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隱藏在一片半人高的灌木叢中,目光銳利地注視著數十步外的敵營,在他身后跟隨著五百名精銳士兵,在半里外,作為后援的燕青也率領五百士兵耐心等待信號。
眼前的崗哨對于張順而言和空崗沒有什么區別,但張順需要了解大寨內的敵軍布局,探哨之前已經畫了一幅草圖,現在和實物也能一一對應起來。
山道兩邊都是斜坡,只有山道一條路進入山寨,如果西夏軍扼住山道,還真的很難攻打,可惜西夏軍的輕敵大意,使宋軍已經殺到了眼前。
觀察了約一刻鐘,張順輕輕一招手,他和兩名士兵彎腰飛奔而上,又不時伏在地上,等兩名崗哨轉身之時再一次靠近,但就在距離大門還二十余步時,大門內忽然傳來了獵狗的狂叫聲,只見一條被鐵鏈拴住的黑犬拼命撲向大門,狂叫不止。
張順暗叫一聲不妙,山寨內居然養有獵犬,他毫不猶豫,低聲喝令一聲,“射擊!”
兩名手下舉弩便向哨兵射去,山寨內的哨兵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么回事,還以為一只夜獸從寨門前路過,兩人搖搖晃晃向寨門前走來,就在這時,兩支毒弩箭‘嗖!’地射進寨門,正中兩名哨兵咽喉,兩名哨兵當即撲倒在地。
這兩箭便是信號,后面五百名精銳士兵一起向營門撲來,這時,黑犬的狂吠驚醒了正在打盹的士兵,幾名士兵發現地上的尸體和外面奔跑的黑影,嚇得大喊起來。
張順第一個沖到寨門前,他一躍攀上寨門,翻越進了大寨,兩名西夏士兵拔刀向他砍來,張順大喊一聲,橫刀劈出,寒光一閃,兩顆人頭落地。
張順隨即又是一腳向大門踹去,只聽鐵鏈‘嘩啦!’聲響,大門竟然被粗鐵鏈鎖住了。
他眼光一掃,見角落里有一柄利斧,張順拾起利斧,狠狠向大門劈去,手臂粗的木柵欄被劈斷,大門轟然被拉開了,外面的五百精銳士兵一擁殺進了山寨內,與此同時,三支火藥箭射向山下,火藥箭在空中燃燒,發出赤亮的光焰。
燕青看見了信號,立刻大喊一聲,“殺上去!”
埋伏在‘之’字拐角處的五百士兵殺了出來,向半里外的山上奔去......
此時,張順率領的五百士兵已經殺進了山寨內,山寨受地形所限,呈長條形分布,寬只有十丈左右,長卻有兩里,一百座營帳分成兩排,整齊地排列在山道上,駐扎了兩千名士兵。
大部分西夏士兵都在沉睡之中,宋軍驟然殺進營帳,很多士兵還沒有醒來便被殺死在睡夢中,大帳里傳來一片片慘叫聲,還有不少士兵手無存鐵,嚇得跪地投降,宋軍不接受投降,一律殺死。
張順按照事先部署,他沒有參戰,而是率領一百余名士兵直接奔向后營寨門,后營寨門是通往西夏方向的寨門,那邊平時沒有崗哨,只有送來給養時,大門才會開啟,大多數時候都用鐵鏈鎖鎖住。
張順沖到兩里外的后寨門時,這里還是一片寂靜,沒有被前面的喊殺聲驚動,十幾名士搶先控制住了后寨門旁邊的烽燧,就在張順剛抵達后寨門時,一名掌管百人的正首領從不遠處的大帳內出來小便,他忽然看見張順等人,頓時大聲喝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是你爺爺!”
張順抄起一根長矛狠狠投去,長矛刺穿了正首領的身體,正首領慘叫一聲,被釘死在地上,
很快,前營的騷亂漸漸影響到了后營,喊殺聲越來越近,后營大帳內的士兵紛紛被驚醒,倉惶逃出大帳,向后寨門狂奔而來,但迎接他們的,卻是冷冰冰的弩箭和銳利的矛尖。
這場偷襲戰經歷了僅半個時辰便結束了,兩千西夏軍士兵一個都沒有能逃脫,全軍覆滅,只留下十幾名活口打探踏割寨的情況。
此時才剛剛過兩更時分,宋軍沒有停留享受戰果,燕青留下兩百名士兵守寨,其余八百士兵換上西夏軍盔甲,列隊向八十里外的踏割寨趕去。
踏割寨依山而建,地勢十分險要,它扼守住了宋軍北上的必經之路,唯一一條可以走輜重的道路就從山寨前走過,從山寨上可以輕易封鎖這條道路,一旦宋軍北上,即使軍隊翻山越嶺北上成功,但沒有后勤支援,宋軍只能是全軍覆沒的命運,當年童貫就是在踏割寨上中計,被隱藏在寨中的西夏士兵重新奪走踏割寨,截斷了后路,大軍失去了后勤支援,從而全軍覆滅。
踏割寨距離賞移口約八十余里,沿途有三座烽燧,這是西夏建立的中線烽燧警報體系,賞移口、踏割寨、韋州、靈州、靜州一直到都城興慶府,烽燧線長五百里,分布著二十六座烽燧。
一旦賞移口舉火,烽火就能在一個時辰內傳遞到都城興慶府,按照燕青和張順商議的方案,在他們抵達踏割寨前,烽火絕不能燃起。
八百斥候軍行軍速度很快,次日清晨他們抵達并拔掉了第一座烽燧,在午后他們又拔掉第二座封鎖,黃昏時分,八百人的隊伍終于抵達了踏割寨。
踏割寨和賞移口一樣,也有兩千士兵鎮守,但和賞移口不同的是,踏割寨前方是延綿十幾里的黃土荒原,唯一的一片森林在宋將劉法陣亡后也被西夏士兵砍伐殆盡,光禿禿的荒原視野十分開闊,踏割寨居高臨下,可以清晰地看見十幾里遠的駱駝嶺,如果有活動的隊伍也逃不過監視哨兵的眼睛。
駱駝嶺是一座百余里長的丘陵,外形極像一只駱駝伏臥在黃土高原上,和數百里長的踏割嶺并列橫臥,中間其實就是十幾里寬的谷地。只是因為駱駝嶺太平緩,地勢不夠險要,西夏軍沒有在這里駐扎,只是山嶺上修筑了一座烽燧。
夜幕降臨時,燕青率領二十名士兵摸到了烽燧下方,烽燧頗像后世的碉堡,呈圓柱型,高約一丈五尺,分三層,最下面一層用來養牲口,中間一層是營房,頂上是柴垛,平時被油布覆蓋遮雨,如果發現南方烽燧點燃,士兵會立刻澆上火油,并點燃柴垛。
所以烽燧頂上時時刻刻會有一名哨兵站崗。
燕青飛出鉤爪,鉤住了烽燧頂上的石墻沿口,在燕青身后十幾步外,三名弩手端著弩箭瞄準了烽燧頂端,一旦上面的哨兵發現鉤爪或者聽見動靜,上前來查看,他們便立刻放箭射殺哨兵。
慶幸的是,樓頂的哨兵沒有發現異常,燕青一縱身,迅速向烽燧頂上攀去,路過二樓的小窗戶時,燕青小心地向里面探望,發現有四名士兵正在聚在一起賭博,燈光昏暗,四人全神貫注,完全沒有發現窗外有人在窺視。
燕青又繼續向頂端攀去,他伸手抓住一塊大石,慢慢探頭上去,卻沒有看見哨兵,眼前是一堆被油布覆蓋的柴垛,估計哨兵在柴垛的另一邊,所以沒有發現鉤爪。
燕青一縱身跳上了烽火頂上,落地無聲,他躲在柴垛后向另一邊慢慢望去,卻發現哨兵正坐在樓梯頭看下面的賭博,將一個后背暴露給了燕青。
燕青抬手便是一箭短弩射出,正中對方后背,哨兵慘叫一聲,從樓梯上滾翻下去,燕青隨即上前蓋上頂板并反鎖,只要頂樓不失,下面鬧翻天都無妨。
片刻,四名士兵倉惶從烽燧內逃出,卻被埋伏在周圍的宋軍亂箭齊發,射殺在烽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