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民俗學的開山鼻祖柳田國男在他的著作中指出——妖怪是由失去了信仰的神降格而成的,也就是說先有了神,但因為某種原因無法維持住神格而變成了妖怪。
暫且不論這個理由是否是妖怪的最終定義,不過由此可以看出,妖怪和神的關系非常之密切。
其實。
想定義神一點也不比定義妖怪簡單,日本是一個信奉神道的國家,萬物皆可成神的理念更是自古就有,簡單的說明就是幾乎人人都知道的八百萬神。
而在妖怪的范疇中,也出現了“神”的概念。
九十九神,也叫做付喪神,古老的動物以及使用久了的器物上會依附靈魂,因此就成了神。
神和妖怪的界限模糊不定,用狐貍舉例子,如果它招來禍事就被稱為“妖狐”,而帶來幸事就被奉為“狐仙”亦或者“狐神”,但這樣是不是就能斷言“妖怪就是變壞了的神”呢?
對于柳田國男的這個觀點歷來有許多爭論,至今日本妖怪也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但是這絲毫不妨礙深見夏彥把這個問題拋給講臺下的學生們。
有助于動腦,不管最后的結論是妖怪本身就是一個種類還是由神降格而成的,只要思考過,這些都會變成自己的知識和有利于聽講的學生對日本妖怪進一步了解。
而這,也正是深見夏彥的目的。
“鈴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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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間的鈴聲響起,只要進入狀態,一節課的時間過的還是快的。
深見夏彥宣布了下課,不過,原本以為下課會輕松的他,萬萬忽略了學生對于講課新老師的好奇。
還沒等他松一口氣,深見夏彥看見以上課提醒他別緊張的菜菜山桃夜歌為首的學生們瞬間的聚了過來,圍城了一個圈把他困在了講臺上,然后七嘴八舌詢問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深見夏彥頓時感覺頭大,他向蓮華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求助,但對方不想幫他,回以微笑了以后把頭轉向了窗外。
很糟糕。
深見夏彥陷入了孤立無援的狀態,沒有辦法,他只能被動的回答學生們各種奇怪的問題,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了上課鈴的響起來,他才得以解脫。
但逃出了狼窩走進了虎穴,深見夏彥又來到了一年組的另一個班級,與他一起的還有蓮華,這家伙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現在已經是一年b班的學生了,坐位和一年a班的時候一樣,依然是第二排靠近窗邊的位置。
整個下午三節課,結束后深見夏彥感覺他總算是度過去了講課的第一天。
只是…
隨著社團活動的進行時間,深見夏彥看見菜菜山桃夜歌四處尋找著什么,在發現他以后揮了揮手跑步了過來。
“深見老師。”沒有特別的言語,菜菜山桃夜歌直接撞上了他的手臂抱入懷中道,“真是讓人好找呢。”
菜菜山桃夜歌的舉動讓深見夏彥想起了他第一次遇見蓮華進入萬華鏡里面做的真實的夢“老師與吸血鬼學生”禁忌之戀的故事。
這讓他想抽出手臂和私立贊咲良學園的學生保持距離,但菜菜山桃夜歌的力氣好像比他還要大。
試了兩下抽不出來,不得已深見夏彥只能問道,“菜菜山桑找我有事情嗎。”
菜菜山桃夜歌笑了笑回答道,“我還有很多話想對深見老師說,之前的時間太短了。”
學生時代深見夏彥無疑是失敗的,他沒有朋友也沒有能夠說的上話的人,但是身為老師,他覺得自己突然受歡迎了起來。
不過…
這種歡迎深見夏彥自覺他是無福消受,因為和他在一起的蓮華仿佛若有所思,一旦他處理不好,很可能會降低他在喜歡的人心里的印象分。
直接拒絕可能會傷害女生的心,深見夏彥想了想推脫道,“改天吧菜菜山桑,今天我要回去了。”
“深見老師住在哪里。”菜菜山桃夜歌絲毫沒有被拒絕就心灰意冷,她笑問道,“或許我們可以順路走一程呢。”
“菜菜山桑不用參加社團活動嗎。”深見夏彥是真的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誤會,他敷衍道,“我住的地方在山上的旅館,那邊很偏僻,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
“桃夜歌。”
菜菜山桃夜歌還是沒有打算放棄的模樣,就在深見夏彥頭痛的時候,從遠處有男性的聲音傳了過來。
聽見聲音菜菜山桃夜歌的反應比他還要大,深見夏彥愣神的功夫本來還抱著他胳膊的女生忽然放了手,然后道了一聲抱歉道,“我突然想起來了我還有一點事情,我就先走了深見老師,我們約好了改天,不能說話不算數哦。”
“啊,是深見老師啊。”喊菜菜山桃夜歌名字的人走了過來,看見他以后打了聲招呼道,“深見老師看見桃夜歌了嗎。”
見他明顯的錯愕了一下,對方反應了過來重新問道,“抱歉,是一個頭上戴著紅色發箍短頭發很活潑的女生,我以為深見老師在一年a班講過課以后應該會認識才對。”
詢問他的人名字叫做高瀨舞斗,是私立贊咲良學園的音樂老師,在教員室的時候深見夏彥有見到,互相做過自我介紹也算是認識了,之前還想為他帶路去私立贊咲良學園的食堂吃飯,給人的感官還算不錯的一個人。
他確實認識菜菜山桃夜歌,但是深見夏彥不清楚高瀨老師找那個活潑的少女有什么事情,再加上菜菜山桃夜歌剛才的表現聽見聲音以后慌忙的逃走了,他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該說出來。
高瀨舞斗看見深見夏彥的表情明白了過來,對方很可能把他當成了尾隨少女的變態。
他連忙解釋道,“深見老師你誤會了,我和桃夜歌是親戚,我找那個孩子有一點事情。”
怪不得菜菜山桃夜歌會逃走,有一個當老師還是教自己的親戚可能是管的太嚴了吧。
深見夏彥點了點頭,弄清楚了原因他也就放下了擔心,他抬手指了一個方向道,“菜菜山桑往哪個方向走了。”
“謝謝了深見老師,那就不打擾你了。”高瀨舞斗知道了菜菜山桃夜歌去的方向道了一聲謝,隨后追了上去。
望著高瀨老師消失在視線里,深見夏彥又看向了他喜歡的少女道,“我們回去吧,蓮華。”
結束了今天的講課接下來就沒有他什么事情了,與其繼續待在私立贊咲良學園里,深見夏彥更想回去山間旅館休息。
但是…
看著四周霧氣從生,再加上他們所在的是一片樹林的小路上,深見夏彥皺了皺眉頭,他隱隱覺得不對勁的問道,“蓮華,我們來的時候走的是這條路嗎?”
這周邊的路她再熟悉不過了,蓮華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她確認道,“如果沒有錯的話是這條路。”
蓮華都這樣說了,深見夏彥就算心里有疑惑也不好在說出口,他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先往前走走看。
反正。
深見夏彥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身為不可思議的座敷童子和他在一起,就算有危險蓮華也會預警或者解決的吧。
而這樣想的話,深見夏彥就不擔心了,雖然樹林里的突然升起的霧氣大了一點,但也就僅僅限于霧氣了吧。
那是…?
順著樹林的小路深見夏彥和蓮華走了一段路,他驚訝的發現前面有著什么東西,而在走近以后,深見夏彥看見了一條向上通往未知且在霧氣纏繞下略顯神秘的青巖石的臺階。
現在深見夏彥能夠斷定了他和蓮華肯定走錯了地方。
兩人站在青巖石臺階的底部,深見夏彥猶豫了一下問道,“要走上去嗎?”
蓮華點了點頭,霧氣和青巖石臺階,她心里隱隱覺得上面會有著什么東西在等著她。
走在青巖石臺階上,深見夏彥越發的覺得有一點熟悉了起來,而且有一種似曾相識感,不過馬上他也認了出來,這不就是同向神社的參道嗎。
他的想法在僅過了片刻以后便得到了印證,因為抬頭向上看去,在霧氣妨礙下視線能夠看見的地方,一個鳥居矗立在青巖石階梯的盡頭。
深見夏彥作為外地人并不是很清楚,他當做感慨的向蓮華問道,“這地方原來有神社的嗎。”
“曾經有一個。”蓮華思緒飄向了遠方,在聽見詢問的時候她才回過了神的回答道。
深見夏彥抓住了蓮華口中的重點“曾經”,過去式的回答也就是說以前這里是存在著一個神社,但是現在已經荒廢了的意思吧。
日本的妖怪和神明數不過來,神社僅登記在冊的就有八萬之多,再加上沒有登記的野神社,搞不好這個數字會超過十萬。
而其中,因為常年沒人管理破落的神社每年都有,這并不稀奇。
深見夏彥和蓮華登上了青巖石臺階的最上面,又走進了神域和人界的分割線鳥居。
神社霧氣環繞,因為視線受阻他看的并不是很真切,但是隱約能夠看見前面有一個人影,等深見夏彥和蓮華接近的時候他認了出來,這不是菜菜山桃夜歌嗎,只是身上換下來了私立贊咲良學園的學生服,變成了神社巫女的著裝。
在深見夏彥打量菜菜山桃夜歌的時候對方也發現了他,放下了手上的掃帚,菜菜山桃夜歌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彥一,是你回來了嗎。”對方好像沒有認出他來,菜菜山桃夜歌停在了他的面前,想要伸手觸碰他的臉頰深情且癡迷的喊道。
彥一是誰?
等等。
為什么他覺得這個名字這么耳熟,就像印在腦子里一樣。
還有…
深見夏彥剛想叫蓮華的名字,他發現自己的頭突然昏沉了起來,意識在緩緩的離他而去。
這是…
記憶有一些混亂,天亮了,他在山間旅館的這間房間里面醒來,揉了揉隱隱作痛像是宿醉的頭。
他想了起來,他叫深見夏彥,來自東京的異志三流小說家,受到了私立贊咲良學園的講課邀請,一行的還有暢銷書作家兼名偵探的皇公曉和負責協助他們的出版社女編輯月丘香戀。
不過…
在為私立贊咲良學園的學生講課下他們還有著其他的任務,那就是調查私立贊咲良學園的青蜘蛛詛咒事件。
已經有著好幾位私立贊咲良學園的學生因為詛咒受到傷害,網絡上也傳的沸沸揚揚。
當然。
這件事指望他作用不大,來調查青蜘蛛詛咒事件的主力是皇公曉,他算是協同人員。
對了。
整理順了記憶頭痛也漸漸消除了,深見夏彥左右打量了一眼,他記得昨晚和蓮華在房間里聊天到很晚,困了以后沒有知覺的就睡著了。
果然不在嗎,想一想深見夏彥就能明白的道理,雖然蓮華是座敷童子,但也是一名少女,又怎么會留在這里和她一起過夜。
深見夏彥心里不由的一陣淡淡的失落,他喜歡蓮華,如果可能他倒是希望能夠發生一點什么。
起床疊好了被褥,他的輕微潔癖作祟,深見夏彥順便打掃了房間,等他來到前廳準備吃早餐的時候,皇公曉、月丘香戀,還有蓮華已經在了。
原來蓮華是過來吃早餐了嗎,看來只有他一個人起床晚了,這讓深見夏彥想到了一個最近網絡上的和吃飯有關的句子,“干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他腦子有沒有問題深見夏彥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經咕咕響了。
吃過早餐,他們這些人就要去私立贊咲良學園,今天是深見夏彥和皇公曉第一天上課的日子。
而月丘香戀則陪同他們一起,至于蓮華,深見夏彥看見又換上了昨天的白色的水手服,扮成私立贊咲良學園的學生和他們一起去。
說起來蓮華昨天和皇公曉還有月丘香戀兩人認識了,盡管認識的過程中蓮華使用了一點點得小手段。
私立贊咲良學園對于他和皇公曉的講課很重視,校長和教導主任特意準備旁聽,而首先來到的班級便是他負責的一年a班。
站在講臺上深見夏彥向下張望去,蓮華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看著他,說不緊張是假的,就算他準備好了講課需要的文本也是一樣的。
他總覺得很熟悉,好像以前做過同樣的講課一樣,緊張這種心情僅僅維持片刻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