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馬大賽開幕后,汴京的三家關撲店便關閉了投注,大家都在摒息等待著最后結果出來,不過關撲店開出的弓馬爭雄榜卻不會停止,它會根據每天的成績來進行調整。
步弓淘汰賽結束后,關撲店的弓馬爭雄榜依舊沒有變化,上面的十名高手都通過了淘汰賽,關撲店并不在意步射成績,即使有無名步弓高手出來,但也不能證明騎射的格局就會發生變化,大家關注的還是騎射。
隨著步弓淘汰賽結束,騎射初輪比賽正式拉開了帷幕。
天不亮,李延慶便在武學大門前和幾名伙伴匯合了。
“老李,你今天居然用普通弓?”
王貴目力尖銳,一眼看見李延慶居然拿著豹頭弓,不由大驚失色,“徐師傅不是讓你用銅弓嗎?”
“初賽和復賽我打算用豹頭弓,進入決賽后再用銅弓。”
“這樣可以嗎?”岳飛疑惑地問道。
李延慶點點頭,“我特地咨詢過了,允許中途換弓,騎射比較自由,不像步射那樣限制得死死的。”
“哎!”
王貴幽怨地嘆息一聲,“騎射就是讓人羨慕啊!不像我們狗屎步射,連自己的弓都不能用,想想就讓人生氣。”
李延慶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別說喪氣話了,應該都準備充分了吧!”
湯懷在一旁笑道:“阿貴昨晚睡得跟豬一樣,一覺睡到天亮,老牛昨晚大半夜沒睡,老牛是吧!”
牛皋的年紀和湯懷一樣大,眾人都叫他老牛,不過牛皋入伙較晚,還比較靦腆,他撓撓頭不好意思道:“俺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大賽,心中很緊張。”
李延慶笑道:“第一次誰都會緊張的,等射箭的時候平靜下來就行了,走吧!時間不早了。”
眾人振奮精神,催馬向陳橋門方向奔去。
天雖然還沒有亮,但北大營演兵場外卻熱鬧異常,騎射登記是在東面,人數稍少,但大家都帶了同伴前來幫忙牽馬,還是顯得十分熱鬧。
而步射登記處卻人山人海,雖然沒有拿到騎射資格讓不少參賽箭武士失望異常,但如果步弓發揮出色,他們依舊有升官的機會,所以昨天被淘汰的絕大部分箭武士都沒有離去,而是繼續參加步弓比賽。
王貴的嘴都快撅上了天,原以為步弓有千余人報名,他還有機會殺進前十,可一轉眼,參加步弓大賽的人卻超過七千人,怎么能不讓他郁悶。
李延慶把馬交給湯懷,他走進了騎射登記點,登記不是報名,也不是科舉,不會考慮冒名頂替之類,手續非常簡單,把名字報給官員,官員隨即在名冊上找到名字,再給一塊號牌,登記便結束了,接下就要去專門的演兵場等比賽通知。
李延慶快步走回來,卻不見王貴和牛皋,岳飛指著一支長長的隊伍道:“他們在那里排隊呢!至少要排半個時辰。”
“那我不等他們了,我要進去了。”
岳飛和湯懷上前擁抱一下李延慶,“老李,好好發揮!”
“放心吧!晚上我們一起喝慶功酒。”
李延慶翻身上馬,向兩人揮了揮手,便向大門入口而去........
這次兵部借用兩大一小共三座演兵場,其中一座演兵場用作步射比賽場地,另外兩座演兵場則是騎射的比賽場地,稍小一座用于箭武士們休息等待之地,邊上還搭起一座臨時馬棚,十幾名經驗豐富的馬夫負責照看馬匹。
不過馬棚內的戰馬并不多,初輪騎射進展比較迅速,三十人一批入場,就儼如流水作業一般,和步射一樣,每人只有一次機會,哪怕箭術超群,但只要發揮不好,就將直接被淘汰,連參加步弓比賽的機會也沒有了。
李延慶是四百二十號,和所有的箭武士一樣,大家都在注意號牌變化,時間很緊張,如果錯過了時間也就失去了機會,正是這種緊張感,使得演兵場上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在全神貫注地等待號牌的變化。
這時號牌換了新的一批,遠遠有士兵大喊:“四百二十號到四百五十號入場!”
李延慶立刻牽馬跟隨人群涌進了入口,他將自己的號牌遞給了查驗考官,又從一只籃子隨手抽取了順序號,紙條上寫著五號,也就是說,他在這一批三十人中第五個出場。
騎射和步射的評分標準完全不一樣,他們將縱馬奔出一百五十步,其間向百步外的目標射出三箭,初賽和復賽是固定人形靶,決賽和爭霸賽則換成移動靶,評分標準主要看準確性和力量,其他細節作為參考,其中準確性占分六成,力量占分兩成,其他細節占分兩成。
比如李延慶的兩石弓,在力量上可得滿分二十分,精準射中頭部一箭便得二十分,三箭全中就是六十分,那他的兩項總分就是八十分,另外二十分就由十名考官來決定,比如流暢,比如雙手開弓,比如花式射箭,再比如出箭速度等等,實際上比較隨意,就看考官對箭武士的印象如何。
但如果是一石弓,力量上只有十分,如果再射中咽喉或者胸膛,得十五分,射中其他部位十分,這樣加起來分數就低了,然后從高分到低分錄兩百人,其他八百人則被淘汰。
另外遼國和西夏的箭手不參加初試和復試,他們直接參加決賽和爭霸賽。
“下一個五號!”
一名考官高喊一聲,李延慶走上前,將弓箭交上去查驗,考官是一名禁軍將領,他他仔細檢查了李延慶的弓,又嘗試拉了一下,對旁邊記錄人道:“兩石弓!”
所有人都向李延慶看來,一般八成以上的箭武士都是一石弓,八斗弓的很少,但一石以上的也少,一石五斗弓偶然可見,但兩石騎弓卻極為罕見,這次弓馬大賽恐怕不超過二十人。
考官看了他一眼,又問道:“規則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嗎?”
“學生都已明白!”
“去吧!祝你好運氣。”
或許是兩石弓的緣故,這名考官對李延慶頗有好感,待看清李延慶來處,頓時更加驚訝了,居然是太學生。
李延慶將劍箭壺背在身后,輕輕一甩弓,將箭壺甩到左肩,他翻身上馬,等待著前面箭武士參賽,這時,第三號騎士已經結束,兩箭中胸膛,一箭左肩,一石弓,細節得了十分,這樣總分就是六十分,級別屬于上下,必然被淘汰了。
‘當!’一聲鐘響,李延慶前面的四號箭武士催馬疾奔而出,他左面是一座看臺,上面坐著十名考官以及觀賽的禁軍高級將領,但今天童貫卻不在,四周賽場外圍滿了看比賽的民眾和禁軍士兵,密密麻麻,足有數萬人之多,他們拼命叫喊,為箭武士助威打氣。
四號騎武士是一名禁軍騎兵,他的第一箭已射出,正中百步外第一只木人的胸口,開局不錯,十五分到手了,奔出數十步,第二箭射出了,十分遺憾,他想射頭部,但箭從耳邊擦過,這一箭射空了,四周噓聲一片,這名箭武士明顯緊張了,雙臂有些發抖,在最后十步時,射出了第三箭,李延慶搖了搖頭,這一箭完全失控了,箭從左側十步外射飛了。
三箭一中,慘遭淘汰,數萬人的目光轉到了李延慶身上,今天李延慶穿一身藍色武士服,頭戴平巾,精神抖擻,加上他獨有的士子氣質,更顯得他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儒雅,他一出場,便引來四周一片喝彩聲。
‘當!’一聲鐘響,李延慶策馬飛奔沖上了跑道,他不慌不忙從肩后抽出一箭,張弓搭箭,拉弓如滿月,大羽箭如一道白色疾電射向百步外的木雕人形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