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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真心交換

  轎子繼續往宮門處行去。

  一直沒聽到轎簾外懷恩的回話,張巒實在忍不住了,好似賭氣一般道:“懷公公,要真讓李孜省去,其實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就是不知他是否能服眾?

  “治河很辛苦,動輒兩三年,甚至有可能五載以上,李孜省愿意遠離中樞是一回事,大臣們是否樂意讓他功成身退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后,李孜省毅然離開京師官場漩渦,請問他有什么自保手段嗎?”

  懷恩笑著問道:“所以您希望李孜省能自保,是嗎?”

  “沒錯!”

  張巒斬釘截鐵地道:“我這人渾身毛病,但有一點,生平最重承諾…當初李孜省怎么說也幫過張家,讓我現在去害他,我實在是于心不忍…

  “要是朝廷真要查他,或要法辦他,我不能公然違背國法,但我一定會親自過問他的案子,絕不能容忍無端往他身上潑臟水。”

  “張先生重情重義,實在難得。”

  懷恩感慨道,“李孜省可真有福氣,有張先生這個至交。明明現在他已被無數朝臣攻擊,卻有張先生為其撐腰,一直都安然無恙。不過這樣也好,據說李孜省乃重情重義之人,他應該會對你有所回報。”

  張巒聽了,心頭越發不爽。

  心想,咋的,你說李孜省會回報我,是不是被你當成我倆沆瀣一氣的罪證?

  想威脅我,說我們做的那點兒破事,你全都門清?

  我可啥都沒干啊!

  就算是我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癖好,但至少我沒違背綱紀國法,李孜省也是按照朝廷的規矩來行事…你要是覺得不妥,或者想以此來打擊我的名聲,你只管去。

  我就不信,這朝中人都沒去過教坊司!

  教坊司原本不就是供朝中權貴逸樂之所?

  誰比誰更高尚?

  懷恩看出張巒有了抵觸情緒,當即道:“眼下李孜省已很難在朝廷中樞立足,最近這些日子他幾乎都稱病在家,少有上朝,因為每次去都會面對太多人攻訐,場面很難看。”

  “是這樣嗎?”

  張巒問道,“可有什么妥善的解決辦法?”

  懷恩道:“讓李孜省出京去治河,不就是一種很好的規避手段嗎?以他如今通政使的身份,配上一個右都御史的職務,再領個虛職的工部尚書,就可以堂而皇之在各地行走,這不正符合他的利益?”

  “他有什么利益?”

  張巒掀開轎子的窗簾,好奇地看向懷恩。

  懷恩笑著回道:“李孜省最擅長與人交際,跟地方官員和士紳溝通正是他的舒適區,想來會干得不錯。再就是有您在背后提點,為他指點迷津,再配合他聚攏財富和調動錢糧的本事,你覺得…這職位朝中有比他更合適的嗎?”

  張巒聽完后,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這倒不失為保全他的一種方式。”

  “呵呵。”

  懷恩笑道,“張先生,其實老朽也感念您的恩德…當初要不是您,或許老朽已經死在鳳陽府了。”

  “這…此話從何說起?”

  張巒很納悶兒。

  咋的,我還在千里之外救過你的性命不成?

  懷恩繼續道:“當初梁芳等人,派了死士去鳳陽府行刺老朽,當時老朽身負重傷,朝不慮夕…幸好那群刺客得知梁芳垮臺,背后沒了人支持,一哄而散,老朽方才轉危為安。”

  “這個…”

  張巒道,“我只是出于道義,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當時并未考慮那么多。”

  懷恩道:“所以…老朽一直都希望,能幫上張先生的忙,您有什么要辦的事情,只管派人來通知一聲,老朽必定鼎力相助。要說這內臣跟外臣間溝通,算得上是朝廷的一大忌諱,但誰讓您是外戚,與一般人不同呢?”

  “這…有何區別?”

  張巒樂呵呵道,“懷公公,您實在太客氣了。我就是個俗人,當不起你如此夸贊,況且我也不會厚著臉皮找人幫忙,自己就會想方設法搞定。不過您有什么需要,只管說,能幫我盡量幫。我這個人…一直都是熱心腸,很少讓朋友吃虧。”

  你說要幫我,那我就回饋于你。

  張巒心想,我才是大明最坦誠的實在人,最講究投桃報李。

  所以我力保李孜省,你可以理解吧?

  希望以后你不要繼續拿這件事做文章,否則別怪我翻臉!

  張巒沒有直接回家,出宮后直奔兒子的實驗室,卻沒見到人。

  后面又到處打聽,一路到了城外的工坊,就見到張延齡正穿著身白大褂,好似在搞什么研究,身后跟著一大群人。

  “咦,那不是柴秀才嗎?”

  張巒指了指遠處正在與人交流的年輕男子。

  張延齡扁扁嘴,道:“爹,你別一驚一乍的,這有什么值得好奇怪的嗎?我的先生,在我這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還是說父親想給我換個先生?”

  張巒皺眉不已,道:“你小子別跟條長蟲一樣,被人踩著尾巴,反過頭來就咬人…為父說什么了嗎?”

  “呵呵。”

  張延齡笑笑不再言語。

  張巒指了指外面,意思是找個清靜的地方,單獨跟兒子談談。

  二人一起往外走,張巒又道:“這個柴先生許久不見,怎么突然現身了?”

  “柴先生去外地辦差一段時間,前幾天才回來,整個他整個人精神了不少。”張延齡樂呵呵地道,“經過歷練,我發現他做事比以前更為仔細了。”

  “嘿,真不知你倆誰才是先生。被你呼來喝去也就算了,連精不精神都得你來指點?總感覺你像是個老父親,正在評價自家孩子。”

  張巒由衷地發出感慨。

  張延齡又在笑。

  要說便宜老爹有時候真挺有覺悟的,如今的老張家,張巒對他這個小兒子算得上是言聽計從,不像那種傳統的大家長搞一言堂,更多時候,倒是張延齡這個當兒子的有各種操不完的心,更像是張家之主,宛若張巒的老父親一般。

  “今兒我去面圣了。”

  張巒簡要地介紹了一下情況,“跟陛下會面后說了一些事,迫不及待想與你分享,才眼巴巴跑這兒來。唉!我也是沒想到,陛下對于治河之事還挺執著的,完全不像他平時看上去那般…”

  張延齡打斷張巒的話,問道:“不知陛下平時看上去啥樣…?”

  張巒想了想,搖頭道:“我說得不太準確,你權且一聽。平常看他,好像與世無爭的樣子,不太喜歡與人論輸贏,也不會執著去做什么事,像是沒什么常性…嘿,你小子可別往外傳。”

  “爹,你在跟你大兒子說話嗎?我怎么可能是那么不靠譜的人?”

  張延齡一臉認真地問道。

  “咳咳…”

  張巒有些尷尬,自我解嘲道:“為父就是提醒你一下,你能注意的話…就當為父放了個屁吧。”

  張延齡道:“人家是皇帝,自然心系天下,而且我覺得這件事姐夫之所以這般堅持,更多是因為他是個孝子。”

  “嘿,還真被你說中了,他一直在說,先皇怎樣怎樣,難怪李孜省也把這件事記在了心上,看來先皇時沒少跟身邊人提這件事。”

  張巒又道,“本來我也只是按照你所說,隨便應付上幾句…”

  “哦,不知怎么個隨便法?”

  張延齡追問。

  “咳咳,為父就是拿你說的那些,告訴陛下。我還跟陛下說,這是吾兒延齡總結出來的,陛下還夸贊你呢。”

  張巒這次倒記得提醒小兒子,我這個做父親的有自知之明,不會跟兒子你搶功勞。

  張延齡道:“我倒是沒想怎樣…你繼續說。”

  張巒道:“結果出宮的時候,懷恩替陛下送行,路上他跟我說,若沒其他問題,可以讓李孜省去監督黃河改道之事。

  “我覺得他的建議很不簡單,其中或許有什么問題,不敢承諾什么。但很可能懷恩私下里已經跟陛下提過了。”

  “嗯。”

  張延齡點頭表示知道了,神色顯得慎重了許多,“爹,我覺得這個懷公公很不簡單啊…至少他看出來了,現在的李孜省既不能殺,也不能直接驅逐,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他邊緣化,還得讓李孜省心甘情愿,讓朝中上下都能接受。”

  張巒無奈道:“兒啊,你說得有點兒復雜,不過為父今天才知道,原來韋泰已經不是司禮監印公了,懷恩直接頂替了他的位置。

  “你說這事兒…以后懷恩就又是內相了,他通過對陛下的影響,掌控朝政呼風喚雨,簡直易如反掌,為父自認斗不過他。”

  張延齡笑道:“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足為奇。”

  “啊?你連這個都想到了?”

  張巒很驚訝。

  “這還用得著想嗎?自打懷恩回朝后,朝中哪件事不是他在前面頂著?韋泰除了空有個司禮監掌印太監的名頭外,還有什么存在感嗎?被刷下去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張延齡道。

  張巒道:“這…也對。懷恩真就有那么強的能力,簡簡單單就把陛下控制住了?”

  “不算控制吧,只能說是因勢利導,迎合了陛下的需求,也得到了陛下的信任!”

  張延齡說到這兒,耐心解釋起來:“爹,有些人在朝為官,靠的是機巧,也靠人緣,比如說李孜省這種,再比如說…爹你自己也是如此。”

  “明白,投機取巧唄?兒啊,瞧不起你爹直接說便可,我能承受得住,咱自個兒是啥情況,你還不知道嗎?”

  張巒又是一副坦誠的模樣。

夢想島中文    寒門國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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