憶,否則語言交流,是最快了解這里的辦法。
關鍵是他怎么回去?
在那個白茫茫的世界中,黑氣耗盡,他還有些能夠回去的把握,但降臨到這具身體上,重新來到多維空間,楚云升就沒什么把握。
這相當于多出了一個步驟,先要從這具身體中退回白茫茫的氣泡世界,再返回分叉線,頓時復雜了許多。
沖擊這具身體的分叉線?
主動退回到氣泡的世界?
這是一個辦法,可以消滅掉一個步驟,但關鍵是黑氣不夠用!
要沖開分叉線,需要的黑氣數量幾乎是他很長一段時間的積累,時間上來不及。
而且,到底是那一條分叉線可以通往氣泡的世界,他也完全不知道,再走錯路,可能就永遠回不去了。
自殺呢?
會不會返回氣泡的世界?
根據他在那里的觀察,許多零維空間的泯滅是可以在那里觀察到的,那么就有一定可能在泯滅后,承載他意識回到那里。
可惜他不能試驗,錯了,就死了,十分的簡單。
如果回不去,一旦自殺,黑色承載他的意識,很快也會消散掉。
楚云升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看似都有機會的辦法,但卻沒有一個可以嘗試。
最保險的方式倒是也有一個。就是走彩虹橋,自己降臨回自己的身體。
這個方式最為可靠,成功幾率最大,但一樣實現不了。
不說彩虹橋已坍塌。操作起來也極為麻煩,起碼得兩個身體都在控制之下,保持同步頻率,然后還要在彩虹橋中找到自己的身體,怎么找。怎么降臨,都十分的復雜。
他現在身在赤人飛船,就更不要想了。
看他緊鎖眉頭站在牢籠邊緣,同籠子的人都不敢驚動他,想來是被他這具身體的主人欺壓怕了。
在牢籠外,這具身體的主人不過是一個可憐的被圈奴隸,但在牢籠里面,它卻宛如國王!
牢籠的下方傳來動靜,楚云升向后退了兩步,中間一道道輸送帶一樣的東西。從深不見底的底部延伸上來,像是一種可以自生長的金屬。
延伸至楚云升的牢籠前,便跟著出現一塊塊灰白肥皂一樣的軟體長方塊,有磚頭大小,在生長出來的細小機械臂抓取下,從金屬槽帶中投放入牢籠,整齊地碼在一起。
數量一目了然,一共一百塊,與牢籠中的人數相等。
“肥皂”擺放的方向離楚云升有一段距離,但等那些金屬槽帶都退去后。也不見有人上前動一下。
楚云升初來乍到,自然更加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看起來,應該像是食物。但也不能排除是赤人在他們身上做實驗用的藥品。
其他人不動,楚云升便也不動,他不懂這里的語言,也沒辦法讓他們自己該做什么做什么。
等了許久,牢籠里的人都望眼欲穿了,有的甚至已經爬到“肥皂”的跟前。但就是不敢伸手。
楚云升見其他牢籠中的人的確開始吃起這種長方塊,狼吞虎咽的樣子,估計一定是食物無疑了,便走過去自己拿起一塊,然后示意其他早已迫不及待的人可以來拿了。
這東西,楚云升自然是不會吃的,他的黑氣沒多少了,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犯不著現在去試赤人可能參雜生物藥品的食物。
一個個幾乎赤身的虛弱奴隸,在楚云升拿走一塊后,自覺地按照一種似乎是約定俗成的方式,取走屬于自己的那一塊后,再分開一半,放在楚云升的面前。
通過對其他牢籠的觀察,楚云升也大致明白了一些,這些牢籠里都有一個霸主,而每個霸主都要對其他九十九個食物抽取二分之一的“重稅”。
具體抽稅的方式,各有不同,有的直接劃走一半長方塊肥皂,有的像楚云升這邊一樣,需要其他人恭敬地來上供,掰開一半后,如果不小心分的不均,那就自認倒霉,大的一塊自然是要給籠中之霸的。
以后一種的方式,往往比前一種,能夠收繳更多一些食物,只是費事了一些。
不大一會,楚云升的面前就堆積起高高的半塊食物堆,他也沒有阻止,誰知道這里有沒有赤人的探頭?異常的舉動只會招來更多的關注。
當所有人都領完后,跟著又是一排的人自覺地排起隊伍,從自己剩下半塊食物中,主動地又分出大小不一的部分放在楚云升另外一邊。
其他牢籠也是如此,不過并不是牢籠中每一個人都排在這個隊伍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且這一次分的大小都不同。
楚云升很快就是意識到,竟然是放債,這些人都是來還債的。
一個個小小的牢籠中,居然有這么多的規矩。
難怪牢籠里面,其他大多數都很虛弱,唯獨霸頭強壯,別人只能吃半塊不到的東西,而霸頭卻可以獨占他們食物總和的一半以上,還放債…
赤人給的食物應該是計算好定量一個人的,這么多的食物堆在霸頭一個人面前,他也也吃不完,除了放債,應該還有別的用途。
果然馬上就有幾個狗腿子模樣的人靠了過來,一臉巴結的模樣,大約就是楚云升這具身體主人的手下打手了。
學著旁邊的霸頭舉動,楚云升也給他們每人拿起幾塊半塊的食物,總算是把整個“流程”對付過去了。
他自節點出來后,還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誰想還沒等他清凈下來,旁邊的牢籠霸頭就敲著牢籠,朝著喊什么。
楚云升自然什么也聽不到,不管他說什么,干脆地搖搖頭,拒絕了事。
那邊的霸頭愣了一下,罵罵咧咧地繼續說了一堆。
同籠子的人也是不可思議地看著楚云升,仿佛是楚云升以前做了什么承諾,現在又不認賬了似的。
這或許會影響到楚云升這具身體主人在霸頭之間的信用,但楚云升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的幾個狗腿子手下,目光卻露出可惜的樣子。
旁邊的那個霸頭見和楚云升沒法溝通了,立即換個方向,找上他上面的牢籠霸主,兩人你來我往,激烈地交涉著什么。
片刻之后,大概是談妥了,那個霸頭在自己籠子的人群中提著一個小小的掙扎東西出來,直接往牢籠的縫隙中塞過去,就聽到一個女人的尖叫哭音,與苦苦的哀求聲。
當看清楚他手里提的什么東西的時候,楚云升瞳孔猛然一動。
鮮血從上面的牢籠滴落下來,下面的牢籠中,有人急忙仰起脖子,張大嘴,接著那些鮮血。
而那位霸頭的身邊,又多出了一堆的食物塊。
同樣的事情,在赤人分發食物后,同一時間,發生在很多的籠子之中,女人的哭聲與滴落的鮮血彌漫在這個封閉的牢籠世界。
肉,是這個世界的極端奢侈品。
楚云升的目光看向自己籠子里一個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心中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很多事,他見過很多,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他到底還見過什么?
那個女人頓時不可抑止地哆嗦起來,楚云升移開了目光。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楚云升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黑氣繼續消耗著。
是他該做決斷的時候了!
他越來越感覺到黑氣消失后,他有可能永久地留在這里而不是回去。
而留在這里,他這具身體基本無法修煉,又沒有黑氣,在赤人的飛船中,早晚就是一個死!
況且這還不是他的身體,排異性一直都存在。
他也漸漸意識到自己的“降臨”與通過彩虹橋的“降臨”有本質不同,彩虹橋的方式是安全的,而他的方式是十分危險與片面的,遠比不彩虹橋的完全。
他決不能留在這里,必須試一試!
而能夠嘗試的辦法不多,他只能選擇自己認為最有可能一種,全憑著現在的感覺。
在籠子中人群驚愕的目光下,楚云升用這具身體主人藏著的“武器”――一柄骨刺,狠狠地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血噴濺出來,驚叫聲頓時響起。
自戕!
沒有辦法,黑氣并不能從這具身體的零維中使用出來,還關聯著另外一頭,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只能用這種方式。
零維碎落中,分叉線全魔亂舞…
下一刻,他出現在起伏的氣泡世界,泯滅!
再下一刻,他消失在白茫茫之中。
整個世界一次次猶如幻滅一般的生死之間,美麗而令人窒息,空靈而神往。
最終,他在旗艦中睜開眼睛,零維劇烈震蕩,蟲身之軀瞬間重創,幾乎瀕臨死亡!
命垂一息之間!
但他在“死”前的一剎,仿佛也看到了那艘赤人飛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