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故技重施

　　在接下來的幾天內，金兵沒有發動攻勢，完顏昌寫信向完顏斜也緊急求援，要求支援重型攻城武器，與此同時，完顏昌下令河東路南部各州的駐軍趕赴太原府參戰，河東路南部各州駐軍以漢軍為主，人數約一萬五千人，其中五千人駐扎在介休縣，保衛后勤重地，其余一萬人主要負責剿滅民間的抗金隊伍，以及維持地方秩序。

　　雖然完顏昌也知道抽空地方軍隊會有隱患，但現在他也顧不得考慮太多，他的任務是攻打太原府，地方維穩之事還是交給完顏斜也去考慮。

　　在強攻太原城慘敗后，完顏昌也暫時放棄了人海式進攻方式，開始采用另類攻城方式，用策略和巧力攻城，宋軍的震天雷威力強大，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手中也有三百顆宋朝的震天雷，完全可以發揮作用。

　　完顏昌和其他金兵將領一樣，對金國自己制造的震天雷深惡痛絕，棄之若履，相反，他們都喜歡宋朝的震天雷，實用、穩定、威力巨大。

　　入夜，數十名金兵在夜色掩護下，悄悄向北城方向靠攏，當初金兵奪取太原城，用的就是夜間偷襲，用震天雷炸開了太原北城門，金兵殺入城中得手。

　　現在，完顏昌又想故技重施了，雖然太原的四座主城門都是甕城，但城池還是有弱點存在，那就是太原的水門。

　　幾乎所有的大城都會有水門，便于漕運和大宗物資運輸，太原城也不例外，太原的水門位于城池西北角，和西面的汾水有一條漕河相通，因為冬天的緣故，河水都已結冰，水門也暫時停止了使用。

　　但水門卻是進入太原城的一條捷徑，里面沒有甕城，只有兩道手腕粗細的鐵柵門，城門高八尺，如果把兩道鐵柵門炸斷，連騎兵也能殺入城內。

　　這個方案是漢軍萬夫長劉彥宗提出，得到了將領們的一致支持，誰也不希望自己的部曲在攻城戰再慘遭損失了。

　　具體執行方案是二十名漢軍士兵，他們武藝高強，動作敏捷，在兩里外，五千名女真騎兵已經準備就緒，就等爆炸聲響起便殺向城門。

　　二十名士兵動作迅速，一會兒彎腰奔跑，一會兒匍匐在地，距離城墻越來越近。

　　城頭上，宋軍戒備十分警惕，北城頭上有一千名士兵巡邏，他們分為十隊，緊靠著城墻邊巡邏，另外還有數百名士兵站在每一個城垛口上，監視著城外的任何動靜。

　　北城頭上當值今晚的大將是統領楊文意，他是劉錡的部下，這時，他匆匆趕到北城的西北角，有幾名士兵指著不遠處道：“剛才看見有人影在下面奔跑！”

　　“你們都看到了嗎？”楊文意問道。

　　幾名士兵點點頭，“我們都看到了，大約有十幾人到二十人左右，這會兒他們都趴在地上不動。”

　　楊文意立刻意識到可能有敵情，他一方面派士兵去通知劉錡，同時又緊急調一千士兵火速趕赴北城支援。

　　城下二十名金兵也發現城頭有士兵在聚集觀察下方，他們頓時感到不妙，只得趴在地上，不敢再向前奔走，再向前走就進入宋軍神臂弩的射程范圍，在沒有確切把握前，他們不敢暴露自己的身影。

　　這時，劉錡也匆匆趕到北城的西北角，其實他聽說在西北角發現異常，便立刻猜到了金兵的目標，必然是奔著水門而去，想炸開水門，殺入城中。

　　楊文意指著遠處道：“遠處兩里外似乎有伏兵，弟兄們聽到了戰馬的嘶鳴聲。”

　　劉錡凝神向遠處望去，只見遠處有隱隱黑影晃動，確實有埋伏。

　　“向都統匯報了嗎？”劉錡問道。

　　“已經派人去匯報了。”

　　劉錡想了想道：“先不要打草驚蛇，等都統來了以后再決定。”

　　不多時，李延慶也聞訊趕來，劉錡迎上前低聲向李延慶匯報了士兵的發現，又道：“很顯然，對方是想故技重施，炸開水門，打開進入城內的通道。”

　　李延慶沉思一下道：“會不會是聲東擊西？目標是其他地方。”

　　“可能性不大，那樣反而會暴露他們的企圖，不過既然都統擔心，可以加強各處戒備。”

　　李延慶點點頭，“一是加強戒備，第二是堵死他們從水門進來的可能，有沒有什么辦法增加第三道門？”

　　劉錡想了想道：“最好是用巨石來堵門，但巨石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準備好，卑職可以先用巨冰塊從里面將水城門封死，使金兵就算炸斷鐵柵欄也無法入內。”

　　李延慶笑道：“可以先把巨冰塊準備好，但不要急著封門，等金兵第一次爆炸后再封門。”

　　劉錡忽然醒悟，“都統是想將計就計？”

　　李延慶冷笑道：“既然他們記不住教訓，我就讓他們的教訓再深刻一點。”

　　城下伏在地上的士兵足足趴了半個時辰，渾身都要凍僵了，城頭上的守軍才漸漸散去，讓二十名士兵都長長松了口氣。

　　“頭兒，要不要再繼續前進？”幾名士兵問道。

　　為首金兵看了一眼后面的騎兵，對一名手下道：“你回去問一下，看上面要不要再繼續了？”

　　這名士兵慢慢的抽身退回去，不多時，回去報信的士兵又回來了，伏在地上對首領道：“阿里忽將軍斥責我們膽小沒用，耽誤了太多時間，他讓我們先去水門邊，如果宋軍沒有異常，那就點爆震天雷，如果我們被發現，那就放棄行動，還警告我們，不準擅自放棄行動，否則會將我們斬首！”

　　首領有點為難，什么叫沒有異常呢？剛才就是發現有異常才去稟報，說得底，金兵還是不甘心放棄，還居然懷疑自己謊報軍情，他暗暗一咬牙道：“那就上吧！”

　　二十名士兵又爬起身疾速向水門奔去，這一次他們沒有被宋軍發現，幾乎是一口氣奔到城下，貼身靠在城墻上，二十名金兵一共帶了三顆震天雷，里外鐵柵門各一顆，另外一顆是備用。

　　炸水門比較容易，金兵帶了一個布兜，先綁縛在鐵柵欄上，然后將震天雷放在布兜內，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異常。

　　這時，點火金兵看了一眼首領，只要點了火，就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首領向四周仔細觀察片刻，確定沒有異常，便點了點頭，點火士兵甩燃了火折子，點燃了震天雷的火繩，二十名紛紛向兩邊奔逃，跑出數十步便趴在地上，他們不能跑遠，還得去炸里面的鐵柵門。

　　只片刻，震天雷轟然爆炸了，城墻也隨之晃動，一股濃煙騰空而去，中間夾雜著大量的冰屑，爆炸力是如此之強烈，幾乎整扇鐵柵門都連根斷掉，飛出去了十幾丈遠。

　　爆炸聲就是信號，遠處金兵萬夫長阿里忽大吼一聲，“殺啊！”

　　“殺啊！”

　　五千女真騎兵驟然發動了，五千騎兵如大潮奔騰，鋪天蓋地殺來，一千完顏部的近衛騎兵一馬當先，向一支鋒利的長矛，殺向太原城西北水門。

　　按照計劃，當女真騎兵奔到一里外時，第二聲爆炸就應該炸響，這時，水門方向又傳來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阿里忽心中大喜，水門一定被炸開了，他嘶聲大吼，“殺進太原城！”

　　水門前，二十名金國漢兵尸骸遍地，第二顆震天雷爆炸并不是他們引發，是城頭扔下一顆震天雷，正好落在他們他們中間，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瞬間便爆炸了，將二十名士兵全部炸死，身體被沖擊波和彈片撕碎，死狀極為慘烈。

　　這時城內宋軍正迅速搬運大冰塊，巨大的冰塊從冰窖里運來，其實早已準備好，就一直擺放在水門旁邊，當第二顆震天雷爆炸后，宋軍立刻將巨大的冰塊塞進了城洞內，隨即關上了里面一道鐵柵門。

　　就在鐵柵門剛剛關閉，五千騎兵已經殺到距離城墻一百五十步外，就在這時城頭上長臂揮出，數十枚震天雷從城頭飛起，向騎兵群頭頂飛來，數十顆震天雷在騎兵頭頂上一連串的爆炸了，淬毒的鐵片向四面八方密集迸射，巨大的爆炸聲使戰馬受驚，騎兵人仰馬翻，不計其數。

　　與此同時，城頭上赫然出現了密集的士兵，舉起神臂弩向騎兵發射，暴風驟雨半島的箭矢射向騎兵群，五千騎兵傷亡極為慘重，女真騎兵嚇得魂飛魄散，后面的騎兵紛紛調頭，向北方亡命逃竄。

　　站在遠處觀戰的完顏昌悔恨交加，心仿佛在滴血，他再也忍不住，大吼一聲，狠狠一拳砸在大樹上。

　　僅僅短暫的兩輪攻擊，女真騎兵便傷亡兩千三百余人，大部分傷者都是被淬毒的鐵片擊中，在痛苦的煎熬中，這些騎兵最終也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