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離間計(上)

　　那日的誓言，如顯現在黃忠的腦海里。黃忠想到自己適才竟起了疑心，竟羞愧不止，淚流而下，哽聲而道。

　　“唐王恩德，老夫萬死難報其一！若有背負，愿受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卻說諸葛亮收軍回寨，張飛、華雄等將今日本欲候著一番廝殺，以泄前番被黃忠所襲的晦氣，哪知諸葛亮竟與黃忠在陣前對語，而且一說就是一個多時辰，后來更是虎頭蛇尾地收兵撤去。眾將皆是心疑，趕來帳內，皆欲詢問。諸葛亮好似早就察覺眾人心意，笑聲問道。

　　“公等知亮陣前對語之意否？”

　　諸葛亮此言一出，眾將頓時紛紛一愣。張飛皺著眉頭而道。[]熬夜看書1201

　　“軍師就憑這張嘴巴，有何大用？難道可說死那黃老賊耶！？”

　　“哈哈！翼德此言差矣。有時候，這嘴上言辭，卻更勝于千軍萬馬，遙想當年，蘇秦單憑一張嘴皮，以一己之力促成，六國合縱，又配六國相印，叱咤風云，使強秦不敢出函谷關十五年。此等豐高偉業，可謂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亮今日雖不比蘇秦，但若能說服那黃漢升，倒戈于我蜀國，不但可不費吹灰之力，攻克南鄭，取得漢中，更可得一員絕世悍將，助我蜀國長驅直入，殺入長安，助蜀王成就千秋偉業！！”

　　諸葛亮此言一出，帳內眾將無不驚駭。張飛聞言，冷聲嗤道。

　　“哼！那文不凡素來行事謹慎，識人任用，此等緊要時候，卻犯了這般無謀之錯，竟交付如此重任于黃老賊，實乃自取滅亡！！”

　　諸葛亮聽了，神色一凝，似乎若有所思，同時亦不禁暗暗對文翰生出幾分敬色。無論文翰此番調兵遣將，是對是錯。文翰能如此信任麾下將臣，實非尋常人可為之。

　　就在此時，馬岱忽然皺眉而道。

　　“軍師此意雖妙，只恐黃忠并未深信。如之奈何？”

　　諸葛亮聞言，微微頷首，望向馬岱的眼色，不禁涌出幾分賞識而道。

　　“伯瞻不必多慮，亮自有計議。”

　　眾人驚愕，連忙問計。諸葛亮說道如此如此。眾人聽之，無不稱妙。次日，蜀軍三軍大進，殺至城下，大擺陣勢。諸葛亮向張飛投去一個眼色，張飛領會，一挺丈八蛇矛，縱馬而出，厲聲喝道。

　　“燕人張翼德在此，誰敢與我一戰！？”

　　張飛聲若雷轟，震得天地如同顫動，城上唐兵聽得，如似驚雷在耳畔炸開，震耳欲聾，皆起懼色。黃忠與徐庶、張遼等人在城頭而望。黃忠見張飛在城下耀武揚威，臉色一寒，冷聲而道。

　　“這莽夫如此猖獗，實不知天高地厚！！”

　　徐庶聞言，沉著臉色，沉吟一陣遂與黃忠謂道。

　　“賊子奸詐，前番剛使攻心計，如今卻又在城下掠戰。依庶之見，將軍不必理會，任其在城下喝戰，我等卻在城上蓄勢待發，以備賊軍攻城！”

　　黃忠聽了，亦覺有理，本不欲出戰。哪知諸葛亮教軍士毀罵文翰，一一數落罪狀。城上將士聽了，無不氣憤。黃忠怒瞪虎目，怒不可及，厲聲喝道。

　　“賊子欺人太甚！！徐公不必多慮。老夫引軍去去便回！！”

　　徐庶見狀，神色一變，正欲去勸。這時，張遼、關氏兄弟等將亦紛紛欲出。徐庶見眾怒難壓，遂與黃忠吩咐道。

　　“將軍若去，可謹慎提防彼軍使詐。”[]熬夜看書1201

　　黃忠眼射殺光，慨然應下，跨步一邁，速速往城下而去，點齊兵馬。須臾，一聲炮響，城門打開處，一彪人馬飛馳而出。為首之將，手提一柄赤紅妖刀，白須龍甲，腰跨雀玉雕弓，正是黃忠。

　　黃忠迅速擺開陣勢，陣勢剛立，張飛縱馬而出，搖著豹首，瞪著一雙兇煞環目，厲聲喝道。

　　“可敢與我戰耶！？”

　　“區區鼠輩，有何不敢！”

　　黃忠聲若洪鐘，一聲喝起，震蕩四方，聲起馬動，坐下那匹赤紅寶馬如若一道赤色閃雷，倏然襲向張飛。張飛見黃忠飛馬殺來，不敢怠慢，連忙抖數精神。眼見黃忠靠近，張飛縱聲一喝，先聲奪人，丈八蛇矛如若驚鴻掣電，赫然搠出，直往黃忠心窩刺來！黃忠大瞪虎目，霍然手起刀落，赤紅妖刀迅猛一蕩，兩柄絕世兵器赫然相碰。兩人力勁不相上下，兵器皆齊齊暴飛而去。張飛猛地收住去勢，掄起丈八蛇矛，連刺暴搠，攻勢極其猛烈，槍槍帶著勁風。

　　黃忠或閃或躲，甚是敏捷。張飛連攻十幾回合，卻沾不著黃忠的戰袍。陡然間，黃忠奮然而起，赤紅妖刀迅砍狂劈，如有斷水破山之勢，連綿殺來。張飛渾然不懼，挺矛與之硬碰。兩人互相對攻，招式殺得又快又疾。黃忠箭藝天下無雙，若是拉開距離，張飛或是會忌憚三分，但若是短兵交接，張飛又豈會有俱！張飛驟起攻勢，舞起丈八蛇矛殺得越來越是迅猛，使出的正是八荒滅神矛法，矛上涌出吞天兇獸之相勢，鋪天蓋地地望黃忠殺來。黃忠亦不遜色，揮起赤紅妖刀，橫、格、擋、掃，殺出雀舞九天刀式，守得密不透風。兩人漸漸殺了足有五、六十回合，不相伯仲，那戰況之jiliè，根本聞所未聞，嘆為觀止。兩軍兵士皆看得驚心動魄，連聲驚呼。黃忠畢竟年近七旬，初時拼殺，尚可以剛烈之勢壓住張飛，但隨著兩人戰況愈來愈是jiliè，黃忠漸漸露出頹勢，防勢亦無那般緊密。

　　“莽夫勢強，不可與之硬碰！當以計敗之！！”

　　所謂久守必失，更何況黃忠已無反攻之力。當下黃忠心頭一定，猝然露出一個破綻，張飛看得眼切，猛地挺矛就搠。黃忠早有準備，挪身避開，同時擰刀暴砍，逼開張飛，蕩開陣腳，勒馬而退。哪知諸葛亮早就看出黃忠心思，教華雄前去截殺。

　　“老賊休走！！”

　　一聲如若虎嘯般的吼聲暴起，華雄斜刺里縱馬截來。張飛亦從后縱馬追來。黃忠臨危不亂，毫無懼色，迅速就鞍上掛住妖刀，取了腰上雀玉雕弓，猝然轉身背射一箭。箭矢倏然射出，快若閃雷，破空瞬間而至。張飛急勒馬揮矛，險險擋住。這時，黃忠又不慌不忙，拈弓搭箭，瞄向華雄。華雄心知黃忠箭藝超群，不敢大意，連忙一勒馬匹。風塵驟起，箭響赫然暴起。哪知黃忠的箭矢卻非射向華雄，只見黃忠突兀一轉，拽弓一射。箭矢帶著一股勁風呼嘯射來，張飛嚇得面色一變，那根箭矢儼然仿佛化作了朱雀張翼之相勢。千鈞一發之際，張飛怒聲大喝，丈八蛇矛驟然一刺，吞天兇獸相勢沛然而現，矛頭若能刺破蒼穹，猛地撞在箭矢之上，頓時將其刺得暴碎。黃忠縱馬狂奔，遽然一勒馬匹，一片風塵涌起。張飛、華雄死死瞪著，卻不敢貿然而進。就在此時，在蜀軍陣內，潘平、馬岱齊齊縱馬殺出，兩人手上皆執著一張雕弓，取箭拉弦，一氣呵成，幾乎同時拽弓一射。兩根箭矢猝然射向黃忠，黃忠聽得破空聲響，連忙把弓招打。張飛、華雄趁此掩護，立即驟馬狂奔殺向黃忠。關氏兄弟看得心驚膽跳，連忙躍馬沖出，趕來助戰。張飛、華雄在潘平、馬岱的掩護下，不斷靠近黃忠。黃忠慌亂間，換了赤刀，只顧著抵擋冷箭，一時間退避不開。說時遲那時快，須臾間張飛赫然殺至，拈矛暴刺，攻勢猛烈如潮，黃忠擰刀抵擋。這時，華雄斜刺里殺來。兩人俱發攻勢，殺得黃忠險象環生。就在這萬分緊急之際，關氏兄弟齊齊殺到，斗住華雄。黃忠奮力抵抗，張飛卻仿佛故意留了一手，忽然與華雄喝道。

　　“老賊勢大，我等速速撤去，再做計議！！”

　　張飛一聲喝起，華雄驟然發作，龍蛟大刀攻勢如虹，儼然逼開關氏兄弟。張飛、華雄兩人猝然勒馬撤去。關興見狀欲要去追，一聲弓弦暴響突兀響起，關興急忙一避，幾乎被潘平的冷箭射中。黃忠一臉疑惑之色，在適才張飛、華雄起碼有幾番故意留手，后來他與張飛拼殺，張飛分明占據上風，卻又忽然撤去。一時間，黃忠可謂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就在此時，城上鳴金聲起。黃忠連忙收軍回城。城內唐軍將士，并無歡呼喝彩，反而平靜得詭異。

　　黃忠見一眾軍士如此，臉色連變，最終只是長嘆一聲，并無解釋。

　　當夜，諸葛亮回到寨內，召兩個心腹將士于帳下，交付如此如此，然后又親筆作一書，書中卻是朦朧字樣，于要害處，自行涂抹改易。諸葛亮封好書信，交付那兩個將士。

　　次日，旭日初升。諸葛亮率領大軍再次壓往南鄭城下。諸葛亮于陣前大叫而道。

　　“昨日斗將一役，不分勝負。賊子可敢與我斗陣耶！？”

　　諸葛亮此言一落，黃忠聽聞，不知諸葛亮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沉著面色與徐庶問道。

　　“昨日那斗將，彼軍以少勝多，分明占據上風。可那張翼德卻故意撤去，此中定是欲使離間計也。此下城內將士皆對老夫生有疑心。依徐公之見，該當若何？”

　　徐庶聽黃忠這般一問，心里躊躇一陣，遂與黃忠說道。

　　“彼軍勢大，兼之人多勢眾，倘若我軍軍心不齊，豈能擋耶？依我之見，黃老將軍可以此役挽回眾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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