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斯,通知烏怒人,別忙那什么膜空間技術了,趕緊分析沖來的疑似飛船。”
楚云升找到意意斯飛快地交待道,同時他不得不中斷試驗命源罰牌的想法,去見馬上就要上來的赫爾。
根據細高人的探測技術,雖然因為地底人技術層次的問題,打了大折扣,但探測的距離也非常之遠,即便對方是以光速飛來,也得飛上一陣子。
當然,如果真的是光速,也探測不到,否則就是悖論。
在對方到來這前,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做一些準備。
楚云升雖然希望盡快遇到雪苑使的主子,但也不是這么快,掠命艦的女子還在第一階段恢復期,自己也沒有半點命源,倉促對上了,未必能討好,即便是同歸于盡,怕是也要捎帶上整個艦隊與他自己。
這不是他的計劃,他的計劃版本中至少還有下毒的環節。
但既然來了,他的艦又沒造好,只能應對,實在打不過,再想其他辦法,細高人的懸椎體仍是最后的退路。
赫爾帶著記錄儀上來,他希望從中能得到一點信息,不管有用還是沒用,總比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強吧?
記錄儀送來并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倒是破解記錄儀,再需要解碼翻譯出語言信息,花了不少時間,因為地底人的技術不夠用,靠著被楚云升強行拉來的電才得到解決。
由此可以估算,這艘古老飛船的技術,遠在地底人之上,但卻應該仍在細高人之下。
不過,雖然有電的幫忙,但因為記錄儀存放的時間太過久遠,很多信息遭到不可復原性地破壞,已經無法恢復,最終只能得到片鱗只甲的記錄。
信息的開頭是一個年輕的黑發人類,眉宇間充滿了朝氣與希望。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喜悅――
“…今天,我們終于拜托追擊了,它們應該失去了我們的蹤跡…莉易絲懷孕了,我想一定是這個孩子給我們帶了好運…”
隨即。他的神情又變得暗淡起來――
“…一號飛船被擊毀了,我親眼看著他們被拋出船艙的慘狀,耳邊仿佛聽到他們痛苦凄厲的慘叫,但我們無能無力,甚至連回頭都不敢。只能逃,用他們的犧牲換來的時間逃入電離云區…”
然后,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與充滿復仇的怒火,握緊了拳頭――
“…我們一定會回來,殺光他們,為所有死去的人報仇…”
此時,畫面丟失了,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之后,過了很久的時間軸。畫面才重新有了信息。
還是那個年輕的黑發人,面容有些憔悴,不過眼神依然充滿希望――
“…我們迷路了,沒有人會修理這艘飛船,定位儀壞了,赤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追上來,飛船里充滿了絕望的情緒…”
“…莉易絲生了,是一個男孩,我不知道他出生在這艘飛船上,是幸運。還是不幸…
“…昨天晚上我又做噩夢了,夢到了那場大屠殺…”
信息再次中斷,過了很久,才又出現。年輕的黑發人此時看起來已經不再年輕,神情也萎靡了許多。
“…距離物資警報日,已經過去1761天了,如果再找不到可以補給的行星,我們就要全死在冰冷的宇宙中了…
“…莉易絲自殺了,她受不了這種折磨。很多人都自殺了,他們失去了未來,失去了信念,唉…”
“…小蓋伊斯很敏感,他從大人們的表情里仿佛看出了什么,希望借助它名字的寓意,讓我們早日找到故鄉…”
這一次信息消失的時間軸不太長,很快又看到了已經中年的那位黑發人,他的表情明顯地憤怒,雙眼通紅――
“…幸運之神的眷顧,讓我們找到了一顆可以補給的行星,可當我們下去才發現,那是一顆廢棄的行星,無數人類的尸骸堆積猶如群山…”
“…是赤人干的,它們在很久前就這么干了,發現一顆有它們所需要的資源的行星,把我們當初豬狗一樣大量在行星上繁殖,然后為它們進入它們進不去的混亂區…”
“…我們當中,竟然有人說我們當初不應該反抗,不應該逃亡,那么現在就讓他們看看真相吧…”
“…幾十億的尸骸啊,小孩都沒有放過,全都屠殺一空…”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一百多座連在一起的嬰兒尸山,我對天發誓…”
“…這就是赤人!像豬狗一樣奴役我們,沒日沒夜地為它們采集它們需要的資源,一旦采集完畢,資源耗盡,就會集體屠殺,一個不留,只在試管中帶走我們的胚胎,世世代代地為他們所奴隸,因為帶著我們離開浪費資源…”
“…竟曾經有人相信赤人的話,現在想想真是可笑,它們怎么可能會將我們留在廢棄的行星?讓我們在那里生活下去?我們只是工具而已,用完就會處理掉,絕不會給我們一點點的機會,因為它們怕我們有一天會強大起來…”
“…我們不能留在這里,甚至不能處理成千上萬山峰的尸體,只能小心翼翼地獲得一些補給然后盡快離開,赤人很快就會找到這里…”
“…望著那一百多座的嬰兒尸連山,很多人哭了,我們離開的那刻行星,足足有一百多億的人啊,比這里還多,在反抗中死了三十多億,卻只搶到了三艘飛船,還是因為赤人的疏忽,現在,剩下的幾十億人,大概全都被處死了吧?在那里,或許也有一個更大的連座嬰兒山…”
“…我們一定要活著逃回傳說中的故鄉,一定要把赤人的科技帶回去,總有一天,我們會殺回來,為死去的人報仇…”
“…可是,故鄉在哪里呢?…”
信息的時間軸再次飛奔,中間都是壞掉了的記錄,無法再恢復。直到許久,才又一次看到快要到中年末期的那個黑發人。
他的神情十分的迷惘,眼神也暗淡了許多――
“…該要放棄了嗎?他們都在說不可能找到故鄉的…是啊,別說傳說的故鄉了。就是一個行星都難以碰到,飛船的外面永遠都是黑暗的宇宙,像是一具棺材,最終,我們都得死在這里…”
“…小蓋伊斯已經漸漸長大了。他比我小的時候聰明得多,在新的學校進步很快,或許將來可以成為一個科學家…”
畫面再次跳了一下,中年末期的黑發男人在晃動的鏡頭前,沉默了很久――
“…我們發現了一顆行星,但是我們起了爭執,一派覺得再找下去是自取滅亡,不如留在這顆行星上,另外一派堅持回到故鄉,認為只有那里才有希望。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沖突已經發展到可怕的地步,很多人莫名其妙地死了,有人在暗殺…”
“…等等,我們發現了一道銀色的光芒,那是什么?是赤人追來了嗎?…”
許久后,信息再次出現,中年末期已經開始進入老年的那名黑發人,穿著重重的防護服,出現在鏡頭上,喘著粗氣――
“…我們被擊落了。墜毀了,死了很多人…”
“…到處都是輻射,我要離開這里了,剩下的軍隊已經出發。不知道會怎樣,或許這是我最后的留言,但只要我沒死,以后還會來…”
信息又一次中斷,接著出現的時候,那名黑發人已經成了一個老年人。年輕時的意氣風發已經不再,取而代之地是無奈,與滄桑――
“…我想他們已經不需要我了,我的見識和經驗與這個嶄新的時代格格不入,沒人愿意聽我嘮叨過去的事情,也沒人還會想起赤人的殘忍,新的一代年輕人都忘記了…”
“…唉,或許這樣也好,只要赤人不來,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
“…小蓋伊斯成了新的領袖,我不是一個好的父親,他與我交流越來越少…我有些想念莉易絲了,是因為老了要死了嗎?…”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發現自從墜毀后,就沒有新的嬰兒出生了,是那道銀光的問題嗎?它的威力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大啊…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信息時間軸繼續向前飛奔,畫面再次出現,年老的黑發人仍然穿著重重的防護服,出現在鏡頭之中――
“…我想,這應該是詛咒…”
“…小蓋伊斯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用,好在,這里的土著人對我們敬若神明,要不然越來越少的我們…”
“…我發現了一個土著人的秘密…”
這一次時間軸飛馳了很久,畫面久久沒有出現,直到許久許久之后,鏡頭中一片的黑暗,只有蒼老的聲音――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還算不算是一個人類,我身上的器官都已經換光了,長時間都在昏睡中…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久到我已經快要不記得我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我想我是要死了,再怎么使用新的技術都無法凝滯死亡的腳步了,我已經能夠聽到它敲門的聲音,是時候去見莉易絲了…”
“…只是,我還夢想著傳說中的故鄉,雖然我至今不知道這個傳說的源頭來自哪里,但據說那里很美很美,是我們在這個冷漠的宇宙中,唯一的自己的星球…”
“…我將把這里的信息發送出去,請原諒我,小蓋伊斯,我有這個想法很久了,我們在這里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即便讓赤人發現,也許也會有一絲的機會讓故鄉的人收到我們的信號,將我們拼死而還來的技術傳遞給它們…”
畫面這個時候跳了一下,大約是過了一段時間,黑暗的鏡頭中蒼老將死的聲音陡然間激動起來――
“…天啊,我看到一個強悍的人類,是的,絕對是人類,它怎么可以那么強大?猶如神祗!…”
“…它似乎受了重傷,被五個神靈聯手追殺!…”
“…不!我看錯了,是它在追殺五個神靈!!!…”
“…請原諒我,我不知道用什么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世間竟然真的存在如此強大的人類,這還是豬狗不如的人類嗎…”
“…星空中的戰艦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周天蔽日,它會戰死嗎?…”
“…天啊,怎么會有這么多的戰艦,這么多神靈,它們跑來這里干什么?…”
“…一邊是如云的戰艦,幾乎遮蔽了星空的閃耀,遮擋了太陽的光芒,眾神并現,靈威縱橫天地星空…一邊只有它一個人,孤獨地面向眾神眾戰艦…”
“…它要干什么?為什么不逃走?它根本打不贏啊…”
“…我不知道該怎樣描述此刻…它豪氣縱天,一往無前地沖向了海洋般的戰艦群,沖向靈威疊嶂縱橫的眾神…”
“…眾神之戰…”
“…到處都是劍光,到處都是死亡的血腥,信道里全是戰艦中驚怖的慘叫與呼救聲,甚至還有神靈死前絕望的凄厲…”
“…我看不見它在哪里,天空已經布滿塵埃,被撕碎成粒子的戰艦正在形成小分子云…”
“…只有一艘裝滿人類奴隸的飛船墜毀了下來…”
“…我看到了它的劍,正在天空中斷裂…”
“…它死了么?…”
“…神靈璀璨星耀,戰艦碎為塵埃…”
“…我恍惚聽到了什么…”
“…靈皇皇,神滅滅…奉劍正、中、央!”
“…鎮殺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