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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家有婚約

  就在李師師四人乘坐牛車離開南城門之時,李延慶正站在皇宮內的校場旁,心不在焉地望著騎在馬上射箭的廣平郡王趙構,

  和趙構一起射箭的,還有延慶帝姬趙福金,趙福金也手挽一張弓,騎在一匹胭脂馬上,她一邊射箭,卻不時偷偷向李延慶望去。

  此時李延慶已經快半個時辰沒有理會他們姐弟了,這時,趙福金再也忍不住,催馬向李延慶奔來,她在李延慶面前勒住馬匹,喝道:“你是怎么當教頭的?”

  李延慶茫然看了她一眼,思緒這才回來,連忙笑道:“殿下有什么事情?”

  “你——”

  趙福金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半晌她恨恨道:“我在問你,你是怎么當教頭的?”

  “我不是教頭,我只是來指點一下你們射箭。”

  “那你指點了嗎?”

  “我剛才已經把射箭要點告訴你兄弟了。”

  趙福金怒極反笑,“那我呢?你指點我了嗎?”

  李延慶愕然,他歉然道:“很抱歉,我不知道帝姬也是來學射箭的。”

  “那你以為我來做什么?”趙福金氣呼呼問道。

  “別生氣了,我現在就教你,拿一把弓過來。”

  “這還差不多!”

  趙福金眉開眼笑,翻身下馬,跟著李延慶身后,兩人來到射箭處,李延慶見她拿一把騎弓,便笑道:“既然是學騎弓,那就要上馬射箭。”

  “不!不!我學步弓。”

  趙福金慌忙扔下騎弓,換了一把步弓,李延慶也拾起一把步弓,“殿下以前練過嗎?”

  “沒有,我是第一次學射箭,你要從頭教我。”

  趙構回頭看了她一眼,“皇姊,你學過的吧!”

  “閉嘴,你射你的箭!”

  趙福金狠狠瞪了他一眼,滿臉尷尬地解釋道:“我以前那叫什么學射箭,就是瞎玩!”

  “好吧!我從頭教你,你看著我!”

  李延慶擺出張弓架勢,“你注意看,上身要挺直,腰一定要正,腿略成弓步,象我這樣,箭尖略向上。”

  趙福金跟他的樣子學,李延慶輕輕在她后腰上敲了一記,“后腰挺直!”

  這一敲令趙福金心咚咚直跳,臉頰滾燙,她顫聲問道:“我手的姿勢對嗎?”

  “箭尖稍微向上一點!”

  李延慶在她手腕上略略抬了一下,讓箭尖朝上,“右手不對!”

  李延慶見她姿勢完全不對,根本射不出,又指點她兩次,見她還是無法領會,便直接用右手握住她執弓柄的手,左手握住她拉弦的手,慢慢一起用力,“向耳后的方向拉,這樣就對了!”

  這時,趙福金身體一軟,險些栽倒在李延慶懷中,李延慶連忙扶住她,“殿下小心!”

  “人家拉弓手酸了嘛!”

  旁邊趙構撇撇嘴道:“才拉一下弓手就酸了,那你還學什么弓?”

  “關你什么事,你練箭去,我的事情你少管!”

  趙福金叉著腰,兇巴巴地向兄弟怒視,趙構吐了一下舌頭,遠遠躲開了,他可惹不起這個三姊,今天脾氣大得嚇人。

  趙福金咬咬嘴唇,瞥了李延慶一眼,立刻變了態度,晃著身子撒嬌道:“人家是第一次練弓,李大哥再多教我幾遍嘛!”

  這時,身后傳來一個清朗的笑聲,“三娘,哪有你這樣學射箭的,你得自己練。”

  李延慶一回頭,原來是天子趙佶來了,后面跟著宦官梁師成和李彥,旁邊還跟著嘉王趙楷。

  李延慶連忙躬身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趙福金卻不干了,拉著父皇的胳膊晃道:“父皇,三娘學射箭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是爹爹要和李探花說幾句話,爹爹想給他做個媒。”

  “啊!給他做什么媒?”趙福金緊張地問道。

  “你緊張什么,又不是給你做媒,你還小,等你長大了,爹爹再給你找個好夫婿。”

  “不準父皇開我的玩笑!”趙福金俏臉通紅,拉著父皇的手直跺腳。

  李延慶心中也緊張起來,他看了一眼梁師成,梁師成卻面無表情,李延慶連忙躬身道:“多謝陛下好意,只是學生自小就有婚約,恐怕要辜負陛下的好意了。”

  “你有婚約了?”

  趙福金驚訝地望著李延慶,她忽然有一種受騙的感覺,只是當著父皇的面她沒有發作出來,便緊咬嘴唇瞪著李延慶。

  趙佶卻不以為然,擺擺手笑道:“只要沒有成婚,一切都可以重新考慮,是皇后的兄長想把小女兒許給李探花,朕原以為李探花昨晚被捉婚了,沒想到卻跟著嘉王逃了出來,這倒是天意,李探花也不用急著回答朕,先考慮考慮吧!”

  還好,不是逼自己立刻答應,這就有回旋的余地,李延慶心中松了口氣,再次行一禮,“無論如何,學生都要感謝陛下的厚愛,如果沒有什么事,學生先告退了。”

  “去吧!今天辛苦你了。”

  李延慶行一禮便慢慢退了下去,趙福金望著他背影遠去,氣得狠狠一腳將弓踢飛,這個混蛋居然有婚約了?

  趙佶見女兒失態了,嘴角不由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怎么會不明白女兒的心思,只是李延慶不行,自己的女兒可是寶貴的政治資源,還輪不到這個李延慶。

  “三郎!”趙佶回頭叫了一聲。

  趙楷連忙上前躬身道:“孩兒在!

  “你追上去問問他,看看他是什么態度,順便再勸一勸他,這是他的機會,如果錯過了,他以后會后悔的。”

  “孩兒遵命!”

  趙楷翻身上馬,朝李延慶離開方向追去。

  李延慶剛走到宣德樓甕城,便聽見后面有人叫他,他一回頭,只見嘉王趙楷正騎馬向他追來,雖然皇宮內不準跑馬,但嘉王來勢很急,侍衛們也攔不住他。

  李延慶停住了腳步,片刻,趙楷已奔至眼前,他翻身下馬笑問道:“為何要急著離去?”

  “我若再不走,要么成了你的妹夫,要么就成你的表妹婿。”

  “呵呵!妹夫就別想了,表妹婿倒有可能。”

  趙楷拍拍他胳膊笑道:“三妹對你有點意思,其實父皇也知道,不過三妹是要許給蔡相國之子,就是你見過的那位,這是很早就定下來的,再過幾年,等三妹十八歲時就要成婚了。”

  “為什么要等到十八歲?”李延慶著實對這個年齡限制很感興趣。

  “這是大宋皇室的一個不成文規矩,不建議女子早嫁,改掉隋唐的一些鮮卑習俗,先帝在位時索性就用十八歲為準,一直沿用下來。”

  李延慶這才明白趙佶為何對十八歲情有獨鐘,他微微笑道:“可是我還沒有滿十八歲,為什么要我娶你舅父的女兒?”

  “你沒看出我父皇并不是很熱衷嗎?沒有逼你當場答應,而是讓你回去考慮考慮,他其實并不喜歡我舅父,只是礙不過母后的面子才來說親,不過你知道鄭家開出什么嫁妝嗎?”

  “無非是多少錢,多少房宅,多少土地,承諾給什么官職,我接到不少婚書,內容都大同小異。”

  “確實如此,不過鄭家開出嫁具一百萬貫,城內二十畝大宅一座,上田兩百頃,母后還承諾給你知縣之職,怎么樣,心動了嗎?”趙楷笑問道。

  李延慶依舊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想答應。”

  “為什么?莫非你真有婚約?”

  李延慶苦笑一聲,“當時情急之下,隨口扯了一個借口而已,我只是不想那么早成婚。”

  “我就說不可能,其實我也不贊成你娶權貴之女,提到李延慶,人家就會說,這是某某某的女婿,著實令人喪氣,男子漢大丈夫應該自己闖一條路才對,再說你家也不缺錢,走吧!到我王府里去聊一聊,父皇讓我好好勸你,至少我也得裝裝樣子吧!”

  兩人一起大笑,李延慶翻身上馬,和趙楷一起向嘉王府而去。

  入夜,正在沉睡中的天子趙佶被人叫醒了,“什么事?”趙佶迷迷糊糊問道。

  “陛下,梁太傅說有緊急大事求見。”

  “現在什么時候了?”

  “兩更時分?”

  “朕知道了!”

  趙佶打了個哈欠,只得起身披上件深衣走出寢殿,只見梁師成站在殿外,情緒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這么晚來找朕,出了什么事?”

  梁師成上前急道:“陛下,李師師府中出事了。”

  趙佶一下子從睡眼惺忪中驚醒,急問道:“她出了什么事?”

  “她府中進了盜賊,師師和兩個侍女被人擄走,其余九人無一活命,全部被殺。”

  “啊!”

  趙佶一下子驚呆了,今天他還在想著過兩天出宮去找師師,沒想到居然出事了,一種歇斯底里的憤怒驟然充斥他全身,他狠狠將手中參湯碗摔在地上,‘砰!’湯碗摔得粉碎。

  “是誰干的?”趙佶失去了理智,咆哮大吼道。

  殿內所有人都嚇得跪下了,梁師成也跪下戰戰兢兢道:“事情應該發生在一更時分,從腳印看應該有四人,非常狠辣,都是一刀斃命,師師府中的五千兩黃金也不翼而飛,典型的劫財劫人,外面一定有接應,但應該還在汴京城內,開封府已經立案,正在城中全力搜捕。”

  趙佶在殿內來回踱步,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過了好一會兒,趙佶終于恢復了一點理智,憤怒歸憤怒,但他也知道自己絕不能牽涉進此事,那會有損他天子的名聲。

  半晌,趙佶冷冷道:“第一,封鎖消息,絕不準此事泄露出去,誰敢泄露,殺無赦!”

  “老奴遵命!”

  趙佶擺擺手,又繼續道:“第二,讓開封府撤案,但責令開封尹林攄秘密搜查,一定要抓到兇人,若十天內破不了案,讓林攄自己摘了烏紗帽;第三,所有知情人都統統閉嘴,朕和李師師沒有任何關系。”

  停一下,趙佶又問道:“去問過周邦彥了嗎?”

  “老奴特地去問過了,他十分悲慟,但他確實不知情,他懇請陛下下旨發兵,用軍隊搜捕盜匪!”

  趙佶冷冷哼了一聲,“明天就安排吏部把他調走,貶黜到地方州縣去,離京城越遠越好。”

  “老奴這就去辦妥!”

  梁師成早就成摸透了趙佶的為人,趙佶此人外熱內冷,他確實很喜歡李師師,不準任何人動他的禁臠,可一旦李師師真的出了事,他就會象爛泥一樣甩掉,生怕牽連到他。

  對梁師成而言,李師師是否侍奉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利用李師師捏住李延慶的把柄,讓李延慶為自己所用,童貫不識貨,但梁師成卻獨具慧眼,從朱勔和楊戩之事上,他便看出了李延慶奇貨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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