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逃跑中的女人
如果要問白霧中的燕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崩潰的，莊文一定會回答：現在！
——來自白霧的生物劃分地盤，逐漸展現出了秩序，將物競天擇，弱肉強食寫作了第一綱領。
而白霧籠罩下的人類也不得不走出冰冷的水泥建筑，逐漸將混亂演繹到極致，將人心險惡，道德崩壞展露在白霧中。
就如莊文所預料的那一樣，第十二天，人類互相推攘著暴露在了白霧下。
他們沒糧食了！
這是大概一切慘劇的開端。
白霧生物的屠殺盡可能的推遲了這個過程，但卻無法改變這個結果。
在生與死的瘋狂中，人們脫去了道德的枷鎖，放下了作為人的最后一絲理智，邪惡在思考中無限膨脹！
名為人類的動物在這一刻把野獸的定義推至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但這一切，在一開始的頭兩天，還僅僅是個苗頭......
莊文和李成國走在塞滿了廢棄汽車的馬路上，果果經歷了一路的顛簸已經陷入沉睡，兩人都默契的沒有發出聲音。
這對李成國來說無疑是一個艱難的考驗，但這個男人的溫柔就體現在這里——當他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竭盡全力的將自己的一切奉獻出去，例如何萍，例如現在的果果。
莊文甚至覺得這一刻的李成國在忍耐程度上已經超過了他！
——這種好男人究竟是從那塊石頭里蹦出來的。
花果山？
兩人沉默著前行，不一會兒，莊文漸漸放慢了腳步，豎起耳朵進入了警覺狀態。
李成國沒有說話，經過這幾天的磨合，他已經做到能通過觀察莊文不同程度的警戒狀態猜出對應的威脅程度。
他知道這種程度的戒備一般是表示著前方有人類的氣息靠近。
這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從背后緩緩抽出棒球棍，他也高度戒備起來。
昨天開始，人類的氣息就開始呈井噴式的出現，莊文和李成國從開始的偶爾能聽到人聲，到了現在隨時隨地能聽到人聲。
大街上充滿了晃動的人影。
仿佛一夜之間又回到了之前那個屬于人類的文明世界，他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悠閑的逛著大街，無數歡笑的人和他們擦肩而過......
如果不是遠處隱隱約約還傳來了怪異的獸吼和人類的慘叫，如果不是人類的聲音中充滿了痛苦和驚恐，夾雜著玻璃破碎和鐵門晃動的聲音，如果不是他們撥開白霧遇到的第一個人類正揪著一個女人的頭發，畸形的笑著，將一塊磚頭一下一下砸在她臉上......他們可能會真的以為自己回到了末日降臨的最初期。
李成國張著嘴吧愣了好一會兒。
那個男人被發現后，就像個被捉奸在床的嫖客一樣驚恐的無以復加，哆嗦著嘴巴一個勁給他們解釋他不是故意的，是這個女人先動的手。
但最后李成國還是沖上去給了他一棒子，盡管最后還是收了力。
男人沒有死，至于醒來后會不會重度腦震蕩，一個重度腦震蕩患者能否在這個末日活下去......李成國故意避開這些不說，莊文也沒有再提起。
這件事后李成國的情緒一直都不太高，莊文沒有安慰他。
他知道李成國是在擔心老婆和孩子了，這種時候無論莊文說什么都是蒼白而無力的。
因為他只是一只連萌都不會賣的單身狗而已。
一臺狗糧制造機需要單身狗來安慰嗎？
當然，暗地里他也因此松了一口氣。
因為這個男人終于不再是完美無缺的了。
莊文自認為找到了李成國的一個缺陷——這個男人對于人類依舊很溫柔，或者說軟弱。
簡單的說，就是李成國不會殺人，他狠不下心去下手，盡管現在已經到了末日，這個最考驗人性的時候。
但他莊文不一樣，大概是穿越成狗給了他極大的沖擊，早在白霧降臨的第一時間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仔細思考過將以何種態度面對末日，殺人這個問題自然包含在其中。
他最后得出了一個很保守的結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視情況而定，但人若犯果果，那么我必殺之！
以此為基礎，他覺得他們三個現在就像一塊拼圖，以果果為中心，互相補足了對方缺少的部分，完美凝結成了一個團體！
莊文低伏身子，腳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李成國一手扶著果果，一手抬起了棒球棍，也做好了準備。
遠處的聲音漸漸靠近。
那是幾個人奔跑的聲音。
奔跑？
李成國皺了皺眉頭，作為一個在白霧中流浪了六天的老手他很清楚，除非有怪物在背后追趕，否則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在白霧中奔跑的。
白霧扭曲方向感的能力和十米不到的能見度能有效的擴大每一個障礙物的殺傷力！
奔跑對于白霧中的人類來說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聲音繼續靠近，李成國聽清了其中幾道聲音的高呼聲。
“......艸！你TM給我站住！”
“莫等老子追倒你！老子......”
“我日尼嘛個錘子，老子跑不動嘍......”
幾個人在追什么人？李成國豎起耳朵。
很快，最領先的那道腳步聲靠近！
白霧中沖出了一道人影！
李成國繃緊肌肉，瞬間一根棒球棍從天而降！
但力量并沒有用足，并且稍稍偏斜了些角度，力求在不給對方造成重大傷害的情況下阻攔下對方！
——他只用阻攔這第一波就夠了，只要那個人停下，剩下的莊文會幫他解決！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看清白霧中那道沖出的人影時，突然一愣，隨后立刻一個激靈，手腕一扭加大了棍子的偏斜角度。
當的一聲，棍子打到地上。
前腳剛動的莊文縮回狗頭，冷汗連連，若不是他急中生智一個前列腺剎車，現在傳出的可能就是咚的一聲悶響。
這個男人果然是想一棒子敲死我繼承我狗爹的位置......莊文一臉幽怨的看著李成國。
咋啦？老相好啊？準備死灰復燃拋棄我這個現任啊？
李成國歉意一笑。
那個從白霧中沖出的人當然不是他的老相好，但確實是個女人。
她的手中提著一大包零食和水，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看到不聲不響站在白霧中準備偷襲她的一人一狗也是嚇了一大跳，手中的袋子都差點落到地上。
不過她并沒有停下來，在發現李成國沒有傷害她的意圖后稍稍繞了一個弧線，保持在一個其實并不安全的距離和莊文他們擦肩而過。
目光瞟過了李成國懷中的果果，稍稍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