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西兩面的弓弩手趕來后,南面的弓弩手已達三萬人,強大的箭雨使進攻軍隊損失異常慘重,僅僅幾次沖擊便死傷達八千余人,加上對方使用了威力強大的震天雷,進攻大軍為之膽寒,士氣漸漸喪盡,苗傅幾次下令進攻,都沒有效果,士兵竟然出現了抗令的勢頭。
苗傅忽然發現不妙,士兵抗令是嘩變或者軍心徹底崩潰的前兆,他立刻下令全軍停止進攻,緩緩后撤,極力穩住士兵的情緒。
就在這時,南面幾名報信士兵騎馬疾奔而來,大喊道:“將軍,大事不好!”
苗傅狠狠瞪了兩名報信士兵一眼,怒道:“什么事情,大驚小怪!”
“啟稟將軍,我們大營被敵軍偷襲,傷亡慘重,張將軍懇求將軍立刻率軍回援!”
“啊!”
苗傅一下子呆住了,他來偷襲李延慶的大營,反而自己的大營被偷襲了,苗傅忽然反應過來,李延慶早知道他今晚要來,特地做好了準備。
這時,他不再猶豫,當機立斷下令道:“大軍火速撤回京城!”
這個時候再去回救大營已經沒有意義了,苗傅只覺得四面危機,唯一的退路就是撤回京城,越快越好。
他的軍隊早已士氣喪盡,聽說軍營已被襲擊,士兵們更是惶恐萬分,也不列什么隊形,調頭便向京城方向奔跑,甚至不少士兵還丟盔棄甲,扔掉兵器,減輕身上的負擔。
苗傅也喝止不住軍隊,他也只得快步加鞭,帶著數千心腹軍隊率先向京城方向狂奔。
但只奔出十幾里,西面忽然傳來了悶雷般的聲響,大地開始顫抖起來了,曹猛率領兩萬騎兵殺來了。
敗退的士兵看見無邊無際的騎兵殺來,嚇得哭爹喊娘,沒命地奔逃,但一支五千人的騎兵截斷了他們的退路,數千騎兵齊聲大喊道:“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大片大片士兵立刻跪地投降,這個時候軍心已徹底崩潰,在運河西岸十幾里的大地出現了十分壯觀的一幕,近三萬名士兵跪在地上求降,在他們四周包圍著無數的騎兵 天亮時,敵軍大營的騎兵也押送著一萬五千余名戰俘北上,和北面的三萬戰俘匯合。
這場偷營和反偷營戰打得十分經典,七萬新禁軍除了一萬人左右逃脫外,傷亡一萬三千余人,被俘四萬五千人,而逃脫的士兵也只有三千余人跟隨苗傅逃回京城,其余士兵都各自逃回家鄉。
七萬大軍在臨安府北部全軍覆滅,消息傳到臨安,臨安城百姓一片歡呼,就仿佛是他們自己打贏了勝仗。
就在苗傅全軍覆滅的消息傳到皇宮不久,趙佶便來到了太乙宮,在太乙宮內堂,身著道袍的趙桓面無表情地坐在蒲團上,趙佶卻在苦口婆心勸他出來即位。
“你是朕的長子,你九弟已經不幸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朕考慮良久,還是由你來繼承大統比較合適,如何?只要你點頭,朕明天一早就安排登基大典。”
趙桓半晌冷冷道:“父皇不是一直想復位嗎?現在有了這么好的機會,為何卻不要?”
趙佶嘆息一聲,“朕年紀大了,已經沒有那么多精力處理朝務,只想安安靜靜的度過晚年,不再過問國事,以前朕有些地方對不起你,但咱們畢竟是父子,血脈濃于水,朕再三考慮,還你登基最為合適。”
趙桓淡淡一笑,“父親的心情兒子能理解,不過我已出家,早已堪破紅塵,不想再卷入塵世糾紛,父親去找別的皇子吧!”
說完,他也不管趙佶,起身便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趙佶一陣惱羞成怒,咬牙切齒道:“你以為自己逃得掉嗎?”
次日一早,太上皇趙佶正式宣布天子趙構病重不治駕崩,立濟王趙栩為新帝,他隨即宣布辭去攝政王,遷回隱龍山莊,不再過問國事。
知政堂內,十幾名忠于趙佶的重臣正緊張地商議對策,杜充不滿地敲打著桌子,“這算什么,他自己退下去了,屁股一拍什么事都沒有,把我們晾在岸上,一點說法都沒有,難道效忠他就是這個下場?”
“你不要發牢騷了!”
黃潛善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這些沒用的話有什么意思,現在要拿出可行的辦法,保咱們一命!”
這時,秦檜問道:“新帝是什么意思?”
旁邊汪伯彥哼了一聲,“誰知道新帝在哪里?象個木偶一樣登基,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你還能指望他拿出辦法?”
“他不表態咱們就逼他!”秦檜也有點發狠道。
“逼他能做什么?”黃潛善不解地問道。
“逼他去和李延慶談判,現在只有談判才能解決我們的危機,答應李延慶條件,實在不行就擁戴他做右相,或者暗示他可以割據西北,咱們以知政堂的名義通過一份西北五道軍政自治方案。”
這時,一直沒有吭聲的呂頤浩冷冷道:“你們把李延慶想得太簡單了,他若想割據西北,在政變之時就走了,哪里還會打出匡扶大宋的口號,談判還是有必要的,看看他的條件是什么?”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騷亂,有官員在大喊:“你們快出去,相國們在議事,你們想干什么?”
最后聲音變得驚恐起來,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出了什么事?
這時,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從外面瞬間沖進來十幾名士兵,緊接著走進一員將領,他看了看議事堂,點點頭道:“很好,都在這里!”
黃潛善認出這名將領是太上皇的貼身侍衛首領周韜,他頓時怒道:“周將軍,你想干什么?”
周韜冷冷道:“你們這些奸佞之臣蠱惑太上皇,害死官家,罪該萬死,特奉太上皇之旨前來清君側!”
他回頭喝令道:“一個不留,全部給拿下!”
瞬間又沖進來大群士兵,將十幾名大臣按倒在地上,用繩子捆綁起來,黃潛善臉都變色了,大吼道:“王八蛋,是他自己殺了兒子,現在又想栽贓在我們頭上,不得好死!”
周韜上前就是重重兩記耳光,打掉了黃潛善的幾顆牙齒,黃潛善的聲音頓時啞了。
秦檜急問道:“周將軍,太上皇要怎么處置我們?”
周韜瞇眼一笑,“我就實話給你們說了吧!太上皇要和李延慶談判,但得拿出點誠意不是,既然李延慶打出的旗幟是清君側,那就只好委屈各位了,你們去給李延慶解釋吧!”
眾人的臉上頓時變成了死灰色,呂頤浩長長嘆息一聲,“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說得一點不錯啊!”
周韜一揮手,“帶走!”
士兵用黑布袋套住大臣的頭,將他們押上幾輛馬車,馬車向宮外駛去。
與此同時,趙佶卻出現在曹府大門前,他是來吊唁曹評,到這個時候了,他不得不放下身段,來向曹家表示歉意。
曹儼和幾個兄弟都借口身體不適,不愿出來見趙佶,只讓一個曹氏子弟陪同趙佶給曹評的靈位上香。
趙佶原本是想讓曹儼作為自己特使去和李延慶談判,但曹家不給面子,他也沒有辦法,只得又來拜訪高深。
客堂上,高深沉默地聽完趙佶聲淚俱下的痛訴,趙佶毫不客氣地將各種責任都推給黃潛善等人,仿佛自己也是受害者。
最后,高深平靜道:“陛下,微臣可以去和李延慶談判,但微臣要知道陛下的底線是什么?”
趙佶嘆了口氣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朕現在還有什么好說的,朕只要一個要求,請他放過朕,讓朕平平靜靜地過完后半生,作為回報,朕可以答應他的一切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