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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新年

  熱酒下肚,這小臉也是變得稍微紅潤起來了。

  原本風寒之意,也是被驅散了不少。

  主要是呂煜現在心比較熱,這湖心亭的冷意自然也是被心中的溫暖沖散了不少。

  “諸位都是潁川的俊杰,有的已經是去洛陽闖蕩過了,也是見了這天下間的事情,不知道對這天下間的事情有何見解?”

  見解?

  華歆輕輕搖頭,說道:“我雖然是去了洛陽,但是洛陽的情況不容樂觀,董卓之亂不可避免,然而朝野之中,真正為我大漢,為我大漢百姓著想之人卻是不多,一個個都想著保全自身,對于天下間的事情,現在誰人又能說的準?”

  華歆深深嘆了一口氣,在洛陽之中,對于朝堂發生的事情,他只感覺到無力。

  深深的無力。

  “天下間的事...確實不是只言片語中便能說得清的,不如今日便說一說潁川局勢,諸位都是潁川本地人士,不然便是在潁川生活過了一些時日的,潁川一地的事情,總是說得準的罷?”

  荀攸在這個時候給眾人一個思路。

  實際上...

  他也有在幫呂煜的意思在里面。

  在幫的時候,他也是有考驗的成分在里面的。

  “潁川一地,這倒是可以說說。”

  郭嘉將一杯酒飲下,臉上也是露出笑容出來了。

  “潁川一地,自然是可以說說的,許縣令才來潁川,便能夠以奇計將潁川最大的黃巾賊首何曼擊殺,顯然對潁川是有做過了解的,不然,也不能一擊必中。”

  “擊殺何曼,不過是湊巧而已,實在是運氣使然。”

  呂煜倒是很謙虛。

  實際上...

  何曼之所以敗亡,首先是因為他輕敵了,其次,呂煜手底下有猛將,張遼加上騎兵,這斬首能力實在是太強了。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何曼手底下的士卒實在不是精銳。

  若是精銳之師,張遼數百人也突不進去,就算是突進去了,也不至于將三千步卒都沖散到潰逃的地步。

  其實說起來...

  何曼之所以被呂煜擒拿,還真是有一些運氣成分在里面的。

  “許縣令謙遜了,你手中不過千許人,便敢奔襲到潁陽,先是誘降余樊,再是引何曼入城,計殺何曼,若沒有智謀,膽量,可做不來這種事情。”

  呂煜能夠將何曼擊殺,這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運氣的原因。

  若說是運氣,那這個運氣為什么不是在穎陰縣君謝流身上的?

  他手底下接近一萬人,就算是守城,但手底下可用的人也比呂煜手底下的人要多得多,這潁陽最后是被呂煜攻破,而不是被謝流攻破,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那不知道諸位對潁川之后的局勢有什么看法?我...又應該如何做?”

  比起什么天下大勢,還是先把潁川的一畝三分地搞定了再說。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之后再來討論。

  “許縣令,潁川的局勢,原本是黃巾勝過州郡官軍的,或者說,黃巾賊軍與州郡官兵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但是許縣令來了之后,這個平衡便是被打破了。”

  在一邊沒說話的邴原總是是開口說話了。

  “那這個平衡被打破,是好事,還是壞事?”

  “對于許縣令來說,自然是好事,但是對于潁川來說,不見得是好事,當然也不見得是壞事。”

  “此話怎講?”

  眾人的目光都被邴原吸引過去了。

  “許縣令未來之前,潁川的黃巾分為兩塊,一塊被何儀占據,另一邊則是被何曼占據,往下再去看,汝南的黃巾則是分為四塊,其中一塊,也是在何曼手上的。

  作為潁川到汝南兩地實力最強的黃巾賊首,現在被許縣令斬殺,那么何儀之流,必然實力大漲,一如州郡官軍與黃巾賊軍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一般,他們幾個黃巾賊軍之間,又何嘗不是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現在何曼一死,這種平衡定然被打破,而若是打破了,這幾個黃巾軍合成一塊,屆時與潁川官軍維持的平衡,勢必也會被打破,之前潁川官軍之所以能夠與潁川的黃巾軍相持,不是因為官軍的實力很強,而是那些黃巾軍互相忌憚...但到了那個時候,黃巾軍之間,恐怕是沒有這互相忌憚內耗的條件了,對于潁川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壞消息。”

  邴原的說法...

  倒是有一些道理的。

  “這只是事情發展到最壞的地步而已,潁川黃巾現在勢必互相爭奪,內耗,只要在他們內耗得差不多的時候,我潁川州郡官軍出動,未嘗不可以將潁川到汝南這些地方的黃巾軍消滅。”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

  一面是好的,另外一面,則是壞的。

  呂煜輕輕搖頭,說道:“但官軍出手,他們勢必又會聯手的。”

  “往日是他們害怕官軍將他們逐個消滅,現在則是有何曼地盤這塊肥肉在,他們恐怕是不會有什么動作的。”

  郭嘉起身,他搖了搖頭,說道:“根矩兄之言,我是不敢認同的,你說黃巾賊軍之間是互相內耗,互相爭斗的,但是潁川官軍之間,又何嘗不是如此?”

  郭嘉環視眾人,再說道:“諸位都是自己人,我便也就直言不諱了。”

  “也不是什么秘事,說了又能何妨?”

  戲志才不置可否。

  “放心,既然是實話,就算是說出去了,誰又能夠責罰?”

  郭嘉微微點頭。

  他倒不是怕。

  但是話總是要說在前面的。

  “潁川之所以落到現在這種局面,與在陽翟的太守李旻有脫不開的關系,他在潁川魚肉鄉里,以至于百姓苦不堪言,紛紛揭竿而起,才有了何儀何曼在潁川汝南起勢,以至于在數年之內,差一點將整個潁川都丟失了,之所以還剩下幾城未必潁川黃巾攻陷,還是因為我等士族的私軍守衛,才將黃巾賊子擊退,而穎陰縣君謝流,也是與李旻之輩相似,魚肉鄉里的事情倒是非常擅長,打黃巾軍的本事,倒是沒有多少,手中有萬余人的士卒,卻差一點連穎陰都守不下來,對只在二十里外的許縣,潁陽無動于衷,他只想著保全自己的實力,根本是沒有其他作為的。”

  “潁川官軍首領如此,要他們去擊敗黃巾,根本就是癡人說夢的事情。”

  郭嘉輕輕搖頭。

  他在潁川,對李旻謝流之輩也算是看透了。

  “不錯...謝流甚至忌憚我荀家的勢力,若非我荀家在穎陰根深蒂固,說不定他已經有要除掉我荀家的意思了。”

  對于這些外人...

  尤其是有其他的心思的外人,荀家是不會喜歡的。

  自然,荀攸也是不會喜歡的。

  而且...

  他們也看不上謝流。

  你說你有其他的心思,最起碼是有點志氣,有些本事才好。

  若是如此,他荀家支持他謝流,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現在的情況如何?

  你謝流沒有鏟除黃巾軍的心志與能力,搞窩里斗倒是一流的。

  荀家能夠喜歡他那便是奇怪了。

  “諸位莫要氣餒,我之所以來潁川,自然也是抱著要將黃巾軍消滅的決心過來的,數年之前,我老師能夠將潁川黃巾鏟除消滅,這數年之后,我自然也可以也潁川黃巾鏟除,況且...鏟除潁川黃巾并非是我的全部目標,在鏟除潁川黃巾之后,便也要開始準備對付董卓了。”

  對付董卓?

  郭嘉的眼神閃了閃,戲志才看呂煜的眼神也有些變化了。

  “董卓手底下有數十萬大軍,許縣令現在手底下不足一萬,如何對付董卓?”

  呂煜輕輕一笑。

  他之所以說這番話,自然是要表現自己的心胸與志氣了。

  不管是郭嘉還是戲志才,亦或者說是荀攸,他們都是有才能的人,自然,志氣也是不低的。

  如果呂煜的志氣比他們還低,那這些謀臣豈會跟隨他?

  別的先不說,一塊大餅先畫下去再說。

  “事情總不是一成不變的,現在我手底下雖然只有六千士卒,然而只要經過訓練,明年開春收復潁川郡中其他郡縣,未嘗不可以擴充自己的實力,最后自然還是不如董卓的,天下之中,對董卓不滿的又不止我一個,天下士子,天下百姓,苦董卓久矣,屆時只需要有一個人振臂一呼,想必天下之人便會揭竿而起。

  到那個時候,我便可以在其中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看來...許縣令已經是將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

  “倒也不是想好了,只是個人淺見而已,那不知諸位覺得,我現在該如何做為好?”

  郭嘉眼神閃了閃,最后還是戲志才先一步上前,說道:“以我看來,縣君現今還是要先休養生息,來年開春再做打算不遲。”

  郭嘉在一邊也是輕輕點頭。

  “縣君才下許縣潁陽,正是需要時間穩固勢力,現在不宜有董卓,之后的事情,要等來年開春再做打算。”

  “那到了來年開春,又該如何?”

  呂煜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郭嘉與戲志才。

  他已經是看出來了。

  郭嘉與戲志才對他才有點意思。

  像是管寧邴原華歆他們,對呂煜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

  有的是并不看好呂煜,有的則是志不在此,不想卷入這些紛爭之中,一心想要避世。

  對于那些對你沒意思的人,呂煜自然也是不需要花費什么心力了,但是對于那些對你有興趣的人...

  呂煜自然要全力出擊了。

  “來年開春的事情,還有幾個月,之后再想也不遲。”

  呂煜想了想,說道:“如今潁陽城中百廢待興,尚有功曹之位欠缺,不知道諸位可有心思,先安撫一地之民?”

  功曹?

  戲志才與郭嘉對視一眼。

  “功曹之位太高了,我等功名不顯,難當此任。”

  拒絕了?

  呂煜心中有些失落。

  呂煜的失落是不會表現在臉上的。

  “那倒是可惜了,諸位有如此才干,不出世以報天下,莫非想著避世,空耗自己的才能?”

  戲志才笑了笑,說道:“我是個爽快人,便也爽快來說了,現在縣君有文若輔佐,他是有治國之才之人,潁陽許縣兩地,便是政務軍務他都能夠處理得有條不紊,加上我們,都也不多,少也不少。

  縣君能夠得到文若青睞,自然也是能夠得到我等青睞的,只是我與縣君相識未久,便就此托付終身的話,有些不妥,況且,縣君也不知曉我等究竟是何許人也,才德是否配得上縣君之所期望,離開春尚有數個月,我等便可以在湖心亭相邀做客,也可去潁陽吃酒,待縣君與我等都覺得合適了,事情自然便也就水到渠成了。”

  戲志才倒真是爽快之人,將他自己的心中所想都完完全全說出來了。

  “如此,倒算是我心急了。”

  戲志才所言不錯,他現在有荀彧,潁陽許縣兩地的政務之事,其實并不需要他操心太多了。

  戲志才他們過來...

  也沒有用武之地。

  看來...

  向南擴張之事已經是要提上日程了。

  地盤夠大,郭嘉戲志才才能發揮出他們的才能出來。

  來年開春,討董聯軍恐怕也是要組成了,留給他收拾潁川黃巾的時間也不多了。

  呂煜不可能為了除掉潁川黃巾,而失去聯軍討董的機會。

  他若是帶人去討董了,這潁川的黃巾軍若是不解決,把他老家都偷了,恐怕那個時候,呂煜真的是要欲哭無淚了。

  “今日這湖心亭之宴,說了太多關于時局政事的事情了,我等知曉許縣令詩賦無雙,不如來來上一首,也好讓我等見見世面?”

  湖心亭?

  詩賦?

  那便是湖心亭看雪罷。

  呂煜當場誦讀起來了。

  詩賦滿天飛,眾人折服的同時,也是紛紛來展現自己的能力。

  琴律經義...

  反正就是沒有詩賦。

  宴會總是有結束的時候。

  在亭中的炭火燒得差不多的時候,天色也是昏昏了。

  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今日的宴會便到此處了,若是來日得空,便再來。”

  呂煜一篇湖心亭看雪,將這些才子俊彥都不敢將他們自己的文章寫出來了。

  好在...

  呂煜看起來并不瘦弱,否則恐怕郭嘉等人就要拔出將來和他比試了。

  來時孤舟兩人。

  去時卻是滿舟是人。

  今日看起來沒有收獲,但實際上收獲確實不小。

  開春還遠,但是新年,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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